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喬慧提着飯回來時，雲念正愁着有幾個沒對上的賬目數字。
她輕蹙着眉頭，一手撐在太陽穴上，另只手抓着筆在桌上輕點，細心查看着是哪一步出了問題，聽見聲響，回頭看了眼，鬆懈下來露出一個笑容：“辛苦了~”
“先別忙了，吃飯吧。”喬慧將一個個外賣盒拿出來，擺放在桌上，“熱死我了，那家餐館裏連個空調都沒有。”
她額上的汗水順着弧線落地，臉被曬得通紅，兩鬢碎發濕噠噠貼在皮膚上。
雲念抽了兩張紙，細心給她擦着：“明天我去買吧，咱們輪流來。”
喬慧也沒跟她客氣：“好。”
一直被忽視的商無，看着她們兩的姐妹情深，一時竟插不上嘴。
宛若是隱形人一般的存在。
好不容易有了個說話的間隙，他剛準備出聲，喬慧跟故意似的，‘誒’了一聲，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雲念碗裏：“念念，你多吃點肉。”
雲念點頭，‘嗯’了聲。
商無抬眸，看了喬慧一眼，沒說話。
又過了幾秒，他張了張嘴，喬慧又適時夾起一根青菜：“吃點蔬菜，對身體好。”
像是為了應證自己的猜想，商無又這麼來了幾次，喬慧毫無意外地都接了招。
等到雲念碗裏的菜都快堆成了一座小山時，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喬慧在針對他，她很不待見他。
他平時不太在乎別人的看法，活得比較自由自在，只覺得這種幼稚的行為有些好笑。
實際上，他確實也笑了下，覺得這惡意來的有些荒唐，這是來爭風吃醋了？
商無抬眸看了眼正默默在吃飯的雲念，一無所知的模樣，一直在努力消滅着着碗裏的菜。
絲毫不知道身旁的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焦灼了起來。
他視線掃過去時，正好瞥到喬慧打量他的視線。
明明上午對他還有些慫的人，這會，卻磨着牙齒，憤恨地瞪着他。
眼裏都在冒火的模樣。
商無唇角扯了扯，夾了一塊肉放碗裏，舌尖頂了頂腮幫，出聲道：“我惹你了？”
本來還算安靜的場面，因為這話，逐漸變得熱鬧起來。
雲念乾飯幹得有些懵，抬起頭，以為他在說自己，臉上滿是疑惑：“？”
喬慧輕哼了一聲：“有的人，沒有一點自知之明的么。”
這話，說出來就有點帶火藥味了。
桌上的氣氛立馬變得有些僵硬，雲念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依舊懵逼：“阿慧，你怎麼了？”
商無的臉色變了變，他咀嚼着嘴裏的食物，沒說話。
喬慧還在喋喋不休：“我有說錯嗎，他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賴在你一個單身女生家裏是什麼意思。”
“......”
雲念下意識地看了眼商無，他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喬慧還在說：“他睡大街都不關你的事，雲念，你就是太容易心軟了，這種人你——”
雲念急得站起來，去捂她的嘴，拼了命地給她使眼色，她都跟沒看到似的。
直到一道挺有磁性的男聲出聲打斷：“什麼人？”
他的眼神很冷，臉上沒有情緒，七月的酷暑，喬慧竟覺得自己身上在泛着冷汗。
她硬生生止住了話語，後面的話在商無極具冷漠的眼神下無法再說出口。
眸色暗沉，像是發怒的前兆。
喬慧突然有些後悔說出這些話了。
一時被不理智沖昏了頭腦，擔心好友被他騙，才想着先發制人提醒他離開。
卻忘記了商無的脾氣沒有他看上去的那麼好說話。
應該說得委婉一點的，至少不能讓他這麼丟了面子。
沉默了幾秒，商無漫不經心地又重複了一遍：“這種人？我怎麼不知道我是哪種人。”
他‘呵’笑了一聲。
氣氛陡然變得更加僵硬。
雲念是見識過他的脾氣的，儘管這兩天兩人相處的狀態一直是很輕鬆的。
但商無本質上還是個有點暴力傾向的人。
她默默往喬慧身前挪了幾步，擋住了商無盯着喬慧的視線，企圖緩解這尷尬的場面：“商...商無，阿慧她就是...太...”
雲念閉了閉眼，緊張地吞咽了幾下，繼續解釋道：“她沒有惡意，就是可能對你有點小誤會，對不起，你——”
喬慧突然也站了起來，拖動得椅子一陣刺啦的聲音，她一把將雲念拉在了身後，有一種豁出去的感覺。
“沒有誤會，念念，你跟他說什麼對不起，我們又沒錯。”
“你怕什麼，難不成他還敢在這裏動手么。”
喬慧氣哼哼地翻了個白眼。
雲念：“.....”
在那一刻，雲念腦子裏不知想到了什麼。
臉色白了白，附耳和她低語：“他可能真的能幹出來。”
喬慧：“......”
語噎了半晌，瞧見她認真的模樣，喬慧也有點心慌了但又不是那麼的相信：“你別嚇我。”
初見時的空手接白刃，雲念一直記得那個場景。
雖然沒看見具體的過程，但她覺得，能主動發出攻擊，就說明商無根本不怕這個，做事也從不考慮。
所以他根本也不會在乎自己要是動了手，會有什麼後果，全憑感覺在做事。
雲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喬慧這下是百分百的後悔自己的衝動了。
她以為商無這個人至少是有底線的。
兩人在那裏偷偷商量，喬慧磨着牙哼唧：“要不我們報警吧。”
雲念盯着他的模樣：“我覺得...”她緩緩眨了眨眼，“我想試試。”
“別試了”
喬慧拉着她想先離開這地方。
“商無。”
她已經開口先喚了人。
商無‘嗯’了一聲，情緒沒什麼起伏。
雲念聲音軟軟弱弱的，學着他昨天的哄人方式：“你生氣了嗎？”
“......”
商無愣住，覺得這話有點似曾相識。
他抿了抿唇，蹙眉道：“我沒生氣。”
嗯，那就是生氣了。
雲念自行下了判斷，壯着膽子往前走了一小步，走得喬慧心尖都在發顫，看不懂念念到底想做什麼。
她繼續回憶着昨天的過程，下一步好像是...，商無給她下廚做晚飯了。
可是她不會做飯。
低眸看了眼一桌點好的美食，不是自己親手做的，心意不夠。
空氣中隱約有餅乾的香氣鑽進鼻子裏，雲念突然開了竅一般，跑去那展櫃裏抓了一把曲奇。
捧在手心裏，捧到他眼前，邀功般：“這個是我親手做的。”
商無盯着還散發著香氣的曲奇，挑了挑眉，又掀眸定定地看着眼前有些緊張的女生，眉間依舊有些不解：“所以？”
雲念想也沒想地就拾起一塊往他嘴裏塞：“吃了我做的餅乾，你就不能生氣了！”
說完還生怕他不給面子地吐出來，一把捂住，：“你昨天就是這樣做的，我沒生氣了，你也不可以。”
商無怔了怔，望着她緋紅的臉，眼底散發出笑意。
其實雲念心裏對生氣的商無沒什麼底，但潛意識裏又覺得他不會讓自己太過於狼狽。
或多或少有一點賭得成分在。
喬慧在旁邊看着她的一系列操作，心都被高高吊了起來。
就怕她一不小心又踩了雷。
不過，她這方法看着好像是挺有效果的。
商無嘴裏無端塞進一個餅乾，沒有暴怒，反而是細嚼慢咽地品嘗了下，而後還很真誠地給了個評價：“不錯。”
眸中的冷漠早已消散，唇角處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就...哄好了？
喬慧有些呆愣地抓了抓自己脖子處發癢的皮膚，不敢相信，一個小餅乾就能把人給哄好了。
商無這麼好哄？
她捏起一塊雲念放在桌上的曲奇，咬了一口，香甜在嘴裏爆開，出神地想着，要是下次不小心再惹到商無，就拿這曲奇堵他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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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午間總是容易犯困。
這個時間段，也沒有什麼客人進來。
剛剛的事情翻過篇后，喬慧雖然沒再對商無說什麼刺耳的話，但依舊對他還留在這裏的行為有些意見。
彼時，商無正趴在桌子上小憩。
雲念喬慧兩人在另一張桌上算着上午的賬。
“念念，你打算什麼時候讓他走啊。”喬慧偷偷看了一眼睡着的商無，小聲道，“我剛說的話雖然都不好聽，但卻是事實，你不能一直讓他睡你家吧。”
雲念舔了舔唇，心底默念着剛算好的數字：“和他說了的，今天就走。”
喬慧‘咦’了一聲：“你不是開玩笑的啊。“
雲念：“...？”
喬慧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以為你上午是說笑的，看你還對他挺有好感的，以為你捨不得他走。”
“......”
她噎了半晌，沒回應，依舊在認真的算着賬。
喬慧感嘆了下，似有些可惜：“不過他確實挺帥的，感覺比有些明星還養眼，就是人品感覺不怎麼樣。”
“怎麼了？”
“你看他啊，隨便來個漂亮一點的女生找他要微信，就給了，那不純粹就是個海王么，不知道這傢伙的魚塘得有多大。”
“你呀。”雲念看着她，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你每次吃瓜不要沒吃完就妄下定論了。”
她輕聲解釋：“商無沒加那個人的微信，好像是他同事的客戶。”
喬慧：“......”
“誒，他沒給么，那個女生真的很漂亮的，他居然沒有？”
雲念當時背對着談容，沒看到她的長相，但只看背影也覺得到了值得欣賞的程度。
而且...，雲念視線忽然轉向喬慧臉上：“你這女人怎麼回事，剛不是還在說他海王，現在怎麼又這麼驚訝。”
喬慧聽她這麼一說，忽然也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是有點雙標。
她抓了抓頭髮來緩解尷尬，傻笑了會：“我那不是以為你對他好感。”
“.......”
安靜了幾秒。
雲念湊近她，忽然問道：“那個女生真的長得很漂亮么。”
喬慧：“...念念，你就承認吧，你肯定喜歡商無。”
她話剛落下的瞬間，雲念就驚恐地抬手捂住她的嘴，心虛地往商無那邊看了看。
等了一會，見他沒反應，才鬆了手，緩緩鬆口氣下來。
她垂着眼眸，手上計算的速度飛快，耳尖發燙，否認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