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只是想活着，僅此而已…
聽息，從最初的聽，到不再執於聽，觀之心，行之氣，心氣相立，意念歸無，神氣合一。
到最後楚子河感覺不到了自己的心，這正是‘心止於符’的境界。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到後來的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這與佛門的禪宗有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苗火的跳動，噼里啪啦的枯枝燃燒聲，讓歷盡九死一生的楚子河終於倒在了火堆旁昏沉的睡去。
一夜無話！
次日凌晨，天剛微亮，還帶着潮濕的涼意，楚子河從入定中醒來，此刻，身上的寒意已驅除大半，蒼白的臉色有了一抹難得的血色。
肩膀處的傷口經過一夜的休息，成功結出了疤瘌，可是，還不能夠移動，畢竟，昨晚的一番堅持，手臂早已虛脫無力。
葉舟還沒有蘇醒，不過身上的衣服已經在篝火邊風乾。
楚子河用手再次在葉舟的鼻前探析一番，過了一夜，葉舟的呼吸比前夜有了輕微的好轉。
“看樣子暫且還是蘇醒不了。”
楚子河起身，輕墊下手中的匕首，這是從肩膀出拔出的那把刀，長兩寸有餘，外觀像極了軍刺。
若是再長上一寸，自己恐怕就沒有那麼多好運。
刀身上的血跡已清理了乾淨，當下便是探清眼前的地勢，順便採摘一些野果充饑。
半個小時候，楚子河從遠處回來，在他懷中多了一些可以充饑的普通野果。
四周的地勢他清楚的觀察了大概，這裏四周群山封鎖，懸崖峭壁上長滿古木叢林，周圍十幾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盆地。
盆地的中央正是這源源流動的寒潭，這水溫極冷，水質卻十分甘甜，楚子河猜測，大部分都是地下泉。
“水如此冰冷刺骨，不知是不是黑龍潭？”
古書資料記載，壽春山黑龍潭，潭水輕柔，冬暖夏涼，山上和尚長飲潭水，少有生病。
可是望着這裏的絕崖峭壁，感受水面的溫度，楚子河再次否定了自己的推斷。
可能不大，但也不否認是不是它？
真正的黑龍潭消失了幾百年，幾百年的時間，能改變太多太多的東西。
水中的溫度足足在零下幾度，可疑的是竟然沒有絲毫結冰的跡象，不得不稱之一大奇觀。
“這裏到底是何地？”
四方絕壁，宛如天牢，更可怕山體住了太陽的方位，無法確認出方向。
回想起腦海中的地圖，上面並沒有詳細記載此地的位置。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
楚子河自我安慰一番，清洗乾淨收集的野果，了草的結束了自己的早餐。
身上的刀傷，並非三兩天就能痊癒，還好背包里還有一些自帶的乾糧，勉強可以維持。
楚子河打坐調息，在這盆腹之地，第一件事便是搞清楚方向，因此，他在等，而這一坐，便是三四個小時。
臨近中午，太陽才如願的出現在視線之中，最後藉助太陽的位置，楚子河摸清了整個盆地的大致方向。
確認好方向，接下來便是探索，楚子河隨着攜帶着自己的背包朝着預定的方向出發。
沙棠果太珍貴了，楚子河容不得再出現任何閃失。
他最先確定的是東方，沿着寒潭走，方圓十幾里的路程，對於楚子河而言並不是難事，肩膀上創傷除了行動不便，不影響速度。
這一走就是數個時辰，直到傍晚十分，楚子河才拖着疲憊不堪的身軀返回篝火的所在地。
身後背包里，僅剩的幾枚果實完好無損，因為身邊有個不知何時才能醒來的葉舟，他只能事先藏匿到了隱蔽之地。
這一次的回來，他帶回了一隻野兔。
學院也曾隔三差五的舉行一些野外生存技巧，捕捉一隻兔子，對楚子河自然就也非難事。
有了把匕首在手中，其他的就方便多了，扒皮，挖心，清洗內臟，楚子河表現的十分熟練。
兔子的皮毛可以用來在夜晚取暖，內臟也沒有丟棄，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食物容不得半點浪費。
兔子身上的大塊油膏也讓他留了下來，以備不需之用。
入夜，篝火燃燒，火架上，一整隻兔子肉在火堆上翻滾炙烤，色澤金黃，一滴滴油脂滴落在火堆上，發出哧哧之聲。
不一會兒，清香的肉味瀰漫於這片天地。
“咳！咳！咳！”
遠處，或許是在一陣一陣肉香的刺激下，葉舟許久未動的身體出現了抽搐，有了蘇醒的跡象。
“這裏是哪裏？地獄？不對，我還沒有死！”
葉舟的蘇醒，給這寂靜的夜晚添了一絲的生機。
他掙扎着欲要起立，突然發現自己的雙腿移動不了半分，在上面藤蔓捆綁着幾根樹枝固定住了他的雙腿。
“不想再斷的話，就別動！”
少年冷漠的聲音傳入他的耳邊，他抬起頭，看到篝火旁的少年。
此刻的少年，正在專心致志的忙碌着他的美食。
“是你！”
兩個字包含着太多的震驚，他受傷極重，說出這句話也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只是個想不到，前一秒的生死相向，后一秒竟是這樣的一種局面。
“給你！”
少年用匕首切下一條後腿肉遞給了葉舟，語氣中帶着點幽幽的抱怨，大概沒想到這個對手會在此刻醒來。
黑夜，藉助着跳動的火光，葉舟看清了少年的長相，這個傢伙嘴上不饒人，眼睛裏卻如珍珠般的明亮。
“拿着，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
楚子河沒有理會葉舟的質疑，將肉遞在了他的手上，轉身，再次回到了篝火旁，大塊朵頤。
他太餓了，一天一夜的折騰讓他的腸子早已飢餓轆轆。
儘管沒有食用鹽與調料，這種高能量的食物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滿足感。
葉舟沒有在開口，望着篝火旁狼吞虎咽的少年，再看看手裏那條色澤金黃，還在滴油的大腿，此刻的他，再也不顧影響的撕咬了起來。
這頓肉，對於兩個死裏逃生的敵人而言，在這樣的夜晚，成為了最好的安慰品。
夜，繁星點點，火，搖曳多姿！
“你為什麼沒有殺我？”
飽飯過後，葉舟躺在哪裏開口了，他的第一句話，不是問為什麼救他！
篝火讓，一片沉寂，只有枯枝燃燒的噼里啪啦聲，過了許久，葉舟等到了他的回答。
“找不到不救你的理由。”
楚子河一臉慎重，語氣中流露出一種莫名的壓力。
重於泰山。
生死一念間！
時刻越艱難，楚子河倒顯得越十分平靜，救與不救，無非就是事關自己生死的問題。
死亡，可怕嗎？
楚子河十分清楚，比任何人都明白。
他想活着，就是因為想活着才更加珍惜現在的一切。
自己現在所走的每一步是對是錯，他毫不在意，也不需要別人去批判。
因為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依照自己本心，心意使然。
如果不能依照自己的心意而過，就像現在，活着還不如死亡。
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抉擇不能讓楚子河坦然接受。
暗流里遇到他的那一刻，也曾想一走了之，可當他真正看到眼前的葉舟還有一息尚存的時候，救人，彷彿成了他不必思考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