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對不起
得知容飛厭蘇醒,許自盈欣喜異常,一整晚只靠蛇肉果腹,他卻吃不下東西,帶來的吃食全都進了杜一的肚子裏。
徐玉持劍走在最前面帶路:“侯爺是在我們回來后醒的,知道你的情況,便立刻讓我們出來找,人在客棧好好的,你別著急。”
許自盈點點頭,腳步急迫:“我還以為,不會這麼快……”
杜一左手一口餅,右手一口餅,小跑跟在後面,吐字不清道。
“侯爺早些年為煉傀儡,身體損耗不少,又沒了真氣變成普通人,中毒捅刀,能這麼快醒來,當真是吉人天相。”
徐玉抓起大餅塞進杜一嘴裏:“話這麼多,餅不夠吃啊!”
緊走慢走,許自盈才發現他追出去了很遠,用了小半個時辰才依稀看到客棧屋頂的輪廓,他有些氣喘,撩着袍擺走上樓,臨到門口,腳步卻慢慢停了下來。
徐玉跟上來說:“怎麼了小盈兒?侯爺在等你,快進去吧。”
許自盈看着緊閉的門板,轉過身,雙手搓了兩下,胡亂一指,撐着嘴角笑笑說:“容飛厭今天喝葯了嗎?我,我去看看葯煎沒煎好,待會再上來。”
徐玉抓住他伸出來的食指放下,哭笑不得:“小盈兒,廚房在樓下,不在天上。”
“啊對對,在樓下,我下樓,我下樓。”
又看了眼門口方向,許自盈作勢往樓下走,這時門內容飛厭略微虛弱的聲音傳來。
“盈盈,快進來。”
許自盈的後背微微緊繃,隨即便轉身推門而入。
雙開的木門沒有鎖鞘,推開它卻花了許自盈些許力氣,進去就見容飛厭正坐在床上看他。
容飛厭身上赤裸,纏滿包紮用的白色細布,傷痛沖淡了他深邃俊朗的五官,但眼神依舊是氣定神閑,還是原來痞氣的樣子。
許自盈每天面對的,都是容飛厭雙眼緊閉的樣子,加之心中愧疚,看到蘇醒的容飛厭,一時竟杵在門口,愣是沒動。
就這樣和容飛厭對視片刻,容飛厭突然“嘶”了一聲,面目痛苦的捂住傷處。
許自盈跑過去着急道:“怎麼了?是不是傷口裂開了?叫你躺着你非要坐着幹什麼,你……”
剩下的話,全都被容飛厭劫進了嘴裏,僅讓他淺嘗了一下,許自盈便推開他,看他一臉憋笑,拳頭捶在他肩膀上。
“膽肥了,你又騙我!”
稍微一動牽連傷口疼痛,容飛厭半是裝的半是真疼,苦笑說:“沒騙你媳婦兒,我是真疼。”
話音剛落,許自盈一把抱住他,動作激動又克制。
容飛厭微愣,兩隻手環住許自盈的窄腰。兩人緊緊抱在一起,誰都沒有再說話,卻訴說著溢於言表的情感。
當情緒上升到一個度,急於找到宣洩的出口,抱着抱着兩人就親一塊了,容飛厭的鼻尖在纖白的脖頸處來回磨蹭,腦袋直往許自盈頸窩裏鑽。
許自盈沒管他伸進自己領口的手,反倒坐進容飛厭懷裏,捧着他的臉迎合著吻在一起。
衣料摩擦聲與細微的喘氣,不免使屋內溫度拔高了些許,許自盈任容飛厭如何,主動解開系帶,低頭跪在床上說。
“我,我給你解開。”
容飛厭紅着眼,雙方都有些急不可耐,這時一道聲音幽幽從門外傳進來。
“侯爺,仔細您的傷……”
“……”
“……”
窒息了一秒,許自盈猛地一頓,從床上下來連連後退,容飛厭扶額低聲罵了一句,幾乎咬着牙說:“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許自盈把裸露的肩頭攏進衣裳里,他臉皮有多厚,此刻也有些窘迫。
“舅舅,你幹什麼站在外面,嚇死人了。”
徐玉的聲音頗為無奈:“侯爺剛醒,小盈兒你莫要讓侯爺胡來。”
說完便是一道愈走愈遠的腳步聲,門外沒了動靜,許自盈脖子有點燒,狹長漂亮的眼睛轉向容飛厭,兩人對視一陣,容飛厭委屈道。
“幫幫我?”
許自盈果斷拒絕:“你現在吸口氣都疼吧,我可不想從明天開始當鰥夫。”
“是寡婦才對。”
容飛厭重傷未愈,看起來倒很有精神,從前許自盈總喜歡壓他一頭,容飛厭也願意縱容,而現在許自盈沒那個心思,抿抿唇沒嗆回去。
容飛厭不能久坐,許自盈便靠在床榻,把大腿給他當枕頭,容飛厭摸着他的手說:“盈盈現在怎麼這麼乖?”
許自盈的眼角瞟向別處,嘟囔道:“我可不敢,怕把你氣出個好歹。”如此說話,手覆在容飛厭臉上依舊輕柔。
容飛厭唇角含着笑,聲音平和:“盈盈,你不必多想,我們還如從前一樣。”
許自盈手指微頓,垂眼沉默良久,緩緩吐出幾個字:“對不起……”
容飛厭看他,眉目間有幾分苦澀:“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是我對不起你。”
許自盈下意識以為,容飛厭說的是演戲騙他的事,搖了搖頭。
冥冥中從前的記憶碎片般沉在腦海中,他記不清,再次看到男人的一雙眼,他便能感覺到,他與容飛厭那深深羈絆。
在一起說了會閑話,提及在林中迷路的事,許自盈大致說了事情經過,容飛厭也同意他的猜測。
“周雲客趁徐玉不在,救走他弟弟,又把人扔在那自己走了,定不簡單。”
許自盈道:“你從最開始就讓我防着他,到底是為什麼。”
容飛厭目光一凜:“你從邊漠城逃走後,遇到周雲客並不在我的計劃之內,但事已至此,還要演下去,不得已我找到周雲客,半真半假的說明緣由,想讓他配合。”
“他當時答應了,可後來我發現,其中端倪。”
許自盈:“什麼端倪?”
容飛厭明顯頓了一下:“你還記得,那對帶你出城的老夫妻,以及他們的兒子。他們是我收買,故意帶你出城,本來是直接帶你去宣樂城,但是在半路被打劫客棧挾持。”
許自盈當然記得,不管怎麼說,一家三人都很和善,他現在還記得三人的臉。
“那一家三口僅僅是拿筆錢,做完這件事而已,什麼都不知道,你被周雲客順路帶回宣樂城,他們便不見蹤影,我以為是跑了,沒想到……”
“后我察覺周雲客不對,就去調查,發現什麼匪徒燒客棧,劫持客人,都是周雲客有意為之。”
許自盈皺眉道:“我當時應是被逼出從前的力量,醒了的時候,所有人都不見了,周雲客說已經安置了的。”
容飛厭冷哼一聲:“什麼安置了,安置在亂葬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