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命不久矣
那兩個殺手曾經說過,五毒公子用毒與易容堪稱天下無雙,若真是這樣,這種易容術可以說是渾然天成,找不到破綻,
“怎麼,你不相信,小鬼,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三言兩語,短暫交流后,葉舟再次進行入定調修中,這樣可以快速的縮短他痊癒的時間。
就這樣,兩人又在安然無恙中渡過了一天,深夜,幾顆微亮的星辰在夜空裏閃爍。
楚子河被一陣涼風吹醒了過來,他起身方便,排除一下膀胱的充斥感,因為眼睛適應了黑夜,周圍的景象都能夠看的清楚。
隨着排尿的時間加長,楚子河感覺到蹊蹺,更可怕,這股尿意竟帶着陣陣刺痛,他開始仔細觀察,發現了尿液的顏色十分不對,不錯,雖然是在深夜,可仍舊影響不了他的視力。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他伏下身子,顧不得尿液中熏人的騷氣,看到了答案,赤黃的液體裏有暗沉的渾濁物,那是血絲,自己的尿液中出現了血,該如何解釋。
或許只是一時過度的勞累緣故,楚子河這樣安慰自己,畢竟這幾日的經歷堪稱為坎坷多桀,經過這段小插曲,他留了一個心眼。
“我知道你是誰?在我眼中你只是一條狗……”
下半夜,他做了個噩夢,在夢裏,血鳳凰的話在他的腦海里不斷的回放,那個命懸一線的死亡雨夜,如此清晰,一切仿若發生在昨日。
接下來的幾日,楚子河依舊在井然有序的忙碌着,食物與探路成為了他必不可少的日常工作。
身體方面,出現了更糟糕的情況,有時候,除了刺痛感還在,他甚至感覺不到下體的存在,這些情況他都是一個人在暗處觀察,葉舟是一概不知。
儘管只是猜測,彷彿正如血鳳凰所說的一樣,他的身體真的發生了可怕的改變,他在逐漸成為一個太監。
“你有什麼打算?”
轉眼困在這裏已經一個多星期,除了盆腹之地的上下游沒有探索,其他都是無路可走,楚子河開始湧現了放棄的念頭,聽息之法雖然每天都在打坐修鍊,杯水車薪,身體反而覺得是越來越虛弱不堪。一連番的探索,他還是沒有發現可以逃出困境的方法,向葉舟道出了自己的困境。
“自然是先養好腿傷。”
葉舟察覺出了一絲端倪,彼此之間,雖然相互提防,可並不影響兩人的日常交流,他傷勢已經恢復了七八,除了臉色過分的蒼白和不能走路外,其他自然沒有顧慮。
“過幾天,你就要一個人在這裏生存了。”
“你……你發現……現了出路!”
葉舟激動的語無倫次,每天,楚子河早出晚歸的情景,他自然是看在了心裏,如果不是雙腿不能行走,恐怕,他早已跳了起來,沒有什麼比這還能令人激動的事情了。
“不是,沒有出路,四周群山封死了一切,當然,如果你要是痊癒,恢復功力,以你的輕功,逃離應該不在話下。”
一盆冷水無情的潑了下來,從天堂打入地獄是什麼感受,葉舟發現他真的不知該如何開口。
破口大罵?
大卸八塊?
咒罵祖宗十八代?
這些他不想做嗎?當然想,可是,做了之後,誰給他做飯,給他打水,甚至是洗澡,這種憋屈的痛苦,他只能一個人嘗。
“我快死了!”
望着葉舟扭曲的表情,楚子河想笑,痛快的大笑一番,可是,他笑不出來,氣氛一下子沉寂到了極點。
葉舟所有的憋屈與不滿,隨着楚子河這句話說出口的一刻,瞬間消失無蹤,半響過後,他還是無法從少年的神情里看出真假,終於忍受不了這種可怕的冷靜,
“這種玩笑,誰信?”
這幾天,楚子河一直在極力隱藏身上的暗傷,葉舟自然沒有發覺。
“是真的,你是江湖郎中,如果不信,可以自己檢查。”
楚子河坦白了一切,哪怕身邊的這個敵人是一頭豺狼,也沒啥可怕的,在死亡面前,一切都變得輕如鴻毛,他深信自己恐怕沒有幾天可活了。
葉舟不再多言,他示意楚子河走到他的身邊,話里真假,一看便知,況且,幾日相處,這個少年對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殺心敵意,莫須擔心。
切脈。
是作為一個江湖郎中最簡單的一門技巧,葉舟的手指在楚子河的脈門上不斷的抖動,數秒時間,那原本平靜的臉色驟然變色。
震悚,如雷如霆。
二話不說,他立刻撕開了楚子河的上衣,當那滿身猙獰的疤痕暴露在他的眼前,留給他的只有身心上的震撼。
“這怎麼可能!你竟然還能活到現在,怪哉,真的可稱之為懷疑,這手段可謂是狠險毒辣,足太陽膀胱經與足少陰腎經徹底的廢了。”
葉舟抬起頭盯着楚子河臉龐,心裏是五味雜陳。
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是可以肯定,那種痛苦是非他所能想像。
剎那間,他的心在顫抖,那是一種共鳴上的連動,至少,步入江湖的這些年,他都沒有過如此的情緒
“我是不是真的快要死了。”
這一刻,楚子河顯得十分平靜,葉舟表情的變化他看在心裏,看樣子跟自己所想八九不離十。
“不是快要死了,是本來就已經該死的人。”
葉舟開始專註自己的檢查,成為醫者幾十年第一次發現了違悖常理的存在。
“你到底是誰?”
這一刻的葉舟,精神瘋癲,從醫幾十年的理論這一刻全在少年的身上打翻。
“我是慎城文院的學生,我叫楚子河。”
楚子河算是鄭重的介紹了下自己,死裏逃生的活了下來,已經沒有什麼能夠帶給他太多的波瀾不驚。
此行州來,別無他意,儘管楚子河再三道出自己的目的只為採藥,葉舟並不信服。
“採藥,採藥你能夠入住忘情川客棧,非江湖武林中人無法入住,你當我是白痴。”
“我在裏面喝了武林迎新酒,店家才會讓我入住。”
“武林迎新酒,越說越沒譜,迎新酒豈能是隨便喝的了?一般之人根本無法喝上此酒,還說你只是一個普通學子就更不可能了,藥材,更是簡單,上好的藥店隨時可買,又何必大費周章,都快要死了,你還在隱瞞!”
葉舟一席話,句句在理,分析的頭頭是道,一時之間,楚子河無從反駁。
“好吧,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你所說的藥材,我是沒錢啊!”
理由夠土,夠俗,卻一針見血,十分現實。
理由……實在……但,服不了眾。
“我是無‘根’體質,可我想成為武者!”
楚子河道出內心的想法,本在心裏不想說出,可是想到自己都快要死了,又何須去在乎他人的眼光。
果不其然,葉舟像聽到了笑話一樣,他看着楚子河,赤裸裸眼神,就像台下觀眾等待台上小丑,開始滑稽的表演。
“荒唐,成為武者又豈是如此簡單,就算你說的事實,你可知武者之路有多艱難,你看到了別人的榮耀,卻沒有看到別人付出的艱辛,武道之路,一旦開始就等於步入了江湖。”
殘忍、赤裸裸的現實,就算是有‘根’之人又能如何,有些人不也是照樣停留在二三流之列,成為別人勢力下的狗腿子。
“人在江湖,往往都會身不由已啊,若再回頭,難如登天。”
葉舟一邊仔細的檢查楚子河的傷勢,一邊感嘆往事的經歷。
楚子河沒想那麼多,復仇是唯一活下去的信念,而能夠完成這個使命的唯一之路,就是成為武者。
感受葉舟那熟練的手法,還有數道氣息在體內查探似的遊走,這一刻,楚子河才對葉舟是江湖醫者的身份毋庸置疑。
“小鬼頭,為什麼選擇這條路?是權利?還是財富?”
“都不是!”
“那就是有深仇大恨了。”
葉舟像是猜透了眼前少年的心思,一語命中。
楚子河轉移了話題,對於葉舟這個湖而言,無疑等於默認。
言盡於此,葉舟又豈能不明白,前幾天,兩人還是生死相向,幾日雖有相處,還不至坦誠相交,既然對方迴避,他也不好再問。
“你這小鬼還挺有骨氣,實話告訴你,就算我出手干預,你恐怕也活不過半個月。”
葉舟停下手中診治,如實相告,楚子河的傷情比他想像中的還要複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