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時節遇良人
春日春風衣杲杲,海棠未老春正好。現在正處仲春,本應是踏青的好時候,奈何鼠疫肆虐,屋外少有人煙。桃花開滿枝丫,是誰夢裏尋他。
我叫葉晚秋,長得還不賴,有點社恐。其實疫情對我來說,是個不用與外人打交道的好機會。但我也的確希望疫情能快些過去,我還想,再見見他。
記得是在3月28日那天,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早晨,天氣很好,春風和煦,陽光四溢。
那時疫情還不是很嚴重,我像往常一樣,去看心理醫生。那天的醫生是一個很好看的少年模樣的人,即使戴着口罩,也遮不住少年眼裏的灼灼星辰,他額頭中間有一個紅色的小點,是美人痣嘛?
“小妹妹你好,我姓林,你可以叫我林醫生,老陳請假了,這兩周由我負責他的工作。”林醫生溫柔的說。
老陳是我原來的心理醫生,是一個四十齣頭的大叔,帶着一副銀絲眼鏡,頗有一點斯文敗類的樣子,很有氣質。只是,我總覺得他和我之間有着很深的代溝,總是不能和我完全共情,不過聽我發發牢騷倒是不錯。
“好的哥哥。”我端端正正的坐在方椅上。他聲音好好聽啊,溫柔中又帶着點沙啞。
他和老陳的療法不一樣,老陳總是帶着很多測試題,讓我進行選擇之後,針對我的選擇,提出他的建議。
“小妹妹,我沒有什麼測試題,但是哥哥可以和你聊聊天。”
聊聊天?不用選擇那些奇奇怪怪的答案了?多好啊。
“你今天穿的裙子真好看,綠綠的的,和你頭上發卡很搭誒”林醫生聲音頓了頓,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眼裏好像泛起了點點淚花,借這窗戶反射的餘暉閃着微光。“你…發卡上的小花…是…是鈴蘭?”
“對啊對啊,好看吧,我從小就喜歡這種小花,它的寓意很好,它象徵著…”我沖他眨了眨眼睛。
“幸福歸來。”葉晚秋和林醫生幾乎同時說道。
“哈哈哈,林醫生,你懂得真多。”
“它很漂亮,和你放在一起更好看了,不瞞你說,哥哥也很喜歡鈴蘭,吶,你看。”林醫生指着面前的胸針說:“這個鈴蘭胸針我戴了好多年。”
葉晚秋:“林哥哥,您還有這雅緻呢。這胸針看着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誒。”
“畢竟都喜歡鈴蘭嘛,看着熟悉也正常。”林醫生道。
葉晚秋:“為什麼不換個新的戴呢?”
“因為它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從一定角度來說,它在,我即存。”林醫生認認真真的說,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幾乎一字一頓。
“那,可以給我講講它的故事嗎?”我小心翼翼又滿臉真誠的問道。
“以後有機會慢慢給你講吧,它的淵源長着呢。”林醫生笑着說,語氣中有着一股怎麼也掩蓋不了的苦澀。
“啊好…好的。”我有些心虛,總覺得是我讓林哥哥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我想叉開話題。
葉晚秋:“林哥哥,你說,所有的老師都一定是高尚的嗎?”
林醫生:“當然不是,高尚的是人,與職業無關。”
“哈哈,你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葉晚秋繃緊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下來,她沒有看錯人,林醫生和老陳不一樣。
葉晚秋心裏的一塊石頭頓時落了地,心想總算遇到個代溝不大的人了。
她之前也問過老陳同樣的問題,可老陳當時想都沒想就說“老師肯定是高尚的啊,我知道,老師有時候會打人對不對,長大后你會明白,老師是為了你們好的。”
在這之後,葉晚秋再也沒有和老陳提過這個話題。或許,老陳的療法就是從那個時候讓葉晚秋覺得沒用的。她始終覺得,作為她的心理醫生,如果不能做到和她真正共情,是沒有辦法幫助她解決問題的。
在那之後,老陳的每一次測試,葉晚秋都沒有當作過一回事。每次只是草草的選出答案,然後佯裝認真的聽着老陳的分析和建議。
她也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有什麼意義,她只是覺得,每周兩次這樣的一個固定過程,會讓他們都感到心安。老陳自認為盡到了自己的一份力,葉晚秋自認為自己沒有放棄自己,還可以讓自己和老陳都產生一種莫名的成就感,對她而言,這就夠了。
而今面前的這個哥哥好特別,我好喜歡他這種氣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