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柳樹已抽出新芽，春分卻還有些凜冽。香山寺一如既往地，香火鼎盛。這不，才剛破曉，就有信徒等在門外了。南來的北往的，都想供上一柱香，保佑新的一天順利安康。

渾厚的鐘聲響起，各家夫人娘子都已梳洗完畢，陸續前往主殿誦經念佛。

清宜居的小娘子也已梳洗完畢，準備與紀老夫人一起用膳。

紀沄墨看了眼碧筠拿過來的鼠灰色長褙子，搖了搖頭：“換一件顏色吧。”

“娘子大病初癒，穿亮色顯得你憔悴。”碧筠把衣服展開，想給娘子穿上。見娘子不穿，只好不情不願得重新去拿。

“那件粉團花的就不錯。”紀沄墨瞧着旁邊箱子裏的鮮亮料子，有點眼熟。

碧筠連忙把沉香箱子合上，急忙在另外一個黑檀箱子裏翻找：“娘子，你哪有粉團花的衣服啊，你不是從來都不喜歡這等鮮亮的俗物嘛！”

“我記得祖母前來禮佛之前，念在我春日怕寒，特地賞了我塊好料子。誒，那塊料子你收到哪兒去了？”紀沄墨也不做其他事，就這麼一邊看看手指頭，一邊看着碧筠翻來翻去。

“欸，瞧我這記性！娘子，您什麼時候做了粉團花的衣服也不和我說一聲，這讓我好找！”

碧筠面色自如地拿着粉團花紅淡紫色緣邊的長褙子，替紀沄墨更衣。

怎麼到了香山寺，這小賤人性情大變，越發聰明了。難不成這廟真的這麼靈，得找機會去拜拜，希望菩薩保佑，早日脫離這奴婢的身份。

“小然怎麼樣？“

紀沄墨見碧筠滿臉不開心，不由得找些話再刺激刺激她。

“娘子，小然已經醒了，是否現在叫她前來問話。”

“小然昨個兒撞壞了腦子，等她好些了再來見我吧。”紀沄墨扶着門外侍女的手出了門，同時叫住了碧筠：“你辛苦，就不用跟着了。”

這邊處於話題中心的“小然”並沒有不知道，馬上就有麻煩找上門嘍。

曲瓊念一邊吸溜着蘇合端來的稀飯，一邊捋自己的身份信息。

昏睡的時候曲瓊念做了一個夢，醒來的時候什麼也不記得，只是腦海中出現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本具身體，19歲，名叫蘇然，大家只知道她叫小然，之前一直在各個院打雜，半月前被大娘子選中調到身邊當貼身婢女，之後陪娘子出差到香山，昨天被人打暈在僻靜的廂房，萬幸當時蘇合經過看到的了自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謝謝你蘇合，要是沒有你，我可能就得死……”曲瓊念非常真心得替死去的蘇然道謝。

話還沒說完呢，就被蘇合捂住了嘴巴。

“佛門重地，不能說這些晦氣的話，驚擾了菩薩可就罪過。”

蘇合耳邊的小辮子隨着她說話一動一動的，可愛極了。

看着靈動的蘇合，曲瓊念感覺自己頭上的傷都好了不少。

“蘇合，我感覺有些東西記不清了，你能多給我講講之前的故事嗎？”

蘇合伸手接過碗筷，然後又拿起水杯，給曲瓊念順一順：“你傷到頭，一時記不清是正常的。”

正當曲瓊念打算先蘇合請教一番時，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打斷了她的發言。

“蘇合，你不去夫人那邊陪着，在這偷什麼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