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袞州行
書接上文,賽仁貴郭盛自動請纓要去袞州一行,一路上飢餐渴飲自不必說。第二天便早早的到了楊老夫子的住處。時有不巧,只見楊家大門緊鎖,院兒里雜草叢生,成了鳥兒的樂園。
郭盛正打算敲開鄰居家的大門一問究竟,見大街上走過來一高一矮兩位中年婦女,郭盛上前行禮,“請問兩位大嬸,您知道老夫子他現在何處嗎?這院兒里好像很久都沒人居住了。”
二人上下打量着這位二十多歲的闊公子,義表堂堂,凜然正氣,倒是個好人像,於是其中一位便回答到,“老夫子常年不在家,聽說在城裏一個大戶人家教書,詳細情況不太清楚。”
轉身剛要走,正巧又從前面衚衕里鑽出一個年輕人來,一位小個兒大嬸便隨口喊道,“狗剩子,過來一下,你和夫子是親戚,可知道他在城裏的地址嗎?”
年輕人一邊往這邊走一邊說到,“只知道表舅在兗州城裏,好像也聽他說過一回,叫什麼?噢,是一個姓單的大戶人家!”
郭盛一聽,這回麻煩了,關鍵是人家正在教書,如何才能跟自已走呢?看着眼前的狗剩子,突然眼珠兒一轉,計上心來!
“兄弟,我這有一封書信,是楊老夫子的同窗好友讓我幫他轉交的,你能跟我去一趟城裏嗎?”
一邊說著,從包里拿出幾兩散碎銀子塞到他手上說,“事成之後我這兒還有。”
那個叫狗剩子的年青人一見到銀子喜出望外,用手惦量了幾下,滿口答應,“行行行,太可以了,我馬上就跟你去一趟城裏。”
“喂,狗剩子,你小子遇上財神爺啦,半年也賺不了這些錢,老娘把你喊過來,是不是也該孝敬一點呀?”小個子跳着腳喊道。
年青人一咧嘴,“大嬸兒,您大侄兒前年都已行了成人禮,可到現在還沒說上媳婦兒呢,正想去找您說媒,這點錢只怕財禮都不夠,等日後發達了一定多孝敬您些銀子!”說完轉身就上了馬車。
車行如風,早把兩個婦人的嘻笑怒罵聲甩得遠遠的。一個多時辰便已進到城裏,找了一家客店住下。郭盛抬頭看了看西沉的日頭說道,“兄弟,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你去找一下表舅的住處,然後就回來,晚上咱們好好地喝點。”
天剛要黑下來的時候,狗剩子便急匆匆的跑回來,畢竟有名有姓的大戶人家比較好找。“公子,我已經打聽明白了,單家離咱們這兒不算遠。從外表上看去,那家高牆大院兒的侹氣派,就是外人很難進去。您看下一步怎麼走,儘管安排,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郭盛說,“不急,今天咱們只管去喝酒,然後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天起早再說。”
不說狗剩子去喝酒吃肉。單說此時的楊老夫子也正好下課,步履蹣跚地向自已的住處走去。一邊走着,一邊又捶了幾下老腰,臉色也不太好。嘴裏還不住的咳聲嘆氣,“真是氣死我也,此等紈絝子弟,劣根不除,何以成器!”
一邊說著,又晃了幾下腦袋,這才走進屋裏。時間不長,有人端來酒菜,老夫子一個人自斟自飲,直到半個多時辰后才吃喝完畢。
可能是因為心情不太好,多喝了幾囗,醉眼朦朧地早早上床休息。古人說夜長夢多,此言非虛。他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個稀奇古怪的噩夢,被驚出一身冷汗來。
第二天早晨起來,坐在床頭上仍然搜尋着夢裏那一點殘存的記憶,卻只是斷斷續續的不着邊際。就在這時,有守門的家丁跑過來說,“先生,門外有一個叫狗剩子的親戚找您,他說有要緊的事兒要求見夫子!”
老頭一聽,急忙跟着家丁來到外面,果然看見外甥等在門外直轉圈兒。看見夫子出了大門,趕忙跑過去說,“舅舅,昨天我娘突然病情加重,讓我來接您回去一趟,她說怕見不到您最後一面了。”
夫子想,姐姐身體一向很好,年紀也不算大,怎麼會呢?“狗剩子,你娘得了啥病?要不要請個大夫一起回去呀?”
“不用了舅舅,我娘見着你一高興,說不定就能好了,咱們快走吧!”
夫子一聽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這小子從小就不爰讀書,拿起書本就頭疼,連說話也顛三倒四的。想自已從小在表姐家長大,情同骨肉,就是捎個信來,我也該回去一趟!
於是對狗剩兒說,“你稍等片刻,我去跟東家辭行,順便再取些銀子來。”
狗剩兒說,“不用了舅舅,我是連夜趕過來的,現成的馬車,咱們現在趁着涼快走,沒啥事兒,晚上就能趕回來。”
“那好吧,車在哪兒?咱們馬上就走!”夫子聞聽心裏更急了!
回頭跟家丁說,“請轉告東家一聲,我家有點急事兒回去一趟,最快也得天黑才能趕回來。”
楊老夫子跟着外甥轉過一條街,早見一家客棧門口有輛豪華馬車等在那裏,狗剩兒緊走幾步,欣開轎簾說,“舅舅,您先上去。”
夫子抬腳進了車裏落座,這才發現裏邊還坐着兩個人,一個是二十多歲的公子哥,另一個是跟班兒的打扮。
從見到這輛馬車的時候,老夫子就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姐姐家並不富裕,用這麼豪華的馬車得花多少銀子呀?也許是過於着急的緣故,他並沒有多想。但上車之後才徹底明白過來,這裏頭一定有事兒,“你們都是些什麼人,找老夫前來有何話說?”
郭盛急忙一抱拳說到,“夫子莫急,在下受人之託來請先生,又怕見不着你,所以才出此下策,請您多多擔待。”說完,從懷裏摸出那封吳用的親筆信,恭恭敬敬的遞了過去。
老夫子接過尚有餘溫的信箋,打開一看,只有短短的兩句話;“賢兄安好,見字如面,弟已發現百年不遇之奇才,速來山上一會,倘若言之有誤,去留悉聽尊便,弟加亮稟筆。”
夫子又反覆看了看,確認是老友吳用的筆跡,臉上浮現出一絲驚喜!隨後又拉下臉來說道“不好意思,老夫與單東家有約,不能隨便離開,還望公子見諒!”說完就要下車!
老夫子是個地道的文化人,最是注重信譽,雖然眼下這個學生頑劣透頂,讓他頭疼不已,可畢竟有言在先,就這麼私自走了,有些不合禮法。
此時郭盛也有些為難了,他知道就這樣挾持着走,夫子沒有絲毫的辦法,可他不想這麼做。郭盛外號賽仁貴,武藝雖然比不上名將薛仁貴,卻是十分聰明,且頗有幾分謀略。
只見他靈機一動,馬上說道,“先生且慢,您的同窗好友還有一句話不便寫在信里。臨行前告訴我,無論如何也要把夫子給我請上山來,如有不是,我給他當面賠禮道歉!”
然後又進一步解釋說,“如果到了山上,夫子對學生如有半點不滿意之處,仍由晚輩原路送回,您看咱們可以走了嗎?”
夫子是個明白人,年輕公子軟硬兼施,說的雖然好聽,如果自己一再堅持不去,其結果還是一樣的!不如借坡下驢,順便去一趟看看也好,隨後他打了個嗨聲說,“吳用此舉,是陷我於不義也!”
郭盛見狀欣喜異常,他挑開轎簾兒看見狗剩子還等在車外,隨手摸出一塊銀子說,“兄弟,這幾兩銀子給你拿着,再去找輛馬車回去,別讓家裏人惦記着!”
然後高興的對着車夫喊到,“啟…程~”
只見那匹膘肥體壯的大黑馬早已閑得發慌,?溜溜一聲長鳴飛馳而去。把狗剩子那得意的笑臉,淹沒在塵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