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萬瑞斯熱切地望着江殊。
慕強是生物天性,除去往上爬的因素外，他是多麼希望獲得頭兒的賞識。為此願意不擇手段，放棄底線,而在他看來，頭兒應該也是沒有底線的人。
“不用，”
江殊收回視線,沒再看他。
不僅如此，他的純黑面甲重新覆蓋在臉上，密不透風的黑，旁人再不能窺探他的神色：“不要做多餘又沒用的事情。”他這話稍稍說得嚴厲了點。
萬瑞斯臉上的熱情登時凝固住。
乍看上去，跟戴上面具也並無二致。
只是這副面具,滑稽了點。
“頭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怏怏道歉,卻沒人理會他。
江殊太懂這種人了。
他爸的公司里就有幾個特別愛揣摩上司喜好,事事想走在先頭搏表現的員工，如果全用在工作上倒是不壞,問題是揣摩沒揣摩到位,揣歪了。
江殊是有底線的，只是不太明顯。
他走後,其他同事對萬瑞斯一臉複雜：“沒想到啊,你小子藏挺深,在這等着頭兒呢,連幼崽都不放過,太殘忍了。”
“我是本着科研精神,蟲族又不受宇宙法保護。”
萬瑞斯紅着臉,反駁同事。
同事搖搖頭,結伴離去沒再多說。
只是他們都在心裏決定,以後還是跟這傢伙保持點距離的好。
……
離開工廠后，江殊去和自己親信在重力訓練室里切磋。
蟲星上的高階蟲族絕大部份和他關係不錯，他繼位后，它們對他更是信服。在車輪戰擊敗十四個強者后，江殊才示意停止訓練，喝營養液補充體力：“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嗎？”
江殊閑閑問起。
他在蟲星上有情報來源，只是送到手裏的報告總不如親眼見到的，也想多聽幾個人的說法，來驗證對比情報的真實性。
親信一號：“失去蟲后之後，我們沮喪了好一陣子，什麼都不願意做。”
這是蟲族的生物本能。
蟲后等於是這個族群的指路明燈，失去了燈，蟲族會陷入生理性的沮喪，如果長時間沒有變異出下一位蟲后，那整個族群可能會陷入瘋狂。越是低階的蟲族，受到的影響就越嚴重。
能夠接觸到大皇子的，全是高階蟲族。
受到的影響自然也最小。
在它們看來，這是一次可以接受的政變行動。
親信二號：“我們很支持你上位，不過原本想的是你會扶持一位新的蟲后，畢竟……”它頓了頓，陰鬱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敬佩神色，隱去了中間的敘述：“沒想到……陛下你真是大能幹了。”
超級能打又會領兵打仗就算了，居然還會生孩子。
量大管夠，質量從優！
親信的語焉不詳，讓江殊抬了下眉。
他淡淡道：“行了，我們之間不用說那些虛的，誇獎的話聽得太多，沒意思。”
他和親信們交換了一個“都懂得”的眼神。
氣氛正溫馨下來，親信一號說：“陛下不必擔心，最近中低階群眾的方向似乎對你推崇備至，蟲星TV006頻道就採訪了許多低階蟲族，它們對陛下的印象非常好。”
聞言，江殊是真意外了。
中低階蟲族是組成族群的重要存在，佔了70%的蟲口比例，相較高階蟲族，它們受基因影響更深，更相信繁殖才是第一生產生，應該是最難說服的頑固群體。
羅傑和他，就不只一次商量過如何做群眾的思想工作。
親信三號：“陛下沒看006頻道嗎？”
“沒看，我從來不看電視頻道。”
在現實里，他也只有晚餐時，會和江太太一起聽聽電視的聲音。
這一點，稚稚倒是和她很有共同語言。
親信們面露遺撼：“有時間的話，陛下一定要去看看。”
江殊頷首。
他不看電視，但在小世界裏身為公眾人物，無可避免要在鏡頭前露臉。
走出蟲星后，打打殺殺的頻率反而變少了，江殊更多是作為指揮官制定策略而非親自下場斬殺敵人，而和其他宇宙生物交涉的時候，也只需要亮出自己的軍事實力，就能在紙面上談出一個雙方都滿意的合作計劃。同時，他也在聯邦和帝國的一些節目上接受過採訪，讓全宇宙知道浩瀚星海深處，有他這麼一號人物。
聯邦迅速接受了這個有着漆黑觸角和翅翼的神秘男人。
帝國則對是否將他定性為星盜而爭論不休。
在江殊的艦隊轟爛了他們兩條主要補給線后，帝國給了他一個榮譽爵位。
【13歲：你變得很習慣在鏡頭前露臉，宇宙法中六成記錄在案的智慧生物種族聽過你的名字】
聽到模擬器給出的評價，江殊勾唇。
在現實世界上學的時候，他從來不主動參與過學校班級話劇和舞台劇的活動，老師硬要全員加入，那他就是做幕後工作之一，每次話劇成功落幕後，總會聽到同學“如果男主由江殊來演就好了”之類的發言。
如今，哪怕迎頭澆他一臉鎂光燈，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作為新任蟲族的王，在面向全體蟲族的電視頻道上露臉，既是應有之義，也是戰略的一部份。
……
蟲星TV001頻道。
開始之前，外形上佳的主持人剛和導演對完流程：“我好緊張，等下就要和陛下進行直接對話了，天吶……要是惹他不快的話，我會不會當場被殺？和陛下訪談應該安全的吧？如果打起來的話，導演會保護我……你快說你會呀！”
導演：“你猜猜為什麼我點名你來這期節目。”
主持人：“因為我英俊的外貌和一流的口才？”
“不，”
導演微笑：“因為你是台里唯一的單身人士，萬一死在崗位上，沒人會來電視台要賠償。”
“……”
有時候，過分誠實也是一種缺德。
節目還沒開始拍攝，主持人便想跑路了。
電視台眾蟲戰戰兢兢地等待陛下的到來，節目定在三時，它們卻清空了下午到晚上的所有拍攝工作。畢竟陛下貴人事忙，得算上他遲到的可能性。悲觀的主持人給上一周的七個床友發了短訊——如果他今日無法安全下班，希望七位美眷前來蟲星電視台維權，平分他積壓的工資獎金和應有賠償。
在無限的敬畏中，陛下準時抵達電視台。
台前幕後的工作人員強忍着恐懼，迎接他的到來。
當陛下頎長優越的身姿出現，眾蟲的視線不約而同地低了下來，不敢和絕對的上位者對視。他穿着領口扣到頸項的黑金戰鬥服，披風翻滾如黑浪，感受到周圍的懼意，江殊微微一頓，卸下面甲，露出英俊的臉龐。
在蟲族文化中，卸下面甲等於解除備戰狀態，有釋出友好善意的意味。
見狀，氣氛果然緩和些許。
“可以開始拍攝了。”
他開口，聲音冷淡。
開始拍攝后，所有機位對牢江殊。
“歡迎來到蟲星TV001頻道，今日的嘉賓是我們電視台史上最重量級的嘉賓……我知道其他台這些天都在做他的專題，但不好意思啦，最後是我們001得到了他的專訪機會。”
主持人攤攤雙手，露出賤賤笑容：
“非常榮幸，陛下的初次公開露面選擇了我們001頻道，”它一揮手：“讓我們歡迎，蟲族的新王！！！”
現場發出如雷的掌聲。
今日來到現場作觀眾蟲族，都提前簽署過生死狀。
而哪怕得做好會掉腦海的心理準備，現場觀眾的名額依然供不應求，都很想見陛下本人一面。
一旁的錄製現場，江殊坐在沙發上，等待主持人過來。
導演向他解釋：“開場白會剪進去早就錄好的陛下個人宣傳片。”
江殊點頭。
這時候，江殊想起遠在另一位面的小糰子。
不得不說，小糰子天天的貼身誇獎，讓性情靦腆內向的他對連綿不絕的彩虹屁稍微脫敏了——不能說完全習慣，毫不動容，只是起碼不會想立刻原地消失，把自己關在單獨房間裏自閉三天三夜，而是可以很優雅從容地面對。
因為要領航宇宙風向，要成為領導者，就不能羞澀低調。
營銷和宣傳，是有重要戰略意味的。
嗯，他已經是個成熟的王了。
甚至連要拍裝逼純享版的宣傳片，也能很從容地面對。
那個曾經輕易社死的他已經不復存在！
在江殊略微自得的時候，主持人坐了下來，和他簡單地聊了一些他日後對蟲星的政策和執政理念——這部份全是提前對好的台本，主持人也不敢自作主張。
官腔的話說完后，才到自由發揮的環節。
出於對強烈的求生欲，哪怕自由發揮，主持人也打算全吹彩虹屁。
“好了，嚴肅的話題先放一邊，陛下周圍都是些厲害的人物，應該沒怎麼接觸過大眾，但陛下知不知道，大家對你是個什麼態度？”
江殊看它一眼，示意自己有在認真側聽：“最近工作比較忙碌，日後會更加地關注蟲族基層的需要。”
“哈哈，那陛下應該也沒看過我們006頻道的主題節目了。”
江殊：“聽下屬提到過。”
“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和陛下一起重溫006頻道新王專題的精彩片段呢？看完后，陛下應該就知道大家有多喜歡你了。”
面對主持人的熱情，江殊再次點頭。
蟲星TV001是主頻道。
TV002是體育頻道。
TV006頻道是什麼主題來着？
他一時想不起來了。
巨大的光幕浮現，畫面上的女主持人笑得慈眉善目，連複眼都閃爍着溫暖的光：
“歡迎來到006親子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