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第二章(2)

“沒錯。”羅森瑤回應說,她不明白哈里西是怎麼看出,她在德國待的時間並不長。

“一年前,德國所有理科大學的物理系,已經把德意志物理學和非德意志物理學區分開了。我們相信,只有德意志物理學才是的真正的物理學。”哈里西博士傲慢地說道。

“所以,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是錯誤的?”羅森瑤覺得好笑地說道。

“那個猶太佬的相對論當然是錯誤的,他的論文格丁根大學的學者們早已經批判過了!”哈里西言辭激烈地說道,稍稍停頓他又冷笑,“呵呵,想想都應該知道,一個猶太佬研究的出來結論,怎麼可能正確?”

對於這個笨蛋博士,羅森瑤沒有什麼話語可跟他說了。

這時,季羨林趕忙對她說:“森瑤,我們還有別的事情,這會兒應該離開了。”

“嗯。”羅森瑤點頭說,她體會到了季羨林表情的特別含義。

告別了弗雷格爾後,羅森瑤又陪伴季羨林在玫瑰園散步。雖然這個季節玫瑰園裏玫瑰早已經枯萎凋零了,但他們也只是隨便散步。

“森瑤,剛才你和納粹博士的談話,簡直太危險了!”季羨林突然嚴肅地說道。

“對不起,先生。讓你擔心了。”羅森瑤內疚地說,這會兒她也意識到了自己在人類學博物館的冒失。

“現在知道了,就好。”季羨林安慰說。

“可是,看到納粹那麼傲慢,我實在太氣憤了。”羅森瑤說。

“森瑤,實際上我同樣也感到氣憤。”季羨林說,“可是我記得,幾年前,在北平辦理出國手續的時候,清華大學的老師特地提醒,我們一起赴德國的留學生說的話:‘德國是法西斯**國家,你們在那裏一定之後謹言慎行,否則會帶來不必要的生命威脅。’”這些話是清華大學的馮友蘭老師和蔣廷黻老師,對他們即將赴德國的留學生的警告。

“原來這樣。”羅森瑤說。

“所以,以後絕對不能再跟納粹說這種危險言論了。”季羨林也同樣對她警告說。

“我知道了,先生。”羅森瑤乖巧回答說。

“嗯。”季羨林微笑說。

玫瑰園沒什麼可看的,接着季羨林提議到新登堡城牆那邊走走吧。羅森瑤欣然同意。

在興登堡城牆邊,一顆大樹下的椅子處,他們坐了下來。

季羨林看着遠處格丁根熟悉的街道,感慨道:“森瑤,時間過得好快!一轉眼,我來德國已經三年了,也就是離開中國三年了。那時乘火車離開北平的時候,我是二十四歲。”

“先生,那你一定很思念國內的親人吧。”羅森瑤說。

“當然了。我很想念我的妻子,我的女兒,我的兒子……”季羨林看着遠處的田野深情地說道,“那年走的時候,我那個可愛的女兒已經兩歲了,我還記得她牙牙學語地叫我爸爸的聲音;還有我的兒子,雖然走的時候他還沒有出生,但前年我收到了家人寄給我的照片。森瑤,我擔心弄丟,就一直放在住所里了。可惜現在沒辦法給你瞧。”

“沒關係的,先生。”羅森瑤欣慰地笑着說。

“由於在格丁根留學,一直沒能和我那個兒子親近上一段時間。”季羨林遺憾且難過地說道。

“先生,別傷心了。我想,您很快就能和妻子、兒女們見面了。”羅森瑤安慰說。

“但回國卻是遙遙無期。我的妻子德華……”季羨林說著說著便更咽了。羅森瑤注意到季先生眼睛已經濕潤了,“森瑤,如果你見過德華的話,我覺得一定會喜歡她的。”

“嗯,先生。您的妻子德華是個怎樣的女人?”羅森瑤問說。

“她是一個非常賢惠的妻子。”季羨林說,“我還記得,有時候家裏人邀請朋友做客,烹飪什麼的都由德華主廚的。飯菜擺放在桌子上,眾人吃的狼吞虎咽。她卻往往是坐在旁邊,笑眯眯地看着我們享受美食,臉上流露着令人怡悅的表情。”

羅森瑤微笑說:“先生,我真為您幸福的家庭,感到開心。”

而此時,季羨林卻沉默了。其實,他還不太確定自己與德華之間,到底是不是愛情。

畢竟,他是受過新思想開化過的青年,對愛情總有着浪漫的嚮往……

古老的城牆邊,鮮紅葉子纏滿蒼黑的老松,秋光也自有可人處。但風處,卻接着就是簌簌一陣落葉,又未免令人感到秋的蕭索了。

羅森瑤和季羨林靠在椅子上,靜靜欣賞着格丁根的美麗秋色。

“現在也不知道,喬冠華回到國內怎麼樣了?”季羨林忽然開口說。

“嗯?喬冠華是誰?”羅森瑤問說。

“當初和我一起考上公費留學資格的朋友。”季羨林說。

“哦,那喬冠華先生長得好看嗎?”羅森瑤調皮地問說。

“哈哈!”季羨林被她逗笑了,說道,“他不僅長得俊秀端正,而且思維敏捷,你見了肯定會着迷的。”

“真的嗎?”羅森瑤頗感興趣。

“之前,在清華大學讀書的時候,我總看到喬冠華行走時,腋下會夾着一本德文版的《黑格爾全集》。那會兒我和學西洋文學的同學都看不懂那本哲學類的書,而喬冠華就像王子一樣身處在清華園裏。”季羨林誇讚說。

“王子嗎?”羅森瑤驚奇地說,她覺得能得到季先生的認可,喬先生應該很優秀。

“沒錯,哲學王子。他在清華念的是哲學系。”季羨林補充說,“不過直到從清華大學畢業,我們還不認識。”

“後來認識,是因為你們一起到德國留學的關係?”羅森瑤問說。

“是的。我、喬冠華和其他五位留學,從北平坐火車出發,經過了偽滿洲國、貝加爾湖、西伯利亞、莫斯科、波蘭,才到達柏林。”季羨林那麼一長串后,喘了口氣說,“怎麼樣,路途遙遠吧?”

“太遙遠了。”羅森瑤說。

“我們乘坐了大概八九天的列車。當然了,有卧鋪可以讓我們幾個人輪番休息。”季羨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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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粹德國:她遇到了季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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