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退維谷
“別總往地上一扔,讓什麼人都踩上一腳。”
牧雲笙人已經走遠,可是他說的話卻一直縈繞在景旌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確實,景家是豪門世家不假,可是屬於它的榮光早在二十幾年前柏崇原死後就開始暗淡了,如今不過是在苦苦支撐,故而現在連牧雲笙這一個總督府的下屬也能隨意仗着韓熙岸的勢來羞辱他,此番韓熙岸逼他表忠心,他若是去了,狠下心將應崎殺了,將白梨交給韓熙岸,肯定能保得自己一時的平安,可是這平安畢竟是一時的,一點也不牢固,隨後他要面對的將是更大的麻煩,先不說韓熙岸是個喜歡過河拆橋的主兒,就是以前應帝錦留給應崎的那些得力舊部,他們反撲起來也夠他喝一壺的,他雖是景家的繼承人,可權利畢竟有限,何況景老爺子雖年事已高,可是多年下來心思不但沒什麼歲月沉澱下來的穩重,疑心病倒是長進了不少,後輩里若是有人卓越不凡,他定是要壓下去,要麼就是架空,跟他那個花心的爹一個樣,要不然他也不至於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惹上韓熙岸這尊煞佛,還陷入這兩難的境地,以往韓熙岸位高權重但沒有金錢支持不過紙老虎一張,他與他們合作,都是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勢,故而他雖一再搖擺不定,一再倒戈相向,韓熙岸都會為了他背後景家,這個以後的巨型提款機,一忍再忍。只是如今顧家投誠,要求將白梨活捉回京都,便可以和韓熙岸強強聯手,一起清除柏崇原留下的羽翼,韓熙岸還會容忍他才是見了鬼,可憐他現在才明白,以至於錯失了良機。
景旌握緊了那把還未上膛的槍,躊躇不能前,現在的境況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進退維谷,怎麼著都是一個死字,只不過早晚而已。
“着實該死。”,景旌忍不住咒罵道。
“早知道會是如今這個場面,四年前就不該受韓熙岸那個老賊的蠱惑,同他合作,如今倒好,怕是神仙也救不了我了。”
景旌自暴自棄道,那雙灰色的眼睛暗淡下來沒了光亮,在景旌準備動身之際,左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景旌的身後,語氣平靜卻讓景旌聽出了裏面的嘲諷意味。
“景師弟,若是害怕,大可不必,雖說沒有神仙下凡救你,可是貴府不是還藏了一位神機妙算的柏原冥前輩么,讓他出山,何愁解決不了如今的困局。”
左岩站的筆挺,遺世獨立,他的皮相生來長的清高,從前竟也騙得過像柏原冥那樣的過來人。
景旌現今只想衝過去給他一拳。
“原來是這樣啊。”,景旌看着他那副意味深長的樣子,心裏一陣憤怒加惡寒。
“原來向來自命清高的左師兄既然也會做出背叛師門這種離經叛道的事,以前見你與世無爭的樣子,我和應崎還曾羨慕過,如今看了你這副熱衷功利的險惡嘴臉,着實是難受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