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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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一片虛空,不存在時間,也不存在空間。一個衣着邋遢的少年,努力控制着周圍的空氣不被身邊的虛無吞噬,因為那樣的話,體內的氣壓會將自己撐爆,自己會被這恐怖的虛空撕裂,再不存於這個世界。

少年努力地控制着,即使這樣會使他頭痛欲裂,且意識會變得越來越模糊。少年死守着靈台最後的一絲清明,但是沒過多久,男孩越來越拗不過虛空了,聚集在身邊的空氣,越來越稀疏,從外層開始逃逸向了遠方的虛無。

就在男孩身邊最後一絲空氣消散,身體開始鼓脹之時,無邊的黑暗虛空突然像張開血盆大口一般撕開了一條裂縫,將男孩吸了進去......

......

尚安村坐落在一個小國家的西南邊境附近,這裏四周都是高嵩的山峰,唯一能夠通往外界的只有貫穿山體的隕龍溪,隕龍溪在與山體交界處形成了地下暗河。在外人眼裏這裏就是渾然一體的一座大山,誰也不會想到這裏的山體竟然圍成了環狀,環狀山體內部的富足空間養育了尚安村上百戶人家。

尚安村上空的夜空點綴的幾點明星,月亮隨着烏雲的飄動時隱時現。此時的尚安村萬籟俱寂,所有人都沉浸在夢鄉,只不過偶爾深巷中能傳來幾聲狗吠,田間傳來幾聲蟲鳴罷了。

黑暗中虛空張開了比黑暗更黑暗的眸子,那是能掩蓋黑暗的虛無。

隨着那張開的眸子,一個人影隨之掉落,劃破了夜空。那人影也是幸運,“噗通”一聲,準確地落入了隕龍溪的中央,濺起了陣陣波瀾,溪中的人影隨着水流一路漂浮,直至一處淺灘,被水流衝上了岸。

沒錯,那人影正是曾僥倖在虛空中存活下來的少年,少年依舊沒有意識,在岸邊安靜的躺着。

......

伴着公雞的一聲啼鳴,天的東邊泛起了一抹魚肚白,預示着新一天的到來,萬物復蘇,人們紛紛從夢中蘇醒,尚安村的上空也冒起陣陣炊煙,有早起的農夫,挑着糞桶,揉着朦朧的睡眼,和着東邊的一絲紫氣百無聊賴地向著自家田地挪步。

“嘎吱”一聲,一位身着粗布做的素衣的女孩推開了自家房門,這間房子與其他房子顯得格格不入,一副年久失修的樣子,房檐的瓦片爛掉了好幾片,屋檐下方掛滿了蛛網,裂縫也爬滿了整個牆壁,好似要塌掉一般,但女孩好像一點不在意的樣子,微笑地深吸了口早晨的新鮮空氣,又伸了個懶腰,彷彿這個世界是多麼的美好。

但當女孩兒拿起盆子,準備去往河邊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躺在岸邊,穿着奇裝異服的男孩,女孩歪着頭,好奇地湊過去看,看了許久也未認出是哪戶人家的孩子。

女孩自言自語道:“難道是外頭的人么?那個通道很難找呢!是陽安那邊的么?”

女孩輕輕搖了搖毫無頭緒的腦袋,伸手微微推搡了下躺在岸邊的男孩,嘴裏還輕聲念叨着:“醒醒,醒醒。”

男孩卻僅僅是食指動了動,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的神情。女孩發現男孩的樣子不對,伸手用手背輕觸男孩的額頭。女孩的手背剛貼到男孩的額頭,女孩就心道一聲“糟了,這麼燙!”

女孩這時也顧不上男女有別了,拉着男孩的一隻胳膊就欲將男孩背在自己背上。

卻不知她拉起的這隻胳膊傷勢極重,男孩一下子被疼醒了,掙扎地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女孩的側臉,男孩如大夢初醒般,猛地坐了起來,

頭也不回地飛走了,女孩還沒回過神來,男孩就已經沒了身影。

女孩瞪大了雙眼,喃喃道:“他......他竟然飛了?”

不遠處,男孩“咚”的一聲墜落在了地面,地面劃出了幾米長的土痕。男孩蜷縮在地面上,用手捂着那鐵皮緊密包裹的胳膊,表情猙獰,卻沒有一絲聲音從他的喉嚨中發出來,沒一會兒,男孩累了,緩緩爬起來,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男孩的思緒,回到了幾天前......

那天是公元3525年五月二十五日,人類社會早已步入了躍遷時代,社會大幅度進步,科技飛速發展,人類的聚居地已然從地球變成了幾乎整個太陽系。由於科技的力量,人類已經培育出了適應各個不同星球的作物植物,重力也同樣無法抵擋人類的腳步,遍佈地殼的重力控制裝置使得人類聚居地的重力與地球一般無二。在人類的足跡能夠企及的星球中,分為居住行星與能源行星,居住行星與能源行星顧名思義,便是用於居住和用於開採能源的兩種不同行星,其中,居住行星有太陽系九個主行星以及一部分附屬衛星;能源行星是只要人類能夠到達的非居住行星都可成為能源行星。

居住行星的地表上存在大量的綠色植被以及少量的人類聚居地,而地表之下便是多層的人口密集區,幾乎都是密集的建築,或用於辦公,或用於居住。

這裏,一般地表被叫做零區,往下依次是一區,二區等等,故事的開端便是發生在土星附屬二號衛星三區的一個交易市場中……

BK交易市場如往常一樣的擁擠,小攤幾乎佔滿了整個街道,小攤上擺放着各種各樣的合金零件,這些零件有很多種:機械臂,機械軀體,氧肺等等,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金屬試管裝的廉價的劣質基因藥劑,不過合金零件佔大部分,基因藥劑只是小部分。這裏除了擁擠的攤位,還有許許多多奇形怪狀的“人”,例如長着黑色羽翼的鷹頭人,身材矮小隻有半米高的有着一對利爪的鼠型人,身材高大,時而兩腳着地,時而伏地爬行的狼人,還有將全身都換成機械式的金屬人……

能來到這裏的“怪物們”,幾乎都是注射了劣質基因藥劑的亡命之徒,為財殺人、兇狠好鬥,沒有哪個人手裏不沾百十條人命的。

罪犯都是需要容身之所的,那就是監獄,政府在土衛二二區有重兵把守,三區只能進,不能出,故而這裏也被叫做“自由監獄”。

而就在這種嘈亂的環境裏,卻出現一整隊的雇傭兵,他們每人手上拿着一把鐳射槍,肅殺之氣沖宵而上,整齊劃一的步伐給人一種強有力的威懾,隊伍最前方是兩輛裝載着厚重鋼板的開路車,不論是攤位還是路人,統統被撞開,有躲閃不及者甚至被卷進了開路車碩大的鋼鐵車輪下,發出生命中最後一聲慘叫就被吞沒在了“隆隆”腳步下……

如此橫行霸道的行為卻沒有人出來制止,反而唯恐避之不及,看着這些士兵的袖標,每個人眼中都帶着恐懼,那可是阿爾贊的特種部隊啊!試想,能夠讓這些兇狠的亡命之徒怕成這樣,這得是多麼恐怖的勢力?

隊列中央一輛黑色懸浮車內,坐着兩位穿着黑色西裝的人。其中坐在右邊的人有些不滿地道:“克里斯,為什麼要選這麼個破地方,我本以為是某個偏僻一點星球的零區郊外呢,沒想到你選的地方也實在是過於偏僻了一點!”

克里斯聽后嘴角上揚,發出一陣令人耳膜發顫的電音道:“將軍,我記得炎黃聯邦有句古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會想到我們會在阿爾贊境內實施‘造神’呢?”

將軍聽后臉上流露出淡淡的嫌惡,不過他很快地掩飾了過去,隨之有些激動地對克里斯道:“是啊!‘造神’的初級實驗液已經出來了,就差運回總部備份及改進了。”

克里斯同道:“是啊,終於完成了,我終於可以回家了,也終於可以休息幾年了。”

就在這時,只聽“咻”的一聲,懸浮車後面的金屬車廂突然傳來了震耳的爆炸聲,箱子被炸開了花,裏面一個金屬試管咕嚕嚕地滾了出來。箱子周圍的士兵被炸得四散,街道周圍遍地是士兵和路人的殘肢,懸浮車也被炸翻在一邊。

與此同時街道兩旁迅速衝出許多基因改造人,陣型整齊而且是清一色的龍人,這些龍人分工明確,一部分撲向前方的雇傭兵,一部分撲向後面的雇傭兵,還有一小部分沖向滾落在地的金屬試管

這時被炸翻在在一旁失去動力的懸浮車中,爬出滿身是血的上校,將軍衝著慌亂的雇傭兵喊道:“自由射擊,一定要保護試劑。”

說罷,一頭無力的栽倒在地上,顫顫巍巍地從腰間掏出一個圓形地聯絡器道:“運送‘造神計劃’初級實驗液任務途中遭遇伏擊,請求支援,重複,請求支援。”說完,便倒了下來,而他不知道的是,聯絡器對面卻並由有傳來任何回應,他的請求如同泥牛入海一般不見蹤影。

而就在不遠處,一個蓬頭垢面,身材瘦小,看起來十一二歲地少年,被那聲巨響吸引了過來。他穿的很破爛,上身一件背心似的爛棉襖,腰裏系了一根淺藍色的麻繩,褲子更是只覆蓋到了膝蓋。他看起來雖然邋遢,甚至滿臉都起了干皮,但卻有着一雙妖異的類似貓科動物的眼睛一般泛着淡淡紅光的金色豎瞳,除了這雙豎瞳之外,其餘地方皆與常人無異。他瘦小的身形使他輕易地穿過與他反向而行的人群。他還天真的以為這次爆炸跟以前一樣只是某些小群體之間的衝突,他甚至還覺得能在事後的地面上找到一些零件或是藥劑以供他換取接下來幾天的生活費......

不過,好奇心總是會害死貓。

少年越走越奇怪,平時發生衝突,大部分人都會湊上去圍觀,怎麼這次越向發生衝突的地方走,人越稀少呢?

少年抱着僥倖心理繼續向前走,飢餓已經控制了他的大腦,促使他一步步將自己推向深淵。少年來到了一片真空地帶,在這裏,已經看不見任何人了,鐳射槍發射出激光的聲音和怪物怒吼的聲音已經逐漸減小,似乎衝突已經接近了尾聲。

少年在經過一個街角時,眼睛的餘光突然看到了密密麻的“人”群,男孩本能地後退了一步,身體緊貼牆壁躲了起來,但好奇心又促使他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些什麼,那些人是誰?於是他貓着腰,偷偷地將頭伸了出去,只露了半張臉。只見這密密麻麻的人影,竟然是排列整齊的龍人,他認得這些龍人,不,應該說知道這些龍人為誰服務:納什聯邦的標配巨龍軍團,在每一個龍人身上的投資,幾乎可以抵得了一個萬人小隊的費用了,而且每個龍人的後腦勺都會有專屬的刺青標號,以便管理。巨龍軍團雖只有一萬之眾,但是大規模的龍人組成的軍隊,在地面和中低空戰鬥中,幾乎就是無敵的存在,而這樣的軍隊竟然出現在了這裏,可想而知這裏有多麼的危險。

“不對勁啊,上次納什聯邦的軍隊來這裏清剿暴徒,維護秩序的時候,都沒捨得派巨龍軍團的龍人來,雖然只有二十個龍人,但到底發生啥事兒了呢,都能讓阿爾贊捨得派巨龍軍團的龍人來?”男孩兒自言自語道:“不管怎麼說,有巨龍軍團在的地方一定沒好事兒。”男孩兒說著正準備走,就在這時,轉角的街道那邊又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吼叫聲。幾乎將少年嚇了個趔趄,少年又隨之加快了腳步,他心裏總有一種劫後餘生得感覺,不過沒有走幾步,“砰”的一聲傳來,少年循聲看去,只見天空上飛下來了一塊金屬物體“噹啷啷”地落在了男孩兒腳邊。

少年心裏一顫,他一眼就看出那金屬物體是什麼,分明是藥劑,藥劑本就昂貴且稀有,而且還只是那種劣質的,這個滾落在他腳邊藥劑的金屬外殼色澤上明顯比那些劣質藥劑有高級感。男孩動了歪心思,他想把這個東西拿走。他左右看了看,又回首倚着牆邊兒觀察了下那邊的龍人,發現好像沒人發現他,便躡手躡腳地將試劑撿起,捧在手心想仔細看看。卻沒成想,剛撿起那金屬試劑,只聽“噗呲”一聲,金屬試劑中間鑲嵌的玻璃突然裂開,呲射出來大量的黑色煙霧,他躲閃不及,吸進去了一些,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腦袋如同要炸掉一般。外人看來,那黑霧宛如找到了目標一般,竟自主地凝成一股,直直鑽進男孩口鼻。男孩這時痛苦得甚至想去死,但至少他現在沒有這個能力,他如同爛泥一般癱軟在地上,不停地吸入着金屬試劑中蛹出來地黑色煙霧,儘管他已經儘力地嘗試去將自己的氣管閉合,但很顯然,一切都是徒勞的……

少年暈了過去,準確地來說應該是失去控制自己身體上任何一個部位的能力:感覺、聽覺、還有嗅覺,他還有思維。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在產生一種很奇妙的變化,很奇怪,很難受但又覺得很舒服,自己的腦部在蠕動,在生長,但又在毀滅,如同生命的周期一般,一邊毀滅一邊創造;想起了以前忘掉的東西,一些自己沒有注意到的細節,他看到了一男一女,視角是在那個女人懷裏的視角,女人不算很漂亮,但很清秀,男人很健壯,也有着一對豎瞳,隨後出現的就是那對男女抱着他被人追殺的視角,再下來他被裝到嬰兒養生倉中被一個陌生人交給了養育自己十幾年的宋婆婆,還有曾經一起和宋婆婆生活的記憶,宋婆婆講給自己曾經生澀難懂的知識,一下子就理解了,茅塞頓開;那些曾經模模糊糊的記憶,現在卻好似變成了高清的彩色圖畫。他又覺得自己周圍的世界在變,即使沒有視覺,但他還可以隱隱約約地感受到周圍的空間,一些微小顆粒的運動,他感覺到了周圍空間的另外一面,一個他不曾見過的世界,如同穿越了鏡子,來到鏡子的另外一面,但又和原來不一樣。慢慢的這些感覺在得到強化,隨之自己的嗅覺,感覺和視覺漸漸恢復了過來。

少年張開眼,他只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夢,到一個很孤獨、很美的地方旅行了一次。回過神來,男孩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金屬製成的籠子,籠子周圍遍地都是屍體,有個右臂受傷的龍人在與一個黑衣人“交流”,只不過這個交流的方式有些奇特。少年仔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他覺得自己的感官前所未有的靈敏,物體的微小形變,空氣流動,一清二楚。世界好像變得更加亮麗。

而當他沉下心來,細細品味,卻吃驚地發現,世界變了,變得不認識了,周圍地空氣中漂浮着眾多運動的微小顆粒,密密麻麻的,困住自己地鐵籠子也變成了由顆粒組成的立體結構,他可以感受到顆粒和顆粒之間的微小作用,不同的顆粒的不同之處,以及周遭的各種物體的形態、內部構造變化,視角更是隨心所動,他可以看到龍人兇殘的嘴臉,也可以看到龍人後腦勺“NX231”的編號,甚至可以感受到龍人斷臂處的肉芽在瘋狂生長、龍人腳下的黑衣人腹腔內是一團混合著肉塊與鮮血的混合物……

不遠處,那個斷了一條胳臂的龍人,用僅剩的一條胳膊,抓住黑衣人的領口,一把將他拽到自己眼前,呲着牙質問道:“你們拚死保護的東西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諾!吸了那東西的小子終於醒來了,看起來跟傻了一樣,就這個破藥劑,害死了我兩個兄弟。”龍人幾乎是怒吼着說出來后兩句話,龍人將黑衣人猛地摔在地上,幾顆染血的牙齒掉落在了一旁。這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克里斯。龍人這一舉動,都快將克里斯摔散架了,如同孩子手中的玩具一般。克里斯猛咳幾聲,幾乎是每咳嗽一下,就會咳出一口血。克里斯艱難地從地上坐了起來,面帶微笑地,像看自己的兒子一般地看着剛醒來,還有些傻傻的坐在鐵籠子裏的少年,頭也不回地對獨臂龍人道:“我製造的基因藥劑使人體的腦電波發生變異,與暗物質能量以一種特殊的方式結合,從而控制各種不同的元素。”

克里斯又自嘲地笑了笑道:“你們這些莽夫什麼都不懂,與你們說也說不明白,他現在只是剛剛醒來,還不適應,他這是在感受這個世界。”

獨臂龍人不屑的冷笑一聲道:“我看你也傻了,給他這麼一個細麻桿有什麼用?”說完,不等克里斯有什麼反應,就打開了籠子的門,一把將坐在地上地克里斯扔死狗一般扔到了籠子裏面。“嘭”一聲將鐵籠的門關上,頭也不回地拉着籠子往前走。

克里斯被獨臂龍人扔到了籠子裏,眼前一陣黑,雖說他也注射過一些強身健體的藥劑,但他深知,自己活不了多久了。腹部都被攪碎了,只能苟延殘喘一會兒。過了好一會兒,克里斯緩過勁兒了,又好似是迴光返照一樣。

克里斯向著少年的方向用着發抖的聲音叫道:“孩子?孩子!”見少年沒有反應,克里斯用盡全身力量緩慢爬到少年身邊用手指戳了戳他。

少年感到有人戳自己,便收回遊神,瞳孔聚焦。疑惑地看向克里斯道:“你是?”

克里斯道:“我是誰不重要,我就要死了,死之前我要跟你說幾句話,你剛醒來,還不太適應,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少年歪頭皺眉道:“很奇怪,說不清道不明,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感覺世界都變了,世界從整體好像變成了一個個的小顆粒。”

克里斯硬生生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這就對了,你很頑強,就是這種感覺,這個世界上曾經有過4個人有過這種感覺,不過現在,就剩你一個了,你要……”

就在這時,克里斯的胸口伸出一隻血淋淋的爪子,爪子手裏還捏着一顆尚在跳動的心臟。“話真尼瑪多。”獨臂龍人道,顯然那隻爪子就是他的。

克里斯眼睛死死盯着少年,用盡最後一口氣道:“嘗試……控制……那些……小顆粒……”

少年“嘔“的一聲就吐了出來,儘管他見到的死人不少,但是如此近距離的還是第一次,一下沒忍住,吐了出來。

獨臂龍人將手中的心臟隨意一撇,然後看向少年不屑地道:“垃圾。”隨後拽着鐵籠,朝一個方向走去。

風,“呼呼呼”地刮著,吹起路中央染血的碎布,也吹動着籠中少年不安的心。街道上,伴隨着龍人的經過多出了鐵籠與地面的摩擦聲、轟隆隆的腳步聲,以及他那粗重的喘息聲。而伴隨着龍人的離去,街道,又重歸寂靜。恐懼,瀰漫在街道兩邊躲在房子裏每個“人”戰慄的心中。

那令人恐懼的聲音漸漸消散,人們紛紛壓低嗓門議論了起來,有膽大者探出頭望向曾經路過自己的恐懼,什麼也沒有,剩下的只有道路上鐵籠劃過的白痕。

龍人那沉重的腳步就好似少年的催命符一般,一步步的想帶他步入地獄。只有十二歲的少年怎能不害怕?他拚命地哭喊,拚命地搖籠子,妄想着些什麼。不過,他的這些做法不僅於事無補,反而越發觸動了獨臂龍人的怒火。

獨臂龍人生氣了,咧着嘴,紅着眼道:“尼瑪了個比的真特么煩啊,你個小兔崽子,要不是得給上面一個交代,老子早都弄死你了,老子一直忍着你,你真行,聒噪,我今天非得把你打個半死出出氣!”

獨臂龍人一爪一腳分別搭在籠子的兩條鐵杆上,稍一用力,整個籠子“啪”的一聲被龍人掰成了兩半。他伸爪去抓少年,少年害怕極了,拚命地向後靠,龍人抓了幾次都沒抓着,龍人的身子忽然一停,深吸口氣,搖搖頭道:“這回誰都救不了你了。“龍人仰天怒吼了一聲,少年被嚇壞了,獃獃地看着龍人高大的身軀一步步地走向自己。

忽地,龍人用鋒利的爪子,拽起少年的一隻胳膊掄圓了就往地上砸。時間彷彿靜止了,少年在臨死前想到了克里斯給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嘗試控制那些小顆粒”,心念電轉,少年感受到了自己身邊的一切又變成了粒子,他嘗試最後一搏,嘗試控制着空氣中遊離的微小顆粒不停地衝擊自己的身體,就在最後一刻,距離地面還有十厘米左右,他停了下來,他的身體底下,似有狂風吹拂,使少年的身軀漂浮在空中,少年驚喜地叫道:“我會飛啦!我會飛啦!”

孩子就是孩子。

他忘了自己還身處危險之中,龍人也驚奇,但龍人是身經百戰的,發現不對勁立馬改變策略:“既然我摔不死你,我特么捏死你個小崽子。”龍人龍爪用力,將少年的胳膊捏得“咔吧咔吧”響,少年痛苦的大叫一聲,試圖控制組成龍人手臂的小顆粒全部散開。

結果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龍人僅剩的一條胳膊,如同風吹飛灰一般,突然間煙消雲散,而龍人卻沒有任何感覺,他只能看的自己的胳膊突然消失了,接踵而至的便是肩膀斷臂處的劇痛。

“啊!”龍人恐懼地叫着,這是他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感受到恐懼的味道:“你到底是什麼怪物,他們到底造了一個什麼東西出來啊!”

龍人的慘叫聲將兩旁建築里的躲藏的人們吸引了出來,他們都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會讓強如龍人的存在發出如此歇斯底里的恐懼叫聲。

少年控制自己的身體緩緩下落,被龍人抓住的胳膊軟塌塌的垂下來,很明顯,骨頭是碎掉了,君赫還從來沒有受過如此重的傷。他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流,像斷了線的珍珠項鏈一般,他不想再待在這裏哪怕一秒鐘。

於是少年逃也似的離開,但沒走幾步路,就聽見身後傳來龍人的聲音:“誰特么能殺了這個小比崽子,就能從這個鬼地方離開,還可以成為我們巨龍軍團永遠的朋友。”

“嘶”,兩邊建築內傳來陣陣倒吸涼氣的聲音,雖然他們都知道,這個看起來瘦弱的少年一定有他獨到之處,不然為什麼連龍人都會失去胳膊?龍人這樣子做肯定是利用了三區人們的貪婪,去抓那個男孩很有可能喪命,但是龍人給的條件實在是太誘人了,不光光可以離開這個限制他們許久的“囚籠”,甚至可以和巨龍軍團成為永遠的朋友,龍人軍團有多富有,光是從三個對立大型聯邦中只有最富有的阿爾贊有能力組建巨龍軍團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隨便撈一點人家用的邊角料就夠自己受用一輩子了。

於是兩旁建築內的人影攢動,紛紛利用自己的能力企圖抓到君赫。少年聽到后更怕了,趕忙再次控制空氣中的小顆粒衝擊自己的腳底,想要飛起來,只是這種能力他才剛剛得到,還沒有達到隨心所欲的地步,所以他不僅起飛慢,在空中還搖搖晃晃的。

就在少年晃悠悠地,剛剛離地十米左右時,他只覺得自己的腳踝被一隻鋒利的爪子刺穿了。“啊!”少年慘叫一聲,回頭向後看去,是一個長着尖嘴的鷹人用爪子插進自己的腳踝中。

“你是我的了,小不點!”鷹人邪惡地笑着道。

少年咬着牙,忍着劇痛,故技重施,瞬間,鷹人直接化為了虛無。兩邊建築中攢動的人影似乎在這一刻被同時按下了暫停鍵,它們驚恐地盯着少年,同時慶賀着那個人不是自己,也各自思量着,在心中權衡利弊。

就在這時,“呲”地一聲,一道紅色光柱劃破天際,幾乎是擦着少年的耳朵過去的,一旁建築陰暗角落裏的一個抽着雪茄的獨眼大漢怒罵了一聲:“干,差一點點就爆那小子的頭了,怎麼激動了,手抖了一下……”

……

極個別的人們追隨着少年的腳步,人們追着,少年逃跑着......

許久許久,天色漸晚。

少年躲在一堆垃圾後面,一隻手抱着蜷縮在胸口的雙腿。少年啜泣着,腳踝處的傷口已經被凝固的鮮血覆蓋住了,碎掉骨骼的胳膊也已被少年通過他剛獲得的能力覆蓋了一層薄而堅固的鐵皮用於固定碎骨。

少年不知道自己朝哪個方向飛的,更不知道飛了多久,就那樣漫無方向地飛,雖然第一次體驗飛行的感覺使他心裏有些許高興,但是今天所經歷的一切使他絕望,一年前宋婆婆死了,安葬她之後少年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牽挂了,唯一讓他感到疑惑的就是他的身世問題。他越想越委屈,為什麼全世界都要與他為敵,而且自己的親人也都不在他身邊,他感到了從未感受到過的孤獨、無助與彷徨,諾大的世界,卻沒有他的一個小小的容身之所。

少年畢竟還是個孩子,感到委屈,哭着哭着就睡著了。他太累了不止身體,不止精神,還更有腦部,新能力的使用會快速消耗他的經歷,這是少年不知道的。

即便是經歷了如今天這般痛苦的一天,少年卻依舊沒有提高多少警惕性。

位於三區穹頂上的日照燈隨着時間的流逝,逐漸失去了其應有的光芒,這也就意味着土衛二迎來了今日的夜晚。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少年所處的垃圾堆處於一個綜合性垃圾站的邊緣地帶,越向垃圾站的中心地帶走,越能發現垃圾更多的變成了核廢料。不知少年夢見了什麼,輕微地上揚了一下嘴角,還“吧唧吧唧”地咂了咂嘴,渾然不知危險的靠近。

不遠處,出現兩個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尾的蛇人,一邊嘴裏吐着蛇信子,一邊扭着腰向前遊走着。她們下半身的蛇身大概有兩三米,上半身有接近一米。身姿婀娜,身材飽滿圓潤。

她們的上半身好似沒有骨頭似的隨着蛇尾的擺動而搖曳着,下半身的蛇尾卻很粗壯,有一個成年男人的腰那麼粗直至尾尖越來越細,尾巴上佈滿青黑色的鱗片,閃爍着怪異的光,且隨着尾巴的擺動而有規律地蠕動着。

她們走路的樣子很怪,上半身在走路的時候向前傾,移動速度越快,上半身越貼近地面。

忽然,兩個蛇身人首的蛇人忽然同時停下,隨後直挺挺地將上半身豎了起來,打眼看去竟有兩米多的高度。

她們扭過頭來,驚訝地相互看里一眼,好似鎖定少年一般,徑直向著少年棲身的位置“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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