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術造詣
黑影一閃而入，維爾環顧四周，輕輕帶上門。
關門后，黑衣人身周彈出幾圈光波，在屋子裏來回震蕩。
待光波消失，一層無形的結界出現，將維爾和他籠罩在內。
這下，黑衣人才放下心來，脫下兜帽和斗篷，露出他那一頭亮紅色的秀髮，轉過臉來，正是尼克！
維爾也表現出和白天完全不同的態度，殷勤地接過尼克脫下的衣帽，將唯一一張椅子擦乾淨放在尼克身邊。
尼克頗為嫌棄地掃了一眼凳子，無奈這裏確實沒有其他坐的地方，只得捏着鼻子坐下了。
“你這裏也太破了，教會學校給你的錢呢，你都拿去做什麼了。”
面對尼克的嫌惡，維爾好脾氣地笑笑：“都拿去捐給教會了。”
“你是傻嗎？”尼克一臉不可置信，“自己不用卻給……”最後幾個字他含糊帶過。
“主教大人總說偽裝要注意方方面面，一個虔誠的信徒怎麼能不將所得獻給主呢？”
尼克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不必拿主教說事，該怎麼做事我心裏有數。”
維爾笑笑不說話。
尼克深吸口氣，重新回到高高在上的姿態，“計劃進行得怎麼樣？”
維爾嘆了口氣，“這個月新進的神職人員的名額已經用完了，阿利牧師說下個月一定會輪到我。”
“怎麼回事！”尼克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細長的手指頭指着維爾，險些要戳到他臉上去，“上個月不是說這個月一定會是你嗎？”
“我也沒辦法啊，”維爾攤手，“巴特紳士的小兒子檢測出了神術天賦，他的天賦可比我這半吊子強多了。”
“這個月是巴特的兒子，上個月是比克捐了一塊地，上上個月是嘉芙蓮的情人……”尼克氣得在屋裏團團轉，把桌子椅子撞得哐哐響，“就連艾莉特捐了一群雞都能評上！”
維爾沉默地看他發泄，間或將椅子挪出尼克的行經路線。
“這樣下去不行，”尼克神經質地叨叨，“下個月，下個月一定要打入神教內部，否則就來不及了。”
“來不及什麼？”
“沒什麼，”尼克突然發覺自己的失言，“無論如何，你下個月一定要成為神職人員。”
維爾苦笑一聲：“下個月柯西鎮上有四個孩子即將十歲，也就是到了檢查神術天賦的年紀；而科頓男爵終於攢夠了能夠成為神職人員的錢財；聽說教會下個月還要縮減人員……”
“我不管那麼多，”尼克眼神陰翳，“你必須做到。”
維爾靠在桌子邊，試圖和尼克講道理：“我們並不一定要執着於進入神教，關鍵看任務內容，如果是為了將這裏的神教一網打盡，相信以您和教會的能力不成問題。”
“維爾·博格，請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尼克臉色陰沉，“你只需要聽從我的命令！要不是你會那兩下子神術的把戲，你連和我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是，尼克大人，“維爾謙卑地低下頭，臉上面無表情。
……
送走了尼克，維爾將屋子裏尼克碰過的地方全部仔仔細細擦過一遍，做完這些，維爾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桌子。
現在的問題是，怎樣才能打敗諸多候選人，成為小鎮新任的神職人員。如果完不成的話，調離小鎮都算輕的，更可能的是會遭受來自尼克和教會的怒火。
維爾合上攤開在桌上的筆記，
尼克剛才太暴躁，自己精心準備的幾個問題都沒來得及問。
維爾將黑色封皮的書和筆記塞進桌子的夾層中，想了想，又將書本拿出，黑色封皮上印着幾個大字：普羅教義。
同樣略過前面的歷史和溢美之詞，直接翻到神術部分，維爾默念拗口的咒語，體內升騰起一股類似神力的力量，書本上稱之為魔力。
他將魔力的波動調整成和聲音一般的頻率，隨咒語高低起伏，掌心裏飛出一個比人腦袋還大的光球，將狹小的室內印得分毫畢現。
片刻后，維爾揮散了光團，他有些懊惱地坐下，怎麼自己在學習神術方面就沒有這樣的天賦呢？
不過維爾很快安慰自己，這有什麼關係，他好歹能釋放一兩個神術，而普羅神教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低階神職人員可是半個都施展不出來呢。
說到普羅神教，就不得不提到正統教會——克拉神教。
克拉神教認為，世上只有唯一真神，就是他們信奉的至高神，其餘諸神都是邪神，信奉他們的組織都是邪/教。
而在普羅神教的教義中，普羅神才是唯一真神，克拉神教儘是一些執迷不悟的羔羊。
所以，以大眾的評判標準，維爾現在就是一名異教徒，不對，應該說是邪/教徒。
他剛剛加入普羅神教不久，就被派到柯西小鎮，讓他偽裝成神教徒秘密潛伏進小鎮上的克拉神教。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維爾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必須聽從尼克的命令行事，目前在柯西小鎮的普羅教徒也只有他們兩個。
至於尼克，說他是自大狂都辱沒了他。據維爾聽來的小道消息，尼克是在競爭副理主教失敗后才被派來柯西小鎮。尼克有一句話說得對，以他的身份，本不用做這樣的工作的。
但是，對於完全不被告知任何信息、只是像工蟻一樣盲目接受指令的待遇，還是讓維爾很不爽。
……
隨着太陽升起，小鎮新的一天來臨了。維爾沿途打過招呼，走進教會學校。
上完課回到職員的休息室，現在是今天的最後一堂課，有課的上課去了，沒課的回家去了。
維爾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拿起教會分發的書隨意翻看起來。
正當維爾看入迷的時候，“咚咚咚”的聲音傳來，腳步聲急切沉重，可以想像得到它的主人有多麼慌亂着急。
康尼上氣不接下氣地出現在門口，他環視一圈，看到維爾時眼睛一亮，“博格老師，出事了！”
“怎麼了？”維爾合上書本。
“尼克老師受傷了！”
因為教會學校的老師太少，很多人要身兼數職，比如說尼克，既要上歷史課，還要上戶外活動課。
康尼所在的班周六下午的最後一堂課，就是尼克教授的戶外活動課。
說是戶外活動，尼克也沒多盡心，通常是圈一片空地讓學生待着，自己則跑去樹上坐着。
今天也是如此，划好地盤后，尼克找了他慣常坐着的樹上待着，樹枝雖然粗壯，但還是膈得屁股生疼，一如尼克此時的心情。
尼克捏緊手中的普羅教義，眼底全是憤懣。
該死的史蒂芬，除了法術，資歷、信仰什麼都比不上自己的人居然當上了副理主教；該死的教區主教，只懂得用術法衡量人的傻瓜；該死的神明意志，把自己放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最該死的維爾·博格，廢物，到現在還進不了教會……
尼克還沒發泄完，就聽見“咔擦”一聲，接着感覺身體一墜，整個人自由落體，如炮彈一般頭朝下沖向地面。
在身體有垂墜感的霎那，尼克還不忘將普羅教義塞進長袍里，從樹上掉下去時，他下意識地想使用魔法，已經念出一個音節又急忙收回來，萬一給神職人員看見魔法波動怎麼辦？
只是轉念的時間，離地面的距離就近了一半，這下尼克才真正慌亂起來，他眼裏是不斷放大的堅實土地，他揮舞着雙手想要抓住什麼，但這棵樹的枝幹全部長在上部，他什麼也沒撈到。
“嘭”的一聲巨響，尼克臉朝下，屁股朝上，整個人呈鴕鳥狀癱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維爾來的時候，尼克還在努力將自己從地上撕起來。
“沒事吧，”維爾關切地問道。
你看我像沒事嗎！尼克狠狠瞪着維爾，他渾身活像散了架似的，右半邊身體尤其疼。
維爾小心地將尼克扶起來坐在地上，上下檢查他的身體。
尼克全身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右手脫臼，右小腿骨折，臉上的傷口和泥土混在一起，刺得他生疼。
“去擰個毛巾來，”維爾吩咐康尼，接着對尼克說：“你忍着點。”
“咔”的一聲和尼克的慘叫重合起來，維爾熟練地接上了尼克的右手。
至於骨折的小腿……
維爾左手按在尼克的小腿上，小聲念出治療神術的咒語，左手發出微弱的光。右手疊在左手下，同時心裏默念普羅教義里的治療咒語，右手發出明亮的光。
就這樣，維爾一心兩用，依靠魔法來治療尼克，又靠神術來覆蓋魔法波動。
片刻后，尼克腿上的紅腫消退了，小腿也不再呈現扭曲的姿態。
尼克感覺疼痛減輕了，睜開眼睛發現不僅維爾在，那些學生們更是將他包圍得里三層外三層，一個個都在看熱鬧。
想到自己的窘境被這麼多人圍觀，尼克的火氣衝上頭腦，他揮舞着沒脫臼的那隻手，“走開走開，快走開！”
這時候，教會的牧師才姍姍來遲，“我聽說尼克從樹上摔下來了，傷得嚴重嗎？”
維爾起身行禮，“我已經給他簡單治療過了，沒什麼大礙。”
“我看看。”
“不用了，他沒什麼大礙，”維爾搖搖頭。
牧師看着尼克痛苦的表情：“有些傷不外露，我得看看才行。”
“牧師大人，”維爾在尼克身前幾步的距離攔住他，“真的不用。”
“你是想故意害他嗎？”牧師滿臉嚴肅，“他從那麼高的樹上掉下來怎麼會沒事!”
維爾臉色變了變，半晌才嘆了口氣，“好吧，不過……”他湊近牧師，神神秘秘地說：“尼克摔傷了屁股，他不想讓人知道。”
這樣啊，牧師頓時瞭然，拍了拍維爾的肩膀，小聲道：“我會避開的。”
於是，尼克就被牧師用同情的目光上下掃了一遍，他正莫名其妙呢，就聽見牧師驚呼道：“居然真的沒事！”
“不對，”牧師仔細看了一遍，“這是被人治好的，有誰在我前面來過嗎？”
“沒有，”康尼說：“只有博格老師用神術治療過。”
真的？牧師環顧四周，孩子們點了點頭。
牧師看向維爾的目光不由得帶上了點複雜的情緒，這樣的傷自己都沒把握完全治好，維爾居然做到了，這是怎樣的神術造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