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日輪碎 金光黯然
“喊什麼呀？”沈十一掏了掏耳朵，“義莊裏反正也沒人在，再說那不是你讓燒的嗎？”
沈毅氣得鼻血都快噴出來了，嚷道：“我讓你燒怪物，沒說讓你燒義莊啊！”
沈十一撇撇嘴，道：“現在說有什麼用啊！燒都燒完了。這地氣之火藉助風水聚集的地氣，一把火連邪屍都能燒沒了，義莊是救不回來了。再不快走，一會兒那兩個衙役酒醒了就糟了。”
沈毅看着眼前已經成為一片火海的義莊，恨恨地道：“這責任要您負。”
沈十一道：“我負就我負。不過你走不走啊？我剛才使了個手段，剛走到酒鋪就把那兩個人用酒弄暈了，再不走他們醒了，真來不及了。”他說完就大步流星地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沈毅可不想留在這裏了，一會兒被衙役逮住，火燒義莊、焚毀屍體，人家家屬能聽他解釋嗎？誰會相信貓鬼殺人並把屍體變成邪屍的事情呢？
沈毅也急急忙忙跟在父親的身後。
等等，走了好一會兒，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於是問道：“爹，咱們一走了之，那火蔓延開來可怎麼辦？”
沈十一頭也不回地道：“不用怕，那種火焰在風水陣中，地氣散完自己就熄滅了，不會跑出那個範圍的。”
“那……還有那個貓鬼呢？”
沈十一輕嘆一聲，道：“先回家，回家再說。”
父子二人匆匆回到家，沈十一一把關上了門，沉聲道：“那隻貓鬼來歷不簡單。雖然不一定說後面有人操縱，但是從剛才那具邪屍的樣子來看，這貓鬼身上蘊藏的妖毒很深，絕對不是一般的貓鬼。現在它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次出現。我們一定要小心。”
沈毅愁眉苦臉地道：“好好的，怎麼會出現這種東西？”
沈十一道：“紫虛觀開門，不知道引來多少別有用心之徒。為的是什麼呀？還不是觀中那四部天書？”
沈毅想起總真童子，不禁打了個冷戰，心想紫虛觀中這四部天書，竟然有這麼多非人之物覬覦。看來紫虛觀開門那天還不知道要掀起什麼風浪。想想自己還肩負着那個任務，沈毅突然感到壓力倍增。他剛剛出去得急，忘了帶香囊和短劍，現在想來，以後還是隨身帶着比較好，免得再遇到這種險象環生的情況。說來慚愧，剛才慌成那個樣子，包里的桃木橛子都沒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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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那裏想着，就見沈十一轉身進了房間，過了一會兒，沈十一從屋內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本書，遞給沈毅道：“這本書你好好收着，等到了紫虛觀后再看。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回家的時候跟爹說。”
沈毅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着“鬼谷地法”四個大字，詫異地道：“爹，這是什麼書啊？”
沈十一笑了笑，道：“阿毅，你年紀不小了，爹有些事也該告訴你了。其實你爹我不是個卜算高手，那些蒙人的話……呵呵……還真是騙人的。但是說到尋龍點穴之術，你爹我可是真的有秘傳啊！這本《鬼谷地法》乃是爹的師父傳下來的。鬼谷子乃是東周時期有名的奇人，精通道、法、陰陽、縱橫諸般學說。也是相術、卜算之術與堪輿之術的祖師。其實道闡於世，分為乾坤。有天師，自然也有地師。鬼谷子祖師便是第一代的地師。”
沈毅不知道天師和地師有什麼區別，他只知道龍虎山上有天師，聽說還很厲害，那麼這地師估計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吧！
沈十一繼續道：“你爹我剛才那幾招如何？”
沈毅急忙道：“好厲害啊！爹，我是真沒想到你竟然有這種本領。”
“臭小子，”沈十一拍了兒子一把，道，“真當你爹就是個混日子的騙子呀！論這堪輿之法我當然是擅長的呀！可是……算了，也沒什麼可是的。這地師一脈傳到我這裏，差不多是名存實亡了。我這點小本事，也不算什麼，至少卜算之術那就不精通。現在我把這本書傳給你。雖說紫虛觀道法深不可測，不過鬼谷地師一脈也有獨到之處。你可要好好學呀！”
沈毅點頭應道：“爹，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學的。”
沈十一揚了揚手，道：“學得不好爹可要打你屁股。行了，邪屍毀了，今夜應該也沒什麼事了。你早點去睡吧！”
沈毅回房了。
沈十一卻坐在堂屋裏，沒動。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當他將書傳給沈毅的時候，恍然間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早晨。
那一天的景象，和剛才真像啊！
***
日輪已碎，聖壇亦毀。
腳下的大地已經被鮮血染紅，眼前的伏龍郡也已經是一片廢墟。
白衣的少年，悲切地看着眼前搖搖欲墜的老僧，卻根本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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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辦！
老僧白眉銀須，年紀顯然不小了，然而一雙眼睛還是炯炯有神，渾然沒有因為身上的累累傷痕而變得渾濁。
老僧緩緩向前挪動了兩步，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沒想到施主的殺性竟如此深重。偌大的伏龍郡如今只有老衲和這位小施主了。難道施主還不肯放下屠刀嗎？”
老僧的對面是一個身材高大、面容俊秀的青年，他身穿高領寬袖、用金絲綉有繁複花紋的黑袍，一頭烏黑的長發梳得筆直發亮，一雙冰藍色的眸子深不見底。他的腳下堆滿了血肉模糊的屍體，而他則負手立於其中，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一股凜然的殺意卻直衝雲霄。
天上烏雲翻騰，地上狂風卷落葉。
黑衣青年冷冷地道：“老和尚，你別和我廢話。你為那些死了的螻蟻而悲傷，卻不想他們因何而死？”
“施主，何必呢？你屠殺滿城生靈，只因‘伏龍’二字。難道區區二字真的令你那麼在意嗎？”
“老和尚，你明知故問。這伏龍郡就是數百年前的祭賽國，你身後的這座破廟也就是當年的伏龍寺。你們為了守住塔內的佛寶，可謂無所不用其極。不但借用城中地勢和民居布成強悍的陣法，還用幻術藏起了金光寶塔。我若不殺光那些凡人，怎麼能借他們的血氣和亡魂破掉這龐大的‘金光慈悲陣’？”
“施主，你太狠心了。‘金光慈悲陣’乃是昔年斗戰勝佛與諸羅漢為護持佛寶所設。以眾生慈悲為引，藉助日輪寶鏡聚集烈日金光而成。一旦發動便是世間最為強大的守護之陣。可是施主你竟想出這等殘忍之法來破陣，他日必然要墮入地獄啊！”
黑衣青年冷笑道：“我連天誅地滅都不在乎了，還在乎什麼下地獄嗎？老和尚，你一心向佛，怎麼不多求求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助你一臂之力呢？”
老僧嘆道：“施主用黑雲遮天，可謂天地失察，又何必拿此事來消遣老衲呢？施主神通之強，幾乎冠絕三界，卻如此惱怒‘伏龍’二字。不知其中是否有什麼因緣。”
黑衣青年沉聲道：“老和尚，你的話夠多了。我再問一遍，寶塔到底被你們用幻術藏在了哪裏？”
【註釋】祭賽國：見於《西遊記》，孫悟空在此與唐三藏掃佛塔，會斗九頭蟲，從亂石山碧波潭萬聖龍王龍宮中奪回佛寶，還祭賽國眾僧人清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