002 我迂腐??
書院
何先生:“張君越,把昨天罰抄的詩交上來。”
張君越說謊的時候隨口就來,那叫一個面不改色心不跳,“唉...先生,昨晚我真的抄完了,但是今早洗漱的時候,我一激動,把它掉水裏了,真是太遺憾了...”
何先生顯然是不信的,但是他還是先忍住了脾氣,“好...交不上罰抄也沒關係,既然你說你已經抄寫了一百遍,那這詩文你可背過了?”
“背過了!”張君越話語和神情都相當堅定。
何先生的神色也緩和了些,“那你背一遍。”
侯舒潔看着張君越的背影,眼裏都是質疑和錯愕:今天這麼乖??
只見張君越自信滿滿的開了口,“靜夜思,李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低頭...有雙鞋。”
“哈哈哈哈哈!!!”
課堂上傳來爆笑的聲音,何先生氣的臉色鐵青...
“你給我出去!背不過這首詩,你就永遠別上老夫的課!”
張君越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對不起先生,我一定好好反省。”
張君越深深地低着頭,強忍着笑意,快步走出了教室,在門口捂着肚子無聲地大笑。
等笑過了勁,張君越偷偷往教室里撇了一眼,見大家都心無旁騖的上課也沒人關注她,她便躡手躡腳的離開了梅園,向竹園方向跑去。
竹園比梅園大得多,梅園一共就三十幾個學生,但竹園的學生有上千人。
在青山書院,女子14歲入學,只有兩年學制。男子12歲就可以入學,學制最長可達十五年,也分不同的難度等級:平學、進學、高學、修學。
高學差不多相當於現代的大學,大部分人在高學時就會去考功名。高學所學課程,也多是治世安邦的實用之學。
有志不在功名利祿而單純喜歡治學之人,就會繼續進入“修學”班,相當於現代的碩博連讀。
張君越最熟悉的路,就是從梅園避開所有巡查老師溜到竹園的路。張君越每次罰站都會偷偷來竹園蹭課。
說來,能又快又精準的了解天下朝局,還真是多虧了竹園優秀的先生們和來自各種顯赫家世的學生們。
名校資源就是不一般。
按照安排,今天這個時候高學應該在上兵法課。
兵法課是張君越最喜歡的“節目”。
雖然他們爭論到激動的時候不免拽起“之乎者也”,有點聽不懂。
但這不重要,兵法課最有意思的就是看他們吵!架!
張君越貓着腰,剛蹲在窗下,突然一個聲音在頭頂炸開,“你幹什麼呢?”
張君越蹲着身子本就重心不穩,又被嚇了一跳。在回頭時一個沒站穩,跌坐在了地上。
“啊...”張君越趕緊捂住了嘴,幸好沒有弄出太大聲響。可是頭撞到了窗戶,發出了“砰”地一聲。
學堂里突然安靜,大家都轉頭側目看向窗戶。但幸好,張君越在窗戶下,沒有被發現。
但是發現張君越的人,卻成了所有人目光所及之處。
先生問:“五聲?你怎麼才來上課?”
蕭五聲瞥了一眼下面的張君越。
只見張君越朝他打了個噤聲的手勢,瘋狂搖頭,滿臉都寫着——“別賣我!別賣我!千萬別賣我!!求求你!!”
因為男女有別,校規特意規定——“梅園和竹園的學生嚴禁互相串園”,這要是被抓個正着...蒼天吶,這坎兒不抄個1000遍校規能過得去??
“呃....”蕭五聲遲疑了一下,“回先生,高院長舊疾發作找我幫忙。”
先生表示很理解,“唉,一到這個季節高院長的舊疾總是複發,你快去快回。”
“是,先生。”
見蕭五聲沒有出賣自己,張君越趕緊趁着這個機會沿着牆邊開溜。
張君越滿頭大汗地一點點挪到拐角,終於能站起身來鬆口氣,她趕緊拍拍身上的土,“我的媽呀!嚇死我了!怎麼這麼倒霉!剛才那男的誰啊!上課的點不好好上課,瞎溜達什...嘶!!”
張君越一抬頭,盧院長的大臉一下子映入眼帘,嚇得張君越差點兒背過氣去。直直的僵在原地,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青山書院一共有八位院長,一位總院長和七位分院長,而盧院長就是那個地位最高的...大、院、長。
兩個人面面相覷,都是一臉的震驚。
蕭五聲正好也走了過來,見到這番場景瞬間,不由得覺得好笑。
張君越的腦子瘋狂運轉,編好了一整套的借口謊話,剛要開口解釋。誰知道盧院長突然歪了一下腦袋,看向張君越身後,“五聲啊,好巧啊~哎呀~你看今天這個天氣,是不是很好啊~”
說著,盧院長彷彿沒看見張君越一般,繞過她走向了蕭五聲。
張君越也是不明所以,回頭一看,只見盧院長背在身後的一隻手正悄悄擺手,做着讓她趕緊走的小動作。
一瞬間,張君越感動到差點雙腿一軟給他磕一個,恩!師!啊!!
張君越瞬間心領神會,趕忙邁開大步一溜煙跑走。
這下輪到蕭五聲一頭霧水了,他看着張君越消失的拐角,“盧院長,您這是?”
“你認識她?”不知為什麼,盧院長的語氣好像有點...興奮...
蕭五聲連忙搖頭,“不不不,不認識。盧院長,她不是來找我的。”
盧院長擺了擺手,“我知道她不是來找你的,她每次都不是來找人的。”沒有聽到期待的回答,盧院長很惋惜的樣子,“可惜,你也不認識她,還以為能通過你了解了解這個小姑娘呢。”
“每次?”蕭五聲精準的找到了話里的重點,“她經常來?而且是您默許的?可這不合規矩。”
盧院長的笑意味深長,“書院最大的規矩,莫過於‘育人’。這孩子是來聽課的,書院怎麼能不讓自己的學生聽課呢。”
蕭五聲:“聽課?女子自有梅園教導,竹園又有什麼女子該聽的東西?”
盧院長捋了捋鬍子,“你這小孩兒怎麼這麼迂腐啊,人家就不能不喜歡梅園教的東西呀?”
盧院長說完,搖着頭便要離開。
蕭五聲被懟得委屈,“什..什麼...我...迂腐?”
盧院長回頭“威脅”蕭五聲,“小屁孩兒還跟老夫談規矩,今天的事敢說出去老夫就...敲、你、頭。”
蕭五聲一臉懵,“啊?”
“還有啊,你下回機靈點,看見就看見了搭什麼話呀,看你給人家嚇得。”盧院長看着蕭五聲搖了搖頭,“真是的...”
蕭五聲看着盧院長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我...迂腐?!嗎?!”
***
張君越溜回竹園,幸好沒人發現,才鬆了口氣。沒能蹭上課,張君越只能繼續自己無聊的罰站時光。
閑來無事,張君越不由想起剛才盧院長不光免去了自己的責罰,還“放水”幫自己逃走。
“盧院長為什麼要幫我呢?唉...算了...不重要了,明天就放小假了。”張君越透過門邊看向教室里的侯舒潔。
古時不比現代,路途遙遠,車馬太慢,片紙難存。
如果自己真走了,那麼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她們兩個人在這陌生的天地之間就只能自己去面對各種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