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后王直時代(一)

第150章 后王直時代(一)

機艙中一片混亂,飛機衝上跑道,開始在一條空白的跑道上加速滑行。

雖然祝榮和李瑤堯透露出的信息不多,但結合以往所經歷的事情,他們不難猜想出即將發生的事情:為了消滅王直,雅典即將受到核彈攻擊。雖然仍然有人對此抱有懷疑,但大家短暫地商討了一下,機長便決定提前起飛。

岑小京用兩塊毛巾用力按着傷員的創口,希望他的出血能夠減緩。

駕駛艙沒有關上,她聽到副駕駛在問機長:“塔台讓我們馬上退出跑道,有一架客機正要降落。”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們的飛機小,起飛快,一定能錯開。”機長回答道。

一名特工正在拚命撥打大使館的電話,但所有線路忽然都不通了。

“他們一定是把線路切斷了。”小京喃喃地說道。

“他們問我們是不是遭到了劫持?威脅要用戰鬥機把我們攔截下來!”副駕駛激動地說道。

“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東西!”機長大聲回答道。

一架紅色的大型客機遠遠地進入了他們的視線,機長咬牙用力拉起操作舵,因為速度不夠,飛機離地后忽然又猛地往下一跌,機艙里的人們摔得七暈八素,但它在低空掙扎了一會兒,終於歪歪斜斜地升了起來。

紅色客機的音浪從側面的空中撲面而來,它終於還是放棄降落,從左側避開了他們。巨大的機身從舷窗中一掠而過,讓岑小京有一種快要撞上去的錯覺。

“x的!我們成功了。”副駕駛從剛才起就一直緊緊地抓着座椅,他大聲叫道。

機長一言不發,朝着遠離雅典的航向加速駛去。

“還沒有。”岑小京獃獃地看着市區的方向,昏暗的天空中有幾個發亮的物體正在落下,宛如死神之劍剖開天地。“快加速,快點加速啊!”她驚恐地看着它們在半空中突然化為刺眼的光點,然後瞬間充滿了整個空間。

只是一剎那,陰霾的天地被一道白光驅散,然後她便什麼也看不到了,只有雙眼的刺痛和身體撞上機艙的痛苦讓她知道她還活着。她感到自己在隨着飛機高速的旋轉着,不時撞到一個人或者是別的東西,機長在大聲地嘶吼着,而別的聲音則太過混亂,她完全分辨不出來。

她感到飛機激烈的抖動着,就像是暴風中的一片枯葉,馬上就要解體,但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切終於平靜了下來。

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歡呼,只能聽到痛苦的呻吟和沉重地喘息。

“蘿莉……蘿莉!”小京擔心地叫道。

“小京姐。”蘿莉的聲音從不遠的地方傳來。

小京伸出手去,問道:“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蘿莉艱難地從兩個座位中間爬出來,卻看到小京正閉着眼睛慢慢爬向她。“小京姐,你怎麼了?”她驚慌地問道。

小京終於摸到了她,她用手在蘿莉身上摸索着,確認她一切完好。

“小京姐,你的眼睛?”

“我看不見了。”小京慘然地笑了起來。“陳局長怎麼樣?他醒了嗎?”

******

雅典在幾分鐘內遭到6枚核彈連續攻擊,這也是鯡魚號核潛艇攜帶的全部數量。半小時后,第二批10枚核彈再次命中雅典**大使館及其周邊地區,將雅典徹底化為廢墟。這次襲擊造成的破壞遠遠超過特拉維夫,也遠遠超過了廣島和長崎。可以預見的是,雅典這個名詞已經成為了歷史。

以使館區為中心形成了幾個巨大的不規則的隕坑,宛如末世遭到流星襲擊。

各國政府在核爆發生的頭幾個小時裏集體失聲,而大多數媒體也對此不知所措,面對這一人類歷史上的重大事件,沒有人知道應該怎麼辦,更沒有人敢於在一切都不明朗的情況下進行深入報道。

美國總統第一時間與希臘政府高層進行了長達近一小時的通話,國務卿也啟程前往歐洲協調善後事宜。希臘國防軍、cia和北約南歐司令部隨後迅速聯合在雅典核爆區以外設置了警戒區,以安全為由禁止一切人員、車輛和艦船進出,數百名試圖衝擊警戒區的倖存者被擊斃在警戒線內。

與特拉維夫截然相反,這一次再沒有任何人道主義救援進入雅典。

事實上,也沒有人相信經歷16枚核彈攻擊后,這個區域內還會有任何活物留下來。

輻射指數剛剛下降到臨界值,cia便將第一批戰場機械人空投到核爆區域,四處尋找王直的殘骸——至少他們希望能找到一些殘骸來證明王直已經死去,數百架無人機和歐洲幾乎一半的間諜衛星24小時不間斷地對這一區域進行監控。

涉及此事的人們懷着矛盾的心情期待着有所發現,他們默默地等待着預想的結果或是王直的報復,但直到48小時以後,仍然沒有任何發現。

除了一浪高過一浪的反美示威遊行,這個世界平靜到讓人感到恐慌。

在cia和黃安德的堅持下,雅典核爆區被列為永久禁區,鋼製圍牆和崗哨正以最快的速度組立,大量燃燒彈、生物毒劑和枯萎劑被投放到這一區域,以確保沒有任何活物能夠出現在核爆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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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先生,記者們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一名幕僚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短短的幾天內,奧西姆總統的頭髮幾近全白,人也衰老得厲害,任何人都能感覺到他的心力交瘁。但在這樣一個時刻,他必須站出來面對整個世界的詰責。

發言稿改了又改,幾次全盤否定,直到現在也沒有能夠定稿。他搖了搖頭,把它們放在一邊,慢慢地站了起來。

“請這邊走。”一名特工在前面引路。

這條路他已經走過很多次,從他第一次就任美國總統,到成功連任,每一次面對媒體時他走得都是這一條路,但這一次,他卻感到無法遏制地沉重。

走廊的燈光很暗,可他卻感覺仍舊光亮得睜不開眼,一名特工伸手去拉開那道通往發言席的大門,奧西姆伸出手想要阻止他,但更為刺眼的光線已經從門縫裏透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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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沉重的巴洛克式門廊,越過層層安保人員,黃安德終於走到了大廳里。他微微地停頓了一下,環視着大廳里的人。不出所料,大都是執行者和代言者,真正的決策者並沒有幾個,只有羅斯柴爾德家族的那位老人坐在離發言席最近的地方。兩人相互微微點頭示意,黃安德便大步走上了發言席。

“各位,下午好,我是黃安德。”他鎮定自若地說道。

大廳里嘈雜起來,但很快便恢復了安靜。

“據我所知,在座各位分別代表了美國、歐洲和亞洲最龐大、最富有、最有實力的家族、財團或是協會和組織,這讓我感到非常榮幸。”黃安德微笑着繼續說道。“我此前拜訪過你們中的許多人,或是拜訪過你們所代表的那些長者,因此我將要說的話你們不會感到陌生。那時你們曾經質疑過我的計劃,認為那不過是一個狂人的囈語,而我的研究因為某些原因停滯不前,也一定程度上干擾了我們相互之間構建信任關係。但那已經成為過去,今天,我終於能夠榮幸地將我們偉大事業的第一步展現給大家。”他微笑着向台下伸出手。“很榮幸向大家介紹,伊薩多·羅斯柴爾德先生。”

那位老人站了起來,向周圍環視了一圈,許多人開始竊竊私語,但大多數人並不為之所動,因為他們早已經知道了這個事實。

伊薩多·羅斯柴爾德,羅斯柴爾德家族現存最年長的成員,同時也是個人持股最多的成員。雖然自2000年後便因身體原因不再直接過問家族的日常事務,但仍然對家族有着巨大的影響力。2012年,他被確診患有淋巴癌,此後多次被傳已離開人世。很顯然,此刻的他絲毫沒有患病的跡象,看上去精力充沛,幹勁十足,一點也不像九十四歲的老人。

“我們都認識伊薩多先生,也都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這也是我們今天會來這裏的主要原因。”一名六十多歲的男子開口說道,隨着他的聲音,場內又安靜了下來。“黃安德先生,我所關心的是,這是不是一個特例?我們是不是只有你這樣一個選擇?”他的意見顯然代表了很多人,他們不約而同地點着頭,等待着黃安德的回答。

“非常感謝你,摩根先生,你和你的父親都是我非常敬重的人,你能來真是對我莫大的鼓舞和支持。”黃安德不慌不忙地答道。“對於你的問題,我想多花一點時間來回答,希望在座的各位不會介意。”

他環視了一下周圍,然後繼續說道:“正如各位所知,我的研究起步於2012年11月,契機正是幾天前雅典事件的主角——王直。我們姑且不去評判他個人對我們這個世界造成的危害——願上帝垂憐我們,使我們永遠不要再次面對他——就我個人而言,王直的出現意味着一次前所未有的機遇,不是針對某個人、某個國家或是某個民族、某個人種,而是針對人類這個概念。人類,我們人類種族的進化已經停滯了數萬年,如果你找來一個尼安德特人,你會驚奇地發現他同我們並不會有根本上的不同,肌肉組織、大腦容量、外貌或者是別的什麼都早已經在數萬年前定型,也許不同的僅僅是我們的衣着和知識。我們在漫長的日子裏非但沒有能夠進化,反而退化了。我們的肌體變得脆弱,抵抗力下降,生育率下降,各種各樣新的疾病困擾着我們。是的,我可以毫不客氣地說,人類正在退化。但王直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他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個體,我無法用基因突變、變異或者是別的什麼詞來解釋他的這種特殊之處,但他的改變卻讓我們人類整體的進化出現了一絲曙光。進化,這個與人類絕緣的詞語在王直出現后終於眷顧了我們。”

“但是,進化永遠不會是一帆風順,不會是隨心所欲的,它意味着不確定性、痛苦和畸形,尤其是這樣激烈而快速的進化。”他拿起桌上的遙控器,開始在身後的大屏幕上播放圖片。那都是各種各樣變異者的圖片,有些還能依稀看出人類基因殘留的印跡,而大部分則已經完全成為了奇形怪狀的怪物,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是屍體。“我和我的同伴在長達兩年的研究中,面對的大多數都是這樣讓人沮喪的結果,這使得大多數人心灰意冷。但我卻一直堅信,只要找到正確的方向,必將對人類這個種群帶來數十萬年來最偉大的改變。”

“最終,一次大膽的冒險讓我獲得了最初的成功。”他停了下來,微笑面對着自己的聽眾。“是的,我自己就是第一個成功的實驗品。”他不無驕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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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之馬的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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