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雲念視線緩緩下移,看到一張清秀可愛的小臉。
記憶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終於想起他是誰,微彎了彎唇,明顯也有些意外：“是昊昊啊。”
“漂亮姐姐！”
昊昊又重複了一遍。
今天究竟是什麼好日子啊，竟然讓他在同一天同時遇到了幫助過自己的哥哥姐姐。
商無還沒見過穿着這種艷麗裙子的雲念。
站在那，一聲不吭地上下打量着,最後總結出兩字：很美。
眼裏含了些笑意，正欲要搭話時，昊昊小手牽着他的大拇指晃了晃，抬起頭,微仰着小臉,莫名有種很自豪的感覺。
“哥哥，姐姐是不是很漂亮,我沒有騙人哦。”
商無輕笑出聲,再度抬眼看了看耳尖已經泛着紅的雲念：“嗯，很漂亮。”
早上,雲念走後，他也沒在那破賓館裏待下去，打了出租回到酒店裏，又被前台叫住。
看到那自己熟悉的背包,他才反應過來,雲念昨天來找過他。
不過也不重要了,反正兩人什麼關係也沒有。
悶頭在房間裏睡了一上午。
中午睡醒，打算出去找個能坐着吃飯的地方，就被突然跑出來的昊昊抓住,非拉着他小姨一起邀請他去家裏吃飯。
商無一開始是拒絕的,因為他那天也沒做什麼。
就只是嚇唬了一下離家出走的小朋友,嚇唬他再不回家到了晚上就會有大灰狼來抓走他的。
真的只是一個很拙劣的謊話。
但昊昊信了，還哭得很大聲，一下子就離他遠遠的，哭鬧着說他是壞人。
商無當時面對着周圍一圈人不善的眼神，真恨不得找個找個地縫鑽進去。
小朋友不允許他的靠近，商無又怕他迷了路，真被那些‘大灰狼’給抓走。
默默地在身後跟了好久。
一直看到他停在一個粉嫩的建築物門口，哭着來回張望，似乎在找着回家的路。
再然後，就看到一個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從店裏面出來，蹲下身，和昊昊在交流着什麼。
商無離得遠，聽不清在說什麼，但也能猜到她說話的聲音一定很溫柔。
因為只是一會，昊昊就抬手抹了抹淚，乖乖地牽上女孩的手，走了進去。
再然後，便是警車的到來。
商無當時就站在馬路對面，不知怎麼心裏一動，就拍下了那張照片。
他對那抹白色的身影感到極為的好奇，忍不住往前走了走，趁着看熱鬧的人多。
他看到了她的面貌。
隔着層層人群，商無看到她半彎着腰，同昊昊說著再見。
有微風拂過，別在耳後的碎發順勢落下來，她始終以微笑示人，落落大方。
商無抿了抿唇，再次抬起手機，屏幕亮起，還是照相機界面。
他按了一下音量鍵，畫面定格在這一瞬。
雲念：“......”
受不了他帶着探究的注視，雲念輕咳了一聲，刻意忽視掉他的存在。
稍彎了彎腰，抬手輕輕摸了一下昊昊的小順毛：“昊昊，姐姐還有事，先走了，再見啊。”
她的說話聲拉回了商無的思緒。
“姐姐不留下來吃飯嘛。”
昊昊鬆開了握着商無的手，小跑到雲念面前，輕輕握住她的尾指，輕晃了晃，撒嬌道：“姐姐，這裏就是我小姨家了，吃完飯再走嘛。”
雲念被他的萌表情擊敗，心軟了一瞬，有些為難。
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時，已經整理好的喬慧關上門：“我們吃過了哦。”
昊昊認識喬慧，乖乖地叫了一聲：“好吧，慧姐姐。”
“乖。”
電梯門不知何時已經合上，數字急速地往下降着，在‘1’數字停留了有幾十秒，又緩緩升了上來。
四人就這麼站在門外，各有心思。
電梯再次‘叮咚’了一聲，門打開來，從裏面出來一個女人。
昊昊又喊了一聲：“小姨。”
傅文手裏拎了兩大袋子的菜，都是給商無準備的，聽見聲音，她‘誒’了聲。
抬頭一看，多了兩個女生，都認識。
頷首笑了下，算是打了招呼，昊昊緊接着又說道：“小姨，那天就是這個漂亮姐姐送我去警局的。”
他小手指了指雲念。
傅文很驚訝：“是你啊，這麼巧。”
她笑了笑：“吃過飯了么，我剛好要做飯感謝一下這位小哥來着，昊昊走丟的那天，他也幫了忙。”
長久的謎團似乎總有了一些線索。
他發的那條朋友圈，收穫的意外，就是昊昊么。
昊昊那天走丟，不知怎麼就到了她店門口，一路哭鬧着。
雲念當時正在打掃着店內的衛生，聽見動靜，走出去，見他一個小孩，孤零零的，沒有家長看管，這才帶進了店裏盤問了一番。
所有已知的信息串聯起來，很快便推導出了結果。
是因為見過她，才會在巷子裏故意抓扯着她一起被人追打么。
確實很巧。
雲念婉言拒絕：“已經吃過了，現在打算出去玩。”
傅文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噢’了一聲：“今天是你生日吧，生日快樂啊。”
說著，她讓昊昊也說了句。
在旁邊一直默默聽着沒什麼動靜的商無，在聽到‘生日快樂’四個字后，這才再次出聲。
“今天是你生日？”
雲念糾結了一瞬，還是點了下頭，以示回應。
隨後不等他多說什麼，便先拉着喬慧進了電梯，和他們打招呼告了別。
-
電梯裏。
雲念還心有餘悸着，再見到商無，竟下意識地想要逃避着。
心底里又有些細微的悵然，被她強制壓了下去。
一旁早已按耐不住的喬慧終於可以開始八卦了。
“念念，今天這事是怎麼回事，你和商無比我想像中還要認識得早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天他可能見過我。”
“對了。”雲念問道，“昊昊以後就住在這裏了么。”
說起昊昊，喬慧臉上的表情收斂了些，輕嘆了一口氣：“應該是了，才這麼小，根本不懂死亡是什麼意思，那天他一個人偷偷跑出去說要找爸媽，你不知道，他們一家都要急瘋了，傅姐還急得暈了過去，醒來就一直在責罵著自己，說對不起昊昊爸媽什麼的。”
喬慧撇了撇嘴：“那天，我們一家也找了來着，就是沒想到他一個小孩居然能跑那麼遠。”
昊昊也是個身世坎坷的娃，那天在店外面，雲念聽他一直說著要找自己的爸爸媽媽，大概就已經猜到了他的父母出了意外。
不過，能有這麼好的小姨，也算是不幸中的一點幸運了。
如同她的好運一樣，在長大后遇到了那麼那麼好的喬慧一家。
下午，兩人在市區里一直玩到飯點才回了家。
雲念晚飯後收到了喬家親戚一堆的生日禮物，坐在客廳里休息同他們聊了半個小時左右，便起身打算回家。
因為一來一去還挺廢時間的，雲念沒打算讓他們送。
如往年一樣，提着大包小包的送到門口，雲念就讓她們留了步，倒是喬慧，會一直送她到上車。
剛合上門，對面的大門就有了動靜，彷彿掐着時間點，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扒着門，緩慢探出了頭。
脆生生地喊了一句：“漂亮姐姐，慧姐姐。”
雲念一看到他，就總是下意識地彎了眉眼，聲音也總是軟綿綿：“昊昊，怎麼啦？”
小男孩雙手背在身後，露出全部身影：“姐姐生日快樂。”
雲念愣了愣，沒想到他一直等在這是為了說這句話的，手上拿了太多東西又不太好抱他。
只得蹲了下來，與他平視，溫柔回復着他：“謝謝昊昊哦~”
下一秒，懷裏突然塞進來一個什麼東西，有點重量。
昊昊一笑，臉頰處的小梨渦愈加明顯：“商無哥哥說，漂亮姐姐喜歡吃奶糖，我用自己的零花錢買了好多好多糖，都給你吃。”
雲念怔住了，胸腔里如注入了暖流般，一天不算是很好的心情因他這舉動，被感動得落了淚。
她將手裏的袋子都給放在了地上，伸手將他拉攏了過來，輕輕抱住，喊出來的聲音莫名有些哽咽：“昊昊...”
他真的太懂事了。
昊昊突然有些支支吾吾：“姐姐，其實這個奶糖，有一半是商無哥哥是買的。”
“.......”
“哥哥說你生他氣了，不理他，他送的你不會收。”
雲念也不想讓小孩摻雜進來這些奇怪的事情來，她輕拍了拍昊昊的背：“沒有啊，姐姐沒有生氣，他騙你的。”
昊昊‘哦’了聲，隨即又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要是哥哥真欺負你了，姐姐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幫你欺負回來！”
才七歲的小孩，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雲念笑了笑，倒也沒拆他台：“那就這麼說定了，拉鉤。”
遠處太陽即將落山時，車停在了巷子路口，雲念結了賬。
哼哧哼哧地將佔據了幾乎兩個座椅的禮物拿下了車。
累贅太多，只是剛走了一會，手指關節處就被袋子給勒出了紅印。
她悶頭咬牙堅持着，一路上都在靠瞎想來消耗時間。
進入巷子不遠處，將袋子重量墜在地上，打算歇一會時，忽地聽見有人喊她。
“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