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塵世之外壯山河
明戒帶着眾人到了樁陣廣場，廣場平坦開闊，能一覽廣闊山河，讓人有種指點江山的雄壯。這番景色着實讓眾人眼前一亮。尤其是銳影，當年他同魏王橫掃諸國，站在那重關城樓上俯看敵國疆土時便是這般，他沉寂多年的熱血竟在此刻有些重燃了。
雲顏和萍兒只是見過一些清秀俊美的景色，還是頭一次見如雄壯的景色，這一刻她們似乎有些理解魏王這麼多年所說的美景了。沒有經歷過那段時光，就算父輩們的循循善誘再情真意切，孩子們都品不出其中真正的滋味。
當年的魏王鮮衣怒馬，身後甲兵數十萬，何其雄壯？而今南朝二十三州疆域又是何其雄壯？所以說這世上從不缺雄壯，那怕身處絕境也有別樣的雄壯，因為那雄壯傳承千古、永垂不朽，只是存在的方式一直在變。
“好美。”雲顏痴痴道。
“小姐，屬下獻醜，去闖闖這樁陣給您看。”銳影抱拳清命。
“允。”雲顏朱唇微啟。
“得令。”銳影的面罩下氣息突然變了一下，似乎是笑了一聲。
廣場上有一個架子，上面擺置着各種各樣的武器，皆為菩提樹木刻造，專門為闖陣者提供，不然那怕是精鐵鍛造的兵刃也會被那些經過萬千僧眾吟經滋養的菩提樹枝給轟碎。
銳影從武器架上提了一柄木刀，在手中拈量了拈量，心中有了分寸便邁着流星大步向樁陣走去。正所謂內行看門道，明戒從銳影的氣息吞吐和步調就看出銳影是個高手，他定睛看着銳影，想要在銳影闖陣中品悟出一些武道感悟。高手出手不常見，但高手的一招一式間都濃縮了此人大量的心血和智慧，尋常武夫若是能從中品悟出一些，對自身修行有莫大的助力。
銳影傲然抬頭，反手握着菩堤木刀，一股令人膽寒的氣勢散發出來。詭秘的一幕發生，只見絲絲黑霧從銳影手中散逸出來，繚繞木刀而上。銳影反手橫掠一刀，一大片黑霧便是噴薄而出，剎那間便籠罩了整個樁陣。
明戒的耳朵動了動，他聽見了樁陣運轉的聲音，而且運轉的極為迅速。明戒看穿了銳影啟動大陣的手段，單用黑霧定然不能催動樁陣，銳影是將內勁蘊藏在了黑霧中。這手段是極其嚇人的，若是在戰場上這一刀之下能轟殺一片。可惜明戒也只能看到這一步了，並不能看出銳影是如何做到的。
樁陣運轉，黑霧被吹散，眾人瞠目，那一個個轉樁運轉速度快到肉眼都看不清了，那麼一大片轉樁連蚊子都沒有縫隙可以飛行。銳影無懼，直接彈射進了樁陣，化作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在陣中穿行，速度快到無人能看清楚。明戒懊惱，他根本看不清楚銳影的動作，更別說從中領悟些什麼了。
陣中不斷傳出木頭相撞的聲音，比啄木鳥啄木的速度還要快，讓人聽上去頭皮發麻。這一刻眾人才知道銳影的恐怖，這麼快的速度遠非常人能及，每秒都能劈砍出十數刀，恐怖至極。
雲顏瞪大了眼，以往在府中銳影也給她展示過武藝，可沒有哪一次如這次般讓人震撼，她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被顛覆了，這不是神仙吧？
常理來說銳影這般速度對體力的消耗極大，應當堅持不了多久就要力竭，但銳影超乎常理，在瘋狂運轉的樁陣中竟然堅持了整整一百二十息的時間，闖遍了樁陣的每一處。最終銳影闖出陣時傲然挺立，氣息平穩，反手握刀，氣勢駭人。
“好厲害！”雲顏和萍兒不由得驚呼。
便是從銳影手中教導出來的兩名銀令客卿都被震撼，一直聽聞銳影曾經作為魏王手下第一將如何強大，鎮殺一方。但銳影平日中神出鬼沒的，連見上一面都難，目睹銳影出手的次數就更是屈指可數了。
明戒也算是開了眼，他還是頭一次見有人這樣闖陣的，哪怕是佛門中一流的高手都做不到這般，果然無愧魏王門下的金令客卿。同時他也有些臉紅，自己拿的可是玉令，比眼前這位高手的客卿令還要高上一級，但實力相差卻不是一點半點。
“小姐可還滿意？”銳影抱拳問道。
“滿意！當賞！”雲顏笑道。
一旁的萍兒及識時務，從身上摸出一張銀票遞給了銳影。
“謝小姐賞賜。”
“怎麼樣和尚？你能行嗎？”雲顏衝著明戒得意道。
“自然是不如前輩那般神武，但是還是能夠闖一闖的。”明戒笑道。
“那你闖一闖讓大家看看。”雲顏暴露目的。
“聽郡主的。”
說罷，明戒走到那個武器架前，思慮片刻后選擇了兩個木拐。兩隻手握緊了木拐，明戒站在樁陣前調整自己的氣息。只見他閉上了眼，緩緩睜開后眸子已是化成了金色，一道短短的裂痕橫在上面，明戒全身散發金光，肌膚好似化成了黃金，耀眼無比。
眾人全部震驚，雲顏和萍兒震驚是因為她們沒想到明戒也能施展這神仙般的手段，而且看上去這手段還及不一般。三位魏王客卿震驚則是因為他們是武道修行者了，他們都經歷過不少戰鬥，其中就與不少佛門子弟交過手，因此他們深知佛門金身的恐怖與難以修鍊。
沒想到這不及弱冠之齡的小和尚居然能修出這佛門的一大秘術，而且看那金光的成色，這金身練成已經時間不短了。要知道金身這門佛門秘術可是極為考驗修鍊者的毅力與天賦的，佛門中不缺乏都已經到達極高品級卻修不出金身的佛門高僧，足見這佛門金身的珍稀。
明戒大步走到樁陣中央，猛地抬頭，目光中似乎射出兩道金光，頗為奪目。明戒動了，手中木拐快速擊打在幾個木樁上，隨後身子在陣中飄動起來，手中木拐不斷擊打，很快便啟動了整座樁陣。
雖說明戒啟動的樁陣沒有剛才那麼瘋狂，卻也是讓人心驚的。相較於方才銳影闖陣時傳出的菩提相撞聲，明戒擊打木樁的聲音渾厚上不少，令人心臟彷彿都與其一同震動起來。
明戒故意放緩了樁陣啟動的速度，比往日他自己練功時壓力輕了不少，以至於連雲顏都能把明戒的動作看個三四成。但哪怕只有這三四成也讓雲顏看得目不轉睛，眼中異彩流轉。
這一次明戒足足在陣中堅持了足足六十息的時間，這並非他的極限，但他若是累倒了，那雲顏幾人也就不用再去其他地方賞景了。不似往日那般狼狽，明戒出陣后那副有些輕鬆的神色讓其看起來遊刃有餘。
“厲害！都快跟銳影叔叔差不多了。”雲顏稱讚道。
明戒汗顏，自己這次闖陣其中的水分可不是一般的大啊，何德何能能與銳影比較。他有些心虛地看了銳影一眼，見到銳影的眸子快要彎成了月牙才鬆了口氣。
“以後多練練左腿力量和腰部扭轉，把重心往上提半寸。”銳影開口說道。
明戒一愣，隨後反應過來這位高手是在指點自己，連忙向銳影躬了躬身，雙手合十，手腕上掛着剛剛帶上的念珠。
“還有，這類兵器不適合你，最好練一些拳掌功夫，不用兵刃。”
“多謝前輩教誨。”明戒答謝道。
“沒什麼。”銳影也謙虛道。
雲顏心中高興，自己這也算間接幫到了明戒，幫助明戒找到了日後修鍊應走的道路。
銳影看到了躍躍欲試的兩位銀令，不由得出言提醒道：“莫要壞了小姐的雅興。”
兩位銀令頓時收回了念頭。
明戒又帶着眾人到了離塵山上的一處山泉處，這裏流淌着一條小溪，溪水極為清冽，能清楚地看見溪水中遨遊的魚兒和底部的石頭。周圍是一片竹林，一座八角亭建在這裏。景色不算多美，但脫離塵世的清靜與休閑卻是很足了。
亭中有一張石桌，正好夠幾人坐下。讓雲顏幾人有些驚訝的是，這座亭子中居然還有一套茶具。明戒取了山泉水，便用此處的茶具泡了一壺茶。眾人聽着風吹拂而過的竹葉簌簌聲和溪水流淌的聲音，飲着茶水，好不愜意。
“這日子還真是不錯啊，比打仗強多了。”銳影感嘆道。
“這日子再好，一打仗照樣過得不好。您們才是這愜意日子的締造者，細細想想您們殺人不少，但渡的人卻是比我們這些佛門子弟還要多。”
三位上過戰場的魏王客卿都是一笑，這小和尚還真會拍馬屁。
在亭子中休息了片刻，明戒便開始帶着眾人趕往齋堂了，否則齋堂做的飯菜滋味就要流失了。今日來的人物可不一般，加上寺中本就有武僧，今日的齋堂倒是做了不少葷菜，雖然滋味比不上魏王府上那些個大廚做的，但取材卻是極為新鮮的，因而滋味也是不差的。
明戒帶着幾人逛了整整一日，四個大男人都是習武之人，這點山路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萍兒沒有習過武，因而路上好幾次都快要累趴了。讓人意料之外的是，雲顏倒是沒有表現出多累，只是在路上目光時常掃在明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