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無法無天的女人
此時，魏忠賢已經有些回過味來了。
這不像是臨時起意，而是精心準備過的啊。
先是以魏姓要取代朱姓奪得江山這個大逆不道之罪來個下馬威，敲打之後再用自己人的名義來安撫。
接着，又突然以內臣會禍亂江山為由進行震懾，從而進一步讓咱家恐懼，最終才道出想要收回錦衣衛權力的目的，以期咱家在惶恐之中淪為魚肉，任人宰割。
好一招步步為營，恐怕只有太祖才能想出來吧。
魏忠賢本能的認為是朱元璋給天啟出的主意，因為他對天啟太了解了。
可是，天啟既然已經打着朱元璋的名義要收回錦衣衛的權利，壓力瞬間就給到了魏忠賢這邊了。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考慮，一邊哭着，一邊假裝順從的道：“老奴的一切都是萬歲給的，別說錦衣衛，就算是老奴的性命，萬歲如果想要，隨時都可以拿去。”
天啟聽到不由一喜，然後連忙道：“魏大伴，言重了，如果不是你，這滿朝文武，恐怕早就是東林黨的天下了。”
“朕要誰的命，也不會要你的命啊，朕還要你好好為咱大明江山效力呢。”
後面這句話，天啟可不僅僅是為了安撫魏忠賢，心中也確實是這般想的。
天啟當然知道魏忠賢不是什麼好東西，就光是他和客巴巴在後宮中做的那些事情，將他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但天啟更清楚，現在不能動魏忠賢，否則的話，崇禎壓制不住的文官集團，自己也一樣壓不住。
到時候，恐怕也只有自掛東南枝的下場了。
所以他現在只想將一些權利收回手中，讓這柄鋒利的刀稍微收斂一些，好讓自己能夠按照意願去做些實事。
……
服侍好天啟休息后，魏忠賢退出乾清宮，然後直奔咸安宮而去。
客巴巴早知道魏忠賢晚上會試探一下萬歲，所以也沒有休息，看到魏忠賢急沖沖的闖進來，頓時有種不妙的感覺。
“忠賢，萬歲真的要從你手中收回批紅的權力？”客巴巴迫不及待的問道。
魏忠賢搖了搖頭道：“萬歲對批閱奏章並不感興趣，不過是做給朱元璋看的罷了。”
客巴巴頓時有些不解的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憂心忡忡？”
魏忠賢立即咬牙切齒的道：“因為朱元璋給萬歲出了個歹毒的主意，他要萬歲從咱家手裏奪回錦衣衛。”
聽了這話，客巴巴臉色大變，因為錦衣衛可是他們夫婦二人手中一把鋒利的刀，也與他們有着極大的利害關係。
魏忠賢麾下的“五彪”田爾耕、許顯純、孫雲鶴、崔應元、楊寰，還有客巴巴的兒子侯國興和弟弟客光先，幾乎將錦衣衛的所有要職全部把控住了，錦衣衛就是他們的一言堂。
如果萬歲要收回錦衣衛，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肯定保不住，其他要職很可能也會按照萬歲的意願換成更忠於朝廷的人，那錦衣衛就要徹底失去了。
少了錦衣衛，就像是少了一條臂膀，事關重大。
“不行，錦衣衛絕對不能被皇帝收回。”客巴巴毫不猶豫的反對。
因為她與魏忠賢走在一起，可不是什麼廉價的愛情，畢竟魏忠賢是個太監不說，而且還比她大十九歲。
她比魏忠賢更先受寵，以她的地位，如果想要男人，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非要找個死太監。
一切都是利益使然。
她一個女人，還不是后妃，雖然可以在天啟面前爭寵，但卻很難擋住士大夫集團對她的攻擊，更難讓自己的親族也飛黃騰達。
可魏忠賢能做到，也很有手腕，所以她毫不猶豫的拋棄之前的相好魏朝，投入到了魏忠賢的懷抱。
魏忠賢也沒有辜負她的期望，成功的讓她如願以償。
如今，她已經貴為萬歲親封的“奉聖夫人”，家奴都喊她“九千歲老太太”，請安時還要高呼：“老太太千歲，千歲，千千歲。”
她宮內宮外都有豪宅別院，而且獲得皇帝特旨，隨時都可以進出皇宮，比後宮嬪妃，甚至皇后都要自由、風光得多。
大小臣工，甚至王公貴卿，每每遇到她的車輦，皆俯首跪拜。
有稱聖太太的，有高呼千歲夫人的，還有稱聖母娘娘的。
甚至恬不知恥的喊乾娘、義母，如狗一般搖頭擺尾，比迎接聖駕還要虔誠。
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無上權力之上的，這一點，客巴巴也深有體會。
所以，在得知皇帝要從她手中搶權的時候，她便毫不猶豫的跳出來反對。
她心思電轉，立即出主意道：“忠賢，如今東廠、錦衣衛、內閣，六部，幾乎都掌握在咱們手中。”
“皇帝想要權利是嗎？可以，我們給他，全部都給他。”
“明日，我們就讓文武百官向朝廷遞交辭呈，都不幹了。有能耐，讓他自己一個人去管這偌大的江山吧。”
客巴巴越說越激動，神色猙獰，似乎已經將天啟給拿捏得死死的。
不過，魏忠賢卻並沒有立即應和，反而眉頭越擰越緊。
客巴巴連忙上前，急切的追問道：“忠賢，你可是有何顧慮？”
“咱們辛辛苦苦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權利嗎？現在皇帝想要再拿回去，有一有二就有三。士可忍，孰不可忍。”
“把老娘逼急了，老娘直接在膳食里給他下點猛葯，讓他再躺個一年半載。”
聽到客巴巴越說越離譜，魏忠賢連忙道：“夫人，使不得，使不得呀。若是運作不當，至萬歲崩逝，恐將是我倆大難臨頭之時呀。”
“萬歲已經下過遺詔，並未有收回之意，他若崩，便是信王繼位。信王可不怎待見咱家，難保他不會對咱家下死手啊。”
聽了這話，客巴巴盤算一番，這才稍稍冷靜下了一些。
天啟恐怕沒想到，自己剛伸手想收回一點權利，就差點又要去光顧鬼門關了。
看來這權利鬥爭實在兇險，一不留神，就將自己給斗沒了，連皇帝也不例外。
“那妾身讓文武百官遞交辭呈的逼宮之策，可有不妥？”
顯然，客巴巴不會心甘情願的將權力交出去，哪怕只是一個錦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