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左岸天涯文學社

這天沈墨上完頭痛的高數課，韓班長過來說，你現在去趟團委辦公室，團委黃老師找你，似乎不太高興，你小心點。

沈墨覺得這個韓班長人還行，雖然記得他稍微勢利了點，倒也真實。沈墨一邊往團委走，一邊想着卡上的150萬怎麼安排，上一世算是深耕地產，很清楚的記得2000年趕上房改政策，房地產將一飛衝天，不過這點錢地產開發根本就是談不上，連囤房都不夠，搖搖頭，揮去有點亂的思緒，走進團委辦公室。

團委黃老師是一位30歲左右的少婦，面向和善，說話也溫柔，倒是旁邊一位姓李的老太太一直犀利的盯着沈墨，沈墨倒也沒跟這位李大魔頭客氣啥，這位就是上一世導致他跟蕭敏最終慘淡分手的罪魁禍首，一直跟蕭敏灌輸大好前程不要被這蘇北的窮小子給耽誤了，還是個大專生，註定沒有未來的，回想起來，沈墨不由心生厭惡。

黃老師雖然有點興師問罪的意思，倒也沒說什麼重話，看到沈墨臉色難看，就囑咐下不為例，並且務必保證質保，不要搞出什麼學生投訴的事情來。

沈墨調整了下心態，笑呵呵說：“黃老師，這次也是我突發奇想，畢竟來自農村家裏窮，吃飯都是問題，又不想申請助學金給學校添麻煩，這次做法多少有點欠妥，我以後一定注意。”

說到這，黃老師明顯臉色好看了不少，也多少有點同情和理解，果然少婦多溫柔呀，沈墨一看氣氛合適，連忙接著說道：“另外呢，這次確實也賺了點小錢，我決定要取之於學生用之於學生，因為我現在收到邀請，加入了學生會新聞采播部，因為蕭部長和沈副部長一直希望能夠有創新，所以經過我們的商議，決定出一本校園刊物，當然，我希望這本校園刊物由我們團委作為出品方，並且我們誠摯的邀請團委書記以及黃老師作為刊物的名譽主編和首席主編。並且承諾不需要團委補貼一分錢，基礎成本由我出，結合外聯部接洽一些封面廣告收入，因為是月刊，我們也會適當的做些基本推廣和合理銷售，以保障這本刊物能有效的良性的運轉下去，哪怕是我們都畢業了，這本刊物依然能夠一直成為我們的傳統刊物，代代流傳，或許多年以後我們白髮蒼蒼回來參加校慶，依然能夠親眼看到它的傳承。”

黃老師面露驚訝，本以為就是普通的說服教育，現在突然接受這麼多信息一時有點驚訝，倒是旁邊的李老太太開口了，“沈墨是吧，你這厲害呀，讓團委給你做背書，讓新聞采播部出風頭，還整合外聯部給你賣廣告，關鍵銷售是什麼意思？你這套路一環套一環的，你就沒有私心？”

沈墨一看這個老太發難倒也不客氣了：“私心？”沈墨拉了一個長音，腦子裏一轉，說道：

“第一、是否是創新？

第二、是否符合學生會的工作範疇？

第三、是否沒有要團委出資？

第四、刊物辦好了是否給團委增光添彩？

第五、如果辦好，要一直傳承下去，必然要有銷售，不然人力、物力不要成本嗎？總不能因為我賣一回電視機就一直要我個人承擔吧，我是農村學生呀，飯卡里都沒有超過100塊。

第六、我甚至現在就可以承諾，馬上的迎新晚會和秋季運動會就由我們這個文學社來贊助。

兩位老師，你們覺得不行，我就放棄不搞了，回去認真學習，默默做個好學生。”

黃老師和李老太倒也一時沒法反駁，句句在理又似乎有哪裏不對，不過黃老師還是反應比較快的，“嗯，既然這麼說，那當然要支持，不過每刊都要給團委先審稿，畢竟團委是出品方和主編嘛，這事我做主同意，回頭我跟蘇書記說一聲，你先回去吧，好好準備，也別把學習落下。”

辦公室里，黃老師說道：“李老，我覺得這個沈墨不錯呀，這事對團委的建設還是很有幫助的。說不定還真能變成一個好的傳承。”

李老太：“你沒發現他反駁我的時候不經意間將迎新晚會和運動會的贊助給定下來了嗎？”

黃老師：“不挺好嗎？外聯部那些小孩子也拉不到贊助，每次能有個千八百的就不錯了，還不是都要團委補貼，現在好了，沈墨一力承擔了。”

李老太：“不，這種贊助估計他拉大旗扯虎皮的時候就已經答應他的學生會領導了，不然他哪來那麼順利的又是推薦新人加入外聯部，又是藉機搞工作證到處晃蕩，那些學生買他的電視不就是因為那個工作證起到震懾和背書作用了嗎？他現在義正辭嚴的說出來，不就是為了在迎新晚會和秋季運動會準備大力宣傳他的新刊物嗎？你連水漲船高的機會都沒有。”

黃老師：“這小子沒這麼腹黑吧？”

李老太：“不知道，我只是第一眼看他，很不舒服。好在事情也可控，先讓他折騰吧。”

黃老師若有所思。

下午，學生會第一次擴大會議，沈墨安靜的聽着，學生會主席是一男的，倒也有點氣勢，可惜滿臉麻子，估計長青春痘的時候沒用洗面奶，光用手擠了；秘書長是個蘇州高個女孩，一雙大眼睛特別迷人，不過戴副眼鏡，整體看起來犀利不少，二人並排坐在上首，輪流走着流程，過程中也讓新進的沈墨、莫大軍、秦豆豆做了自我介紹，非常無感的過了下流程，秦豆豆看到美女領導有點緊張，一直盯着看，收穫了一輪眼神火箭炮，默默的低頭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後說道秋季運動會和迎新晚會，由體育部和文藝部分別負責，外聯部負責活動經費的使用問題。並說到接到團委黃老師指示，本次贊助統一由新聞采播部的文學社負責支出。蕭敏本來在摸魚，聽到這猛抬頭，疑惑的看着學生會秘書長，她們本來就是一個班級的，怎麼之前一點沒聽說。

學生會秘書長叫蘇瑩，解釋道：“我也是剛接到黃老師通知，是你們部門的沈墨提出並答應的，沒想到你們部門來了一員大將，才入學就搞出這麼大動靜，人才呀。”言語裏有對團委意見的疑惑和對新生口氣如此之大的些許戲謔。

沈墨一邊速度的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一邊低着頭說：“是有這麼回事，蕭部長，之前不是跟你和沈副部長通過氣了嘛，只是今天黃老師找的有點急，趕上下午就開會了，一會我將詳細的計劃單獨彙報。”

蕭敏沒吱聲，蘇秘書長宣佈散會，蕭敏沒動，沈墨沒動，沈亞男自然也只好繼續坐着，秦豆豆和莫大軍看着頂頭上司陳菲真笑**看着沈墨，兩人自然也就這麼坐着等領導發話。倒是體育部部長臨走前問沈墨和莫大軍：“你們會打籃球不？”

莫大軍：“高中校隊。”

沈墨：“不太會，不過可以陪你玩玩。”

體育部長呵呵，一言為定。倒是覺得校籃球隊立馬收穫二員大將，比較高興，至於成色無所謂，能說出不太會，不過可以陪你玩玩的話來，就不會太差。

辦公室人員只剩下“自己人”的時候，陳菲先開口：“你們兩個等我請你們吃飯？”

秦豆豆：“沒有，就等領導發話呢，我們先撤了。”說完拉上莫大軍走了，臨走給了沈墨一個你自己好之為之的眼神。

陳菲打量着沈墨，最近光聽說沈墨他們賣彩電，沒怎麼見到，現在的沈墨完全已經改投換面，原來俗氣的三七分的長頭髮，現在兩邊和後腦剷平，頭頂也剪短打碎，倒是耳目一新，精神抖擻，戴了一副黑色框架眼鏡，白色襯衫袖口翻卷，手腕上戴一隻黑色皮帶的手錶，健康的膚色加上健美的體型，陳菲倒是莫名其妙的臉紅了一下，暗罵一聲神經病，假裝憤憤道：“沈墨，你是不是欠我一個解釋？”

沈墨終於抬起頭：“菲姐，解釋啥？”

陳菲：“你拿我外聯部的工作證招搖撞騙，我差點受牽連。”

沈墨：“菲姐，這事我跟團委老師說清楚了，再說，贊助的事情都幫你搞定了，你是不是該謝謝我呀，你可以請我吃飯，或者好喝咖啡也行。我不介意的。”

陳菲：“臉皮真厚，賺了很多錢吧，是不是該孝敬孝敬我們。我可聽沈亞男說了，你給她分了一萬塊。我和蕭部長可什麼都沒有，哼。”

沈墨：“我的大小姐哎，人家亞男姐姐可是很辛苦的，而且有時候忙不過來，她是真自己搬電視機上爬樓的，那玩意可不輕。”

陳菲：“你又沒提前叫我。”

沈墨：“好了好了，兩位姐姐不要生氣。”說著從凳子旁邊的黑包里掏出三個禮盒，“吶，不要再說我小氣了，諾基亞新款手機，一人一部，這可不是拍馬屁呀，主要是以後方便跟各位領導及時彙報工作。”三部諾基亞8250，要小一萬塊了，陳菲頓時欣喜，這段時間倒是一直跟家裏人嘮叨買手機呢，2000年的時候，很多人還在用那種數字尋呼機，條件好點的也就是中文尋呼機。沈墨不經意的將其中的金色那部放到蕭敏面前，因為上一世，蕭敏第一部手機就是這款金色的諾基亞8250.

陳菲忙着研究手機和配件了，沈亞男倒是有些意外，畢竟她分到錢了，還能得一部手機，不過她想沈墨應該是想既然給蕭敏和陳菲送手機，自然順帶給她一部，不然大家會有點尷尬。心想着這個沈墨做事倒也細心，嘴上還是說了一句：“謝謝。”

蕭敏還是一臉嚴肅，雖然心裏已經因為沈墨能送這樣的禮物已經不生氣了，對於2000年的女生來說，一部喜歡的手機在後世也足以讓女孩子欣喜不已了。

蕭敏不動聲色的說：“沈墨同學，文學社怎麼回事？”

沈墨將在團委和黃老師以及李老太交流的內容講述了一遍，並說道：“敏姐姐放心，這個文學社和刊物以及贊助我都負責到底，不然我食堂裸奔去。”

蕭敏噗呲一聲笑了起來：“下流，誰要看你裸奔呀。”轉頭對陳菲說：“菲菲，你怎麼就拆開了，這就收下了？”

陳菲：“為什麼不收下，這是沈墨送的禮物呀，況且這個手機真的很好看。”

蕭敏有點矜持，不過看兩位好友都收下了，自己要是堅持不收，大家都尷尬，就說：“沈墨，謝謝了。”

沈墨心想，上一世我買不起，你送我手機，當時是你做很久家教，50塊50塊的湊起來的，這輩子還給了，等欠你的都還清了，老子就跟你不相干了。嘴上說道：“金色8250，我想你應該喜歡的。”

蕭敏：“確實很喜歡。”

接著說：“文學社你打算具體怎麼弄？”

沈墨：“首先你找黃老師談一談，我已經準備了書面的策劃案，你帶着，這樣能體現你這個部長的工作做的很細。其次，向黃老師彙報，今年的迎新晚會和秋季運動會都由文學社贊助，而且是獨家贊助，現場的宣傳要求我也寫了書面的策劃案，一會一起給你。另外在以上兩點的基礎上，你要順勢提出，文學社因為要出月刊，編輯工作量很大，而且會招收一定的文學社社員，所以希望有一間專門的辦公室和電腦。”

蕭敏：“你這一步步怎麼算計的，我覺得你更像是部長。”

沈墨：“姐姐哎，你安穩做你的部長，我就喜歡在美女部長的領導下發揮自己的一點點價值，我所有的動力都是你們給我的，部長這個頭銜我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主席的頭銜我都沒興趣。”

陳菲：“那你對什麼有興趣？”

沈墨：“啊，這個嘛，一座座山川，連綿不絕。”一邊說一邊瞟着鼓鼓的探照燈。

蕭敏：“你這個傢伙，一會好人一會流氓的。真是……”

沈墨看了眼沈亞男，又看了眼蕭敏，呵呵，老娘們果然所見若同呀，還是陳菲同學比較好玩。怎麼上一世好像沒見過這個陳菲，難道時空並一定完全重合？

蕭敏：“文學社叫什麼好呢？”

沈墨：“左岸天涯。”

蕭敏：“左岸天涯，什麼含義？”

沈墨：“大學是左岸，我們都在此處期盼對岸的風景，未知的人生和起初的約定，經歷了時間和時空的考驗，或許咫尺天涯，忘記也好，疲倦也好，曾經左岸的相伴，如今天涯的猶在，也會在內心為對方留一片空間，默默的祝福。”

這一刻這一段話，沈墨是脫口而出，上一世的刻骨銘心，或許幼稚，但卻純的讓人難忘。左岸的風還在吹，這一世希望不再倦了天涯。

蕭敏就這麼看着沈墨，內心有一絲觸動，感覺這個傢伙突然眼神清澈的說話有點讓她不習慣，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倒也認同了這個名字。

陳菲：“沈墨，我剛才看到你眼睛裏充滿溫柔。”

沈亞男：“嗯，這個名字不錯。我同意。”

沈墨從回憶里迴轉過來，搖搖腦袋，說道：“菲姐別鬧，老爺們哪懂什麼溫柔呀。得，我就等各位領導的好消息了。”

蕭敏：“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惦記着獨立的辦公室？其實我們有獨立的辦公室呀，新聞采播部，校園廣告站也是我們部門的，就在活動中心的四樓，那裏有空房間，可以給你用。而且你以為我之前說的盤絲洞是在騙你？廣播站全是美女。只是屬於下屬部門，一般獨立運作，不參加學生會的例會而已。”

沈墨：“我去，有這好事，早說呀，我差點前幾天就提出退出了，幸好沒有，你這是留了一手呀，在考驗我的人品，真是調皮呀。”

蕭敏：“你可拉倒吧，我看你是早算計好了，你趕緊聯繫宣傳部幫你畫點文學社招人海報，省的晚了人被別人社團搶走了。”

沈墨：“得嘞，記得回頭帶我去廣播站巡視下，我要檢查工作。”

蕭敏：“德行，你能不能不要嘻嘻哈哈，你正常點也有點小帥，一開始不正經就顯得很猥瑣。”

沈墨笑呵呵說再見，臨出門時說：“各位姐姐，回頭你們新號碼告訴我呀，回見。”

陳菲他們也起身收拾一下，準備一起回宿舍，陳菲看到桌上的那部二手諾基亞海軍藍3310說，喊道：“這個白痴，原來是個丟三落四的人。人都走遠了吧，追不上了。”

蕭敏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伸手搶着把那部手機收了起來，說回頭我給他吧。沈亞男倒是看到那部二手手機，覺得有點愧疚，自己分了錢，收了新手機，人家還用着二手的，況且那個傢伙一直喊窮，或許他真的捨不得給自己換部新手機吧，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陳菲嘻嘻道：“好吧，你帶回宿舍吧，你可以偷偷看看他手機里有沒有什麼秘密，這小子嘴花花的看看是不是有女朋友的信息。”

蕭敏：“怎麼可以，那是人家的私隱。不合適。”說完將海軍藍塞進了自己的包里。

三人嘻嘻哈哈的一起往宿舍走，今天她們收穫了很多很多，每個人的收穫又不一樣，心裏有一絲奇怪的情愫，又說不上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