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布魯斯送我上學的那一天,是哥譚難得一見的好天氣,不能說是陽光燦爛,也算得上萬里晴空。常年霧霾的天空就像被洗滌過一般,藍的透徹。
現在是開學季,哥譚小學裏裡外外都是帶着孩子來報名的家長,自然不乏出身高貴的名流。
然而在一眾家長之間,布魯斯依舊是最耀眼的存在。限量版的勞斯萊斯幻影緩緩駛入校園,在他人截然不同的目光中,笑容可掬的校長親自為我們引路。
迪克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陣仗,想看布魯斯出糗的他反倒先變得拘謹起來,直到坐在接待室中,才哈哈大笑着對我吐槽布魯斯剛剛的囧態。
我被他搞怪的模仿逗笑了。
不得不說阿爾弗雷德很有先見之明,提前為迪克準備了相機,才能及時把一幕幕有趣的畫面保存下來。比如說我最喜歡的兩張照片,一張是我們三人在校門口的合照;另一張是布魯斯作為家長表率上台演講的照片。
作為韋恩企業的CEO,布魯斯出席過各種場合的會議,但是站在家長席上發表宣言,恐怕也是破天荒頭一次。那一瞬間的驚訝與錯愕……或許還有點懷念,無論如何也無法掩飾。
雖然他的表現在別人看來依舊風度翩翩。
入學典禮結束后,布魯斯被帶到了校長室談贊助,而迪克在埋頭整理相機中的照片。只有身為主角卻全程都在打醬油的我無事可做,一邊享受着悠閑地時光,一邊品嘗着甜美可口的鮮榨橙汁。
日子有驚無險的過去了一年,蝙蝠俠和羅賓之間的配合越來越默契,頻頻將犯罪分子抓捕歸案。
‘活力雙雄’這對組合開始為大眾熟知。
當然,這種硬漢風格的取名方式並不出自於我,而是我的學弟提摩西·德雷克的傑作。
升入二年級時,迪克告別了他的小學生涯,成為了一名初中生。而小我一歲的提摩西緊隨其後,成為了哥譚小學的一員,並在入學的第一天找到了我。
我有點詫異!
至今為止,我和提摩西不過見了一次面,很難想像他找我有什麼事。
隨着提摩西把一張照片交到我的手上,我的一切疑問都煙消雲散。還記得哈利馬戲團的那次合影嗎?
照片上,三個孩子的笑容明媚而燦爛……
等等!
我仔細看了看,竟然發現照片的背景處還站着兩個小小的身影,正是我的男號和傑森。
多年後,這張照片有了一個新的名字《羅賓鳥的初遇》,是我的珍藏之一,長期擺放在我的床頭柜上。直到達米安出現,對着它橫眉豎眼,我才撤下了這張照片,轉而換成《五隻羅賓鳥》的合照。
升入三年級時,迪克戀愛了。
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至少沒在家中表現出任何端倪,但是想要瞞過兩個大家長,還是稚嫩了一些!
對此,布魯斯沒有表現出任何想法,繼續他的雙面生活。
當我以為布魯斯並不在意自己未成年的孩子談戀愛時,他在一個烈日炎炎的周末,邀請我去了一家生意火爆的網紅奶茶店,還‘湊巧’遇見了迪克和他的女朋友。
一個棕色短髮的可愛姑娘。
布魯斯是什麼想法我不得而知,我倒是表現得很淡定,還主動跟他們打招呼。很難描述迪克那一瞬間的表情,莫名有種出軌時被老婆抓包的慌亂感。
在那之後,迪克就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
真可惜!
升入四年級時,那一年的平安夜意外的和平。
熱衷於找事的反派們龜縮起來,不知道又在謀划些什麼,布魯斯為此通宵了好幾天,但是一無所獲。經過阿爾弗雷德的一番勸說,他決定坐在餐桌前陪我度過一個溫馨的平安夜。
平安夜的晚餐非常豐盛,除了每年都能見到的烤火雞外,阿爾弗雷德還特意為我製作了一個極具夢幻色彩的薑餅小屋。
哇哦!不愧是萬能管家。
晚餐過後,就到了拆禮物的環節。迪克送給我一輛藍色的自行車,據說攢了好久的錢;阿爾弗雷德的禮物是電影《佐羅》,他說這是布魯斯小時候最愛看的電影,並提議來一場家庭電影之夜;而布魯斯送給我的禮物是一本書,由牛頓主編的初版《原理》,全世界僅存387本。
我愛死這些禮物了!
相比於我的驚喜與意外,同樣收到一本書作為禮物的迪克則是耳垂粉紅,渾身顫抖個不停!
有那麼億點點好奇!
趁着迪克還沒反應過來,我一個飛撲趴在了他的背上,看到了那本書的真面目。
《青春期性生理常識》八個大字赫然映入我的眼帘。
布魯斯,你敢在直白一點嘛!
被我窺探到秘密的迪克紅透了臉頰,用一種與其說是氣急敗壞,還不如說是羞憤難當的表情緊緊抱着懷中的書籍沖回了房間。
我:“……”
啊,好尷尬!
升入五年級時,繼正義聯盟之後,由少年英雄組成的團體‘少年泰坦’誕生了!
作為提出這個想法的人,羅賓成了少年泰坦的領隊,開始長時間駐留於紐約的泰坦塔內。哥譚的活力雙雄組合缺了一角,蝙蝠俠的表情日漸變得嚴肅。
當然,不管是布魯斯還是迪克,都不會對我說這些事,還試圖在我面前表現的一如既往。但是整個哥譚都有我的眼睛,凡是被攝像頭捕捉到的畫面,都能成為我的情報源。
儘管我一直在擔心活力雙雄岌岌可危的合作關係,糟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不聽勸阻的迪克獨自一人對上了雙面人,遭到對方的算計,不僅被打斷了七根肋骨,還墜下高樓險些當場殞命。
布魯斯快被氣瘋了!
要不是有阿爾弗雷德苦口婆心的勸阻,和‘不明所以’的我在一邊攪混水,布魯斯甚至能對重病在身的迪克說出“脫下你的制服”這樣的話。
唉,我好難!
與艾麗婭悠閑自在的五年相比,卡爾的生活可以說是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替傑森償還了一部分欠款后,身懷‘巨款’的我理所當然的被盯上了。
團伙成員一開始還以為我是哪戶有錢人家的少爺,想要敲詐勒索。了解我的家庭構成后,認為小小年紀就能賺大錢的我十分有潛力,極力邀請我成為他們的一員。
開玩笑,我怎麼可能答應!
艾麗婭和卡爾之間的身份差距已經足夠大了,要是因為犯罪上了蝙蝠俠的黑名單,接下來要上演的劇本就不是《羅馬假日》,而是《飛越瘋人院》了。
但是這群人才不會管我願意不願意!被我拒絕後,直接帶人堵到了家門口,用飽含威脅的語氣要求我做出選擇。
聞言,站在我身邊的傑森暴怒,直接和這群人打了起來……唔,也許是被打。最後,同樣加入這場混戰的我頂着數個淤青和傷痕,被帶到了他們的頭目面前。
我是說,‘小’頭目!
手底下的人勉強超過五十位數,是犯罪巷最末流的團伙組織,與企鵝人、黑面具相比,怕是連給他們提鞋都不配。
遺憾的是,我打不過他們。
權衡利弊之後,我乾脆做出一副驚恐的模樣答應下來,成為了這個犯罪團伙中最小的一員。
進入犯罪組織的前兩年,我的生活並不好過。
這種由數十個人構成的團伙不過是哥譚犯罪鏈中最常見的炮灰角色,偷竊和販毒是他們的日常,能過一天算一天,一切行動根本沒有計劃可言。
我以為我的工作是從技術支援開始,哪曾想他們竟然逼着我去偷竊。有錢人早就搬去了其他區域,生活在犯罪巷附近的不是犯罪分子、流浪漢,就是一些孤寡老人、稚齡兒,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有錢。
負責盯梢的人把我推到了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婦人面前,說這種人最好下手。他說的沒錯,這位名叫珍妮的老婦人是犯罪巷出了名的心善,時常會接濟那些貧窮的、連飯也吃不起的孤兒們,哪怕她自己過得並不寬裕。
於是我口氣強硬的回絕了他,接着被狠狠的揍了一頓
那一天晚上我沒有回家,既是懼怕蘿絲傷心的眼淚,也是害怕傑森因為無法自控的情緒再次受到傷害。
無人的角落就是我的家,漫長的黑夜,唯有幾隻路過的流浪貓與我相伴。
進入犯罪組織的第三年,傑森的母親嘉芙蓮在沉重的生活壓力下染上毒癮。本就貧困的家庭雪上加霜,有的時候甚至連一根法棍也買不起。
沒有父母遮擋來自外界的狂風暴雨,傑森成了那個負責照顧家庭的人,但是九歲的他能做些什麼呢?
生活在犯罪巷的孩子大多會走上犯罪的道路,可是我希望傑森能成為一個例外。
然而希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直到我收到消息,託人去保釋他的時候,我才知道傑森加入了一個少年犯罪團伙。幾人合作去便利店搶劫,他的同夥因為緊張失手殺害了一位無辜的女士,傑森因此和對方起了爭執,結果雙雙入獄。
我坐在傑森的家中等他回來,想要和他談談,等來的卻不是那個即便脾氣暴躁目光中仍懷有期翼的少年,而是一個失魂落魄好似提線木偶般的傀儡。
突然間,我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毫無希望的生活會徹底摧毀一個人的心智,必須得做出改變。
進入犯罪組織的第四年,我的生活逐漸如魚得水。
下定決心做出改變后,我一改之前抗拒的態度,逐一展現自己的天賦。
在我出色的偵察能力下,成員們一次次避開了警察的抓捕,生意越做越大的同時,胃口也越來越大。漸漸的,他們不再滿足於眼前的利益,逐漸把手伸向其他街道。
這正是我想要的!
偌大一個東區被大大小小的組織劃分成無數塊勢力圖,每塊區域都有固定的人員在做生意。擅自闖入其他區域搶食,就像是誤入獅群的鬣狗,豈有活路可逃。
喧囂的平安夜晚,我坐在家中品嘗難得一見的美味,身邊是家人們激動的談話聲。我大致聽了一下,似乎是傑克做成了一筆很大的生意,馬上就能帶我們搬出犯罪巷,過上富裕的生活。
蘿絲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我勉為其難的獻上掌聲。
興奮地傑克胳膊一伸,將我們兩個同時攬入懷中,滿是憧憬的說著對未來的規劃。
自從我會跑會跳后,傑克就很少展現出他溫情的一面。我承認,我很享受和家人依偎在一起的時光,雖然我依舊認為傑克在說大話。
進入犯罪組織的第五年,我完成了我的計劃。
借刀殺人後,我所在的團伙被其他組織吞併,不服氣的人,比如說那個脅迫我的‘小頭目’則永遠消失不見了。而我作為擁有特殊技能的偵查人員,被重點招攬,連越好幾級,成了參謀一般的存在。
新組織的老大是個精明狠厲的老狐狸。一方面他看出了我的價值,想要利用我擴大生意規模;另一方面他也瞧不起我,認為我小小年紀不足為懼。
到底誰是獵人,誰是獵物呢?
憑藉年齡小的優勢,我成功查到了該組織的犯罪交易記錄。
三個月後,我把一封加密的文件發到了戈登局長的郵箱裏,文件里提供的罪證足以讓某些人把牢底坐穿。戈登局長多年來一直致力於打擊犯罪,我相信把這件事交給他,一定能得到妥善的處置。
解決完這件事後,心情愉快的我一邊盤算着未來該走的路,一邊快速往家跑去。與犯罪分子鬥智斗勇的幾個月,就像打了一場漫長的戰爭,我現在只想安靜的休息一下。
然而當我推開家門,看到的卻是滿地凝結髮黑的血液,以及傑克和蘿絲躺在血泊中的屍體。
這一年,我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