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成親
“雲舒，雲舒，起床了。”一大早，天還未亮，季氏便將南雲舒從睡夢中叫了起來，女孩睡眼惺忪的坐在妝枱前等待着梳洗打扮。
江北的成親女方都要起的很早，因為準備十分繁瑣，外面尚是黑夜，宰相府內燈火通明，下人們正在各自忙碌着。
清禾拿過婚服，上面還有前幾日南雲舒親手綉下的紋樣，有玉蘭花，這是她最喜愛的，婚服是季氏託人從蜀地買來的，用上好的蜀錦織成，繁複的很，在四位嬤嬤的幫助下，才順利穿上。
怪不得往日裏南雲舒見別的新娘子成親時都小步踱步的走，今日穿上婚服，身子都笨重了起來。
季氏看着眼前姣好的女兒，眼睛又紅了起來，鼻子酸酸的，她別過頭去，待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轉過身來。
南雲舒看到母親這個樣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沒有那種恨嫁的感覺，夫婿雖長得貌美，但並不熟悉，於她而言，盛懷璟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日子裏，都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女孩走到母親身邊，雙手搭上母親的肩膀，“娘，女兒又不是不回來了！您以後若是想我，就讓人去將軍府叫我便好，別哭了，再哭下去，怕是要傷壞了身子。”
安慰好了母親，南雲舒這才發覺父親不在，季氏打着圓場，說是南仲耘不想讓雲舒見到自己哭哭啼啼的樣子。
收拾好了一切，天也漸漸明亮了起來，官家定的吉時是巳時，按理說迎親隊伍只要在巳時前一刻到便好，結果說著話的功夫，府外突然想起了震耳欲聾的爆竹聲。
見到馬背上的男人，圍觀的百姓很是驚訝，嘰嘰喳喳地討論着。
【哎呦，將軍府派來迎親的人怎麼也長得這般俊朗？】
【帥哥有沒有娶親啊？】
【等等，這人長得怎麼這麼眼熟？】
【這是盛將軍！】
……
迎親隊伍還跟着宮中來的內侍，站在宰相府門前，扯着嗓子，大聲地宣讀禮單，往常只有皇親國戚婚儀時才會有的場面，南雲舒身為郡主，也是少不了的。
【明德郡主真是好福氣，聘禮竟有七十二抬！】
【就是就是，可見將軍對郡主是十分看重的呢，都親自來迎親。】
長燈街的被圍得水泄不通，圍觀的百姓換了一波又一波，聘禮如同流水一般，被抬進了宰相府。
南仲耘就是萬般不喜，也不會讓南雲舒的婚事成為京都的笑柄，看着正廳內外的聘禮，他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能力讓女兒嫁給心愿的人家，只能當作官家奪回兵權的一枚棋子，這朝堂的險惡，他真的是厭惡透頂。
“老爺，別在這站着了，趕緊去出迎一下將軍，”剛安頓好女兒，季氏回到前廳，就看到了南仲耘愁眉苦展的樣子，她又何嘗不知曉南仲耘的想法，只能在女兒和丈夫之間左右安慰。
“記得高興些！”
……
府外的喧鬧聲愈來愈大，喜婆站在門口，吩咐人撒些乾果和喜糖，孩童得了吃食，一路蹦跳着嘻嘻哈哈。
內院四處掛着紅綢，燈籠上面貼着紅紙剪成的雙喜，紅蓋頭擋住了南雲舒視線，女孩在母親的攙扶下，緩緩走出宰相府。
這一路上，從前的種種似都在她眼前拂過，曾經為裝了十幾年的溫婉，如今就要嫁作人婦，代表的就是盛家，這顏面更是重要。
回憶不能抹去，只能在腦海中慢慢堆積，想做的事情，僅有寥寥幾件完成。
在門口拜別了父母，母親將她的手交到了盛懷璟的手中，男人手掌溫熱，結果女孩的小手，牢牢握緊。
南雲舒抿了抿唇，平復了心中的燥熱。
盛懷璟又何嘗不激動，看着盛裝打扮的女孩，輕咳一聲，妄圖掩飾內心的緊張，卻聽得人群中有一孩童驚呼“將軍的耳朵好紅啊！”引得圍觀群眾哄堂大笑，宣威大將軍竟也有害羞的時候。
孩童的母親連忙捂住他的嘴，擔心地說道“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別亂說話！”
自從父母過世后，盛懷璟自視對這世間的一切都不在乎，可是在歸城的那一天，隨眸一瞥，讓他的心中從此有了唯一的羈絆，那就是他的妻子—南雲舒。
“將軍，別楞着了，趕緊將新娘子扶進轎子了啊！”看着將軍直勾勾地盯着郡主，那不為所動的樣子，令喜婆甚是着急。
“將軍？”南雲舒輕呼一聲，將盛懷璟從夢境拉回現實。
男人低頭髮出爽朗的笑聲，用力拉過女孩，攔腰抱起，南雲舒輕呼一聲，話語中的嬌媚竟是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南雲舒攬住男人的脖頸，生怕自己掉下去，女孩身上獨有的香味，若有若無的拂過男人的鼻尖。
“抱好了，我們回家。”盛懷璟靠近南雲舒的耳邊，私語道，熱氣吹在耳畔，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情緒，又躁動了起來。
一路上顛簸着到了盛府門前，轎子停穩后，喜婆喊着“踢轎門！”
江北傳統的婚俗“踢轎門”是為了給還未進門的女子一個下馬威，告訴她在婆家要謹言慎行，踢得聲音越大，威力也就越大，可是這婚事是盛懷璟自己求來的，他可不捨得讓南雲舒受委屈，自是略過這一婚俗。
路上，盛懷璟省略過的步驟可不止這一個，喜婆見狀，打着圓場圓了過去。
盛懷璟掀起車幔，將轎中嬌妻抱了出來，邁過火盆，直徑走進他精心裝扮過的婚房。
盛家父母早逝，省略了很多步驟，可即使是這樣，盛懷璟也在前廳忙到了很晚。
“清禾！清禾！給我拿點點心，我餓了。”在這床邊一坐就是一下午，南雲舒坐的屁股都麻了，頭上的蓋頭要等盛懷璟親自取下，女孩倚靠在床頭，朝門外喊去。
清禾聽到動靜，打開了房門，躡手躡腳地拿起桌上的一盤糕點，遞到南雲舒的眼前，小聲道，“郡主，您快吃，若是讓將軍看到了，不好的。”
“怕什麼？他又不能吃了你！”南雲舒滿不在乎，“本郡主在這裏坐得眼前發黑，麻木得不能自已，他倒好，在前廳陪客人，吃得飽喝得好，我呢？只能在這等得兩眼發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