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決戰前夕
柯西小鎮就是一個法陣，邪教徒將法陣直接嵌在整個柯西小鎮上！小鎮的範圍就是魔法陣的範圍。
知道了魔法陣的形狀範圍，找陣點就容易多了，維爾依靠普羅神教書中所教授的規律，找出了固定的六大基礎陣點的大致方位，其餘所有陣點都是在六大基礎陣點上進行添加的。
維爾本想直接將六個陣點圖畫給阿諾德，臨下筆時又停下了，他想了想，將畫圖改為寫字，這樣做麻煩了點，但更保險。
來日，如果有人看見這張紙上的信息，他還可以推說是從敵人那裏套話出來的，但如果他們看見的是這個法陣圖，就會發現他居然知道普羅神教的法陣，到時候他長了十張嘴也說不清。
維爾將畫了法陣的白紙撕碎到看不清，同時屏息等待阿諾德的指示。
下一刻，朵莉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情況怎麼樣了？”
他頓了一下，用顫抖的聲音回答：“敵人逃跑了，奎德去追他們了，但是祭品全被他們帶走了，大人，我現在該怎麼辦？”
朵莉絲也頓了一下，接着命令道：“你現在立刻到山姆皮毛店鎮守。那裏的陣點被攻擊了，我們的人死了，好在敵人也死光了，祭品完好無損，你負責執行接下去的任務。”
“是。”
維爾轉身就走，走出一段距離發現尤菲米亞還愣在原地，“走啊，不是說要保護我嗎？”
“哦，”尤菲米亞快步跟上，她看着維爾，真心實意地感慨道：“你真適合當卧底啊……”
“……”
小鎮鐘塔的最頂層，多羅茜席地而坐，她微微皺起眉，如人偶般精緻瓷白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這是怎麼回事？”多羅茜平穩的聲線里藏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慍怒，“東邊、南邊的陣點都沒有提供力量？”
“非常抱歉，大人，”朵莉絲誠惶誠恐的聲音在多羅茜耳邊響起，“敵人突然大規模攻擊我們，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準確地找出我們的位置的。”
準確？多羅茜眯起眼。
“現在多個陣點都被敵人攻擊，西邊的三個和南邊的一個因為是小陣點，只有一兩個人守着，已經全軍覆沒了……”朵莉絲的聲音越來越虛。
“撐着，”多羅茜深吸一口氣，“給我撐住了，無論如何祭祀都要成功，邊緣的陣點可以放棄，守住我告訴你的幾個關鍵陣點。”
“是！”
朵莉絲睜開眼，用力吐氣，好像要藉此吐出那些彷徨和不確定，調整了幾秒，她的眼神又恢復了清明。她轉身看向身後的房子——那是一座位於森林和小鎮之間的三層小樓，是皮克主教暫時的居所。
這座房子是布魯克副理主教準備閑暇時用來度假的小屋。在阿諾德一行人到來后，布魯克想來想去，想不出哪家配得上招待皮克主教，只好將自己剛建好，還沒享受過的房子獻給皮克主教居住。
房屋建造的位置很巧妙，正好處於小鎮和森林中間，既遠離了小鎮的喧鬧，又不會清凈到沒有人煙；同時，它正好在多羅茜所畫的魔法陣外，且離魔法陣的邊緣有一定距離。
一天前，皮克站在窗前。
這些天來，他隱隱感覺到邪教徒的氣息，但出於種種考慮，皮克沒有理會。他隨同前來的目的只是為了防止突發情況，保證任務的完成，如果他明目張胆地插手，那結果大概也不是大主教想要的。
皮克這樣想着，回到書桌前翻開書本，
深奧的內容佔據了皮克的大腦，輕輕的翻書聲蓋過了皮克的想法，將他內心那一點隱秘的、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念頭遮得嚴嚴實實的——希望阿諾德栽跟頭的念頭。
朵莉絲握緊手中圓柱形、刻着奇異條紋的法器，她站在那裏，像一柄隨時準備出鞘的利劍。
皮克主教所居住的小樓外圈刻滿了血色的符文，那是用克拉神教牧師的鮮血灌注、多羅茜親自畫上去、用來困住皮克的法陣。
朵莉絲知道，這個法陣不可能永遠困住克拉神教的主教，而當他掙脫法陣的那一刻，第一道防線就是自己！
她死死握住手中的法器，好像要從中汲取能量，這是離開教會前，教會賜予的高階法器，自己本沒有資格使用的……
朵莉絲在胸前畫了一個祈禱式，如果皮克在祭祀成功前逃出，她會拼上性命攔住他！
……
“還有幾個人？”尤菲米亞用力抹着額頭上的汗。
“這是最後一個了，”維爾拍拍手上的灰。
“呼，”尤菲米亞不顧形象地癱坐在地上。
一刻鐘前，維爾和尤菲米亞趕到山姆皮毛店，那裏只剩幾個鎮民獃獃地立在那裏。維爾在原地守着，尤菲米亞一個一個將人搬走。
救下這些鎮民后，兩人又馬不停蹄地往稻田小屋的那處陣點奔去，那裏只有一個邪教徒，輕鬆地解決掉后，鎮民們又由尤菲米亞搬走。
“現在我們該去哪？”尤菲米亞稍事休息就趕緊起身。
“哪也不去，”維爾輕按左耳。
朵莉絲已經很久沒有給他指示了，大概是阿諾德進攻了陣點，她分身乏術，也顧不得指揮他們了。
“我們不用去救人嗎？”尤菲米亞不解地問。
“阿諾德大人已經去了，我們不會比他更快，”維爾仰頭望天，脖子都仰酸了才終於看到自己想要看見的。
遠處的藍天裏，一個小小的黑點由遠及近，撲扇着骯髒又凌亂的翅膀飛過來了。
克萊門特頂着禿毛的腦袋一頭撞進維爾的懷裏，嗬哧嗬哧地喘氣，“嚇死我了。”
維爾本來已經摸出了一塊肉乾，看見克萊門特凄慘的樣子皺起眉問道：“你被發現了？”
“哪能啊，”克萊門特伸長脖子叼走維爾手上的肉乾。
“那你……”
克萊門特用鳥喙梳理凌亂的羽毛，“我太緊張了，撤退的時候撞到樹上，還被小黑髮現了，追着我攆了一路，還咬掉我好幾根毛呢。”
維爾：“……”小黑是艾莉特大嬸家的大白貓。
“所以，找到了嗎？”維爾問道。
“那當然，”克萊門特驕傲地挺起胸膛。
“等等，”尤菲米亞把腦袋插進他們中間，對維爾說：“我剛剛就想問你，你派這隻看起來蠢蠢的鳥去做什麼了？”
在阿諾德命令維爾回到普羅神教后，維爾回了一趟家，把龜縮在壁爐后的克萊門特揪出來，小聲說了幾句話后把它放飛了。
克萊門特對尤菲米亞怒目而視，維爾伸手似乎是想拍拍尤菲米亞的肩，手伸到一半忽覺不妥，趕緊收回來，清了清嗓子低聲道：“現在，輪到你出場了。”
再次接到朵莉絲的命令時，維爾正坐在稻田邊的小屋旁折草，他剛折好一隻小鳥，正在左右端詳，越看越覺得這草編的小鳥怎麼也沾上了克萊門特傻兮兮的味道。
“所有教徒聽令，”朵莉絲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尖銳，像是情緒太過緊繃導致的，“所有還活着的人立刻前往鐘塔，不要讓任何一個人進入……”
話沒說完，朵莉絲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與此同時，地上閃爍的細線突然如流水般地褪去光澤，變成刻在地上一條普普通通的划痕。
看見這一幕，維爾想起書里曾寫過，當施法者的力量不足以維持魔法陣的時候，可以將力量集中至法陣中心，以保證法陣的運行。不過這樣不僅需要施法者有足夠強大的控制力，而且法陣的效力也會大打折扣。
這裏的法陣中心指的不是法陣範圍的中心點，而是法陣力量的集中點，是核心所在。
在多個陣點遭受攻擊、沒有持續攝取鎮民生命力的情況下，魔法陣應該很難維持，如果真像書上所說的那樣，將力量集中到法陣中心的話……
那麼鐘塔就是法陣中心！
維爾匆匆將自己的猜測寫給阿諾德，隨即趕去鐘塔。
柯西小鎮的鐘塔位於鎮上的西南邊，在幾年前就已經停擺了，鎮上沒有修這種大型機械的工匠，又懶得請城裏的工匠，漸漸的，鐘塔就荒廢下來。如果法陣中心建在那裏，倒是挺難被發現的。
維爾到達時，已經有很多普羅神教的教徒守在那裏了。他們看到維爾的白袍后，整齊劃一地擺出攻擊的動作。
“別動手，自己人，”維爾老遠就開始喊道，說著伸出右手，手中炸開一朵煙花。
“是‘警報’，”有人認出維爾使用的法術，其中一個人站出來說道：“朵莉絲大人曾說過，敵人里有一個我們的人。”
“是我，是我，”維爾連忙點點頭，在他們警惕的目光中，他的右手手掌突然像蠟油一般融化滴落，片刻后又恢復原樣。
“幻象，”這回所有人的眼神都變了。
“幻象”是普羅神教的低階法術中最複雜的一個，難度接近中階法術，能使出這個法術，不僅說明維爾的身份，也說明他有接近牧師的水準。
剛才說話的人走出來，乾脆地拉過維爾，“歡迎回家，讓我們一起守好最後一關。”
“嗯，”維爾重重點頭，順勢低下頭，掩飾住自己失控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