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巫陽（下）

“你還有一口氣。”

“本來你應該去西方世界，和那些奇怪的神佛一起。但他們推了你，讓你來到這裏。或許是因為你害死的蜻蜓和小雞，或許是因為...”

“你左手腕的線，連接的人是我。只要你叩擊3下手腕，就能回到這裏。”

“這裏是十根線，你收好。等下我送你回到婆娑世界。”

“你是中陰身，也是靈識狀態，沒有人可以聽見你說話。你將線綁在其他活體的手腕上就能聽到他們的心聲，感受到他們此生的記憶。”

“但只有一種情況下，你們可以對話。就是活體即將死亡，並且是自殺。”

“你只需要，勸退他們的死亡之心。”

過了很久，如同時間暫停了一般，巫陽才聽到丁佳的回答。她問：“你是誰？”

“魂魄離散，汝筮予之。”這是屈原《招魂》中的一句話。魂魄散了，可以通過占卦將靈魂還給肉體。丁佳聽懂並笑了，“為什麼是我？”

“前面是什麼？”

“帝告巫陽曰：有人在下，我欲輔之。”

“所以，不是我選擇你，是他們選擇了你。”

“線是什麼？”

“活着，死了，沒了，這是道。後來漫天神佛出現了，說要普渡眾生，死了還可以活，活呢也必須得死。於是有了因果，有了輪迴。神佛決定好好死的人去哪裏，我決定那些不好好死的人去哪裏。”

“死還分好和壞？”

“是啊，搭上你的人，就是不好好死的人了。不好好死的人，靈魂就會變成蛇，變成線。反正由我操控。線太多了，便成了一片石油海。”

“有人說這裏是幽冥。視之無形，聽之無聲，謂之幽冥。”

“有人說這裏是弱水。崑崙之北有水，其力不能勝芥，故名弱水。”男人從帽子上取下了一根白色的絲線，扔進海里。絲線竟然像石頭一樣，重重地筆直墜入了海底深處。丁佳可以確定了：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聲。還有，學習一定要認真，不然都沒法對話。

巫陽抬起了右手腕，原本和丁佳相連的黑蛇變成了一條黑線，像普通的手繩環繞在白皙的手腕上，他輕輕扣擊了三下黑線。

一片無法言說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