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招蜂引蝶
明日便是瞻泉書院開學之日，敖日嘯命岳奇前去書院報道，為了不引起武司馬的懷疑，自己則與玉城三傑分住濟南東西相距甚遠的兩家客棧。五人約定六日後各自前往交易地點。
這瞻泉書院坐落在大明湖畔，書院不大約有二十餘間校舍、一處花園和一處演武場。書院古樸素雅，毫無世俗之氣沾染。要說最顯眼處，當屬書院外那座七級寶塔了。
岳奇與來福、大喜來到書院門前，見有一接引使在此等候，通報姓名後接引使讓二仆離去，只允許岳奇一人進入書院，岳奇從二人手中接過行李，便打發他們動身回了淄川，自己則隻身走入書院。
來到書院，岳奇與三名同學被安排在了一間寢室，收拾妥當岳奇與三人互通姓名。
年長者名叫李春生，今年三十歲，青州人士，一張國字臉，總是透着一副憨笑，他已成親多年，長子已滿十歲。為了考取功名，他曾多次參加科舉，結果回回名落孫山，熬到三十歲，還只是個秀才身份。
為了改變命運，他決定放手一搏，家裏湊了些銀兩送他來濟南府最好的書院讀書，明年若是依舊不第，他就打算回家務農，再不追求功名利祿。
年齡排在第二的這人名叫張達遠，今年二十六歲，泰安人士。這人身材高大，皮膚白皙，美中不足的是身子過於單薄，打眼望去好像一陣風就能將他颳倒，由於他醉心功名，至今尚未婚娶。
第三個人名叫王德福，今年二十歲，長山人士，他與岳奇年齡相仿，平時最是說的來，這人無心讀書，最愛走馬劍擊，他是被家裏逼着來的。
岳奇在這四個人中年紀最小，所以大家都叫他老四。
瞻泉書院每年招生一次，學時為期一年。分設文狀元班與武狀元班。第一日上午安排的是大學與中庸兩門課，傳道授業的是一位六十多歲，名叫司馬不空的老先生。
這堂課一開始上的非常順利，學子們被司馬不空淵博的學識和生動的講解所折服，正當司馬不空在堂前如痴如醉的循循善誘之時，課堂上突然響起了一陣極不和諧的呼嚕聲，原來岳奇經過這幾日的打鬥，整個人精疲力盡，昨晚又跟三個舍友聊的很晚，可以說疲憊已到了極限。在課堂上，他再也撐不住疲憊的身子，不知不覺便去見了周公。
那司馬不空氣急敗壞的奔到岳奇桌前，說道：“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你還不快給我站起來！”
岳奇睡的正香，壓根就沒聽到老先生的叫聲，那司馬不空見他毫無反應，朝岳奇後背就是一戒尺，不打還好，這一下將岳奇體內的易筋經內力激發出來，只見一股反彈之力從其後背湧出，那司馬不空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似的，整個人被掀了個跟斗，學堂上眾人見個紛紛大笑不止。
岳奇聽到笑聲立刻清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發現司馬老先生正坐在牆角處不住喘息，他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在笑卻無人上前攙扶，他不管別人連忙起身去扶，那司馬不空研究了大半輩子四書五經，哪裏知道什麼內功心法，他還當岳奇故意將他頂倒，於是大吼一聲讓岳奇站到門外，自己則由其他同學攙扶起來不在話下。
岳奇站在門外閑來無事便打坐練功。他按照易筋經的法門，將丹田之氣在體內奇經八脈間流轉運行，待他轉了幾個周天，已是臨近中午，這時他感到體力充沛。體內的內力已經恢復了十之八九。直到聽到鐘聲敲響，他才停止練功。
他站起身來剛要向善坊走去，誰知班上的同窗將他圍了個裏外不通，那王德福將胳膊搭在他的肩上，一臉敬佩的說道：“行啊，老四上學第一天就敢打先生，是條漢子，以後兄弟跟你混了。”其他同學都跟着起鬨，有的說他是魯中猛虎，有人叫他齊國太歲，總之全是奉承之詞。
岳奇一臉尷尬的說道：“別，別，別，王兄還是饒了我吧，我哪裏敢打先生，想必先生年紀大了，自己沒站穩摔倒了。”
那張達遠起鬨道：“這你就冤枉先生了，老四，確實是先生用戒尺打了你一下，然後你就把他掀了個跟斗。”
岳奇心道：“難不成是我得了遊魂症，這大概不會，畢竟沒聽他們說過我曾離開過座位，是了先生打了我，然後被我的內力彈出去了，還好我此時功力尚淺，若是等我功力大成，這一下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李春生為岳奇解圍，道：“好了大家抓緊去用飯，下午還有課呢。”
眾人見岳奇不願多言，感到索然無味，於是便一鬨而散。用過午飯，其眾人都回寢室休息，岳奇卻被院長叫了過去，院長見岳奇一表人才，不像是調皮搗蛋之人，他不解的的問道：“岳奇，今天你為什麼上課睡覺？睡覺也就罷了，怎麼把司馬先生也推翻了？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岳奇本想將事情的真相告知院長，怎耐他答應過師父不可輕易在常人面前展露武功，再加上他即便告訴院長自己身負內功，相信他也不會相信。於是只得說道：“院長，昨日舟車勞頓我沒休息好一不小心睡著了，並沒有對司馬先生心存不敬之意。至於司馬先生是如何摔倒的，學生真的不知，我醒來后他便坐在地上了。”
岳奇答話時院長一直細心觀察他的神情，見他一臉真誠，院長心中雖有疑惑卻不急於一時解答，他語重心長的說道：“岳奇你要明白你來此地的目的是什麼，我瞻泉書院不知培養了多少朝廷重臣，小到七品知縣，大到內閣學士，你只要肯用功讀書，將來中第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岳奇道：“學生知道了，一定不辜負院長的期望。”
院長，道：“你別高興的太早了，念你這是初犯，下次如果在上課睡覺，毆打老師，你必須立刻離開書院！好了你先回去吧。”
岳奇離開院長的房間，一個人來到演武場上，想要活動一下筋骨，這時他看到場上正有十幾個身材健碩的青年人各自揮舞着兵刃，好不熱鬧。
岳奇心道：“這瞻泉書院是個讀書寫字的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多武人，難道是看家護院的家丁，這書院可真闊氣。”
這時場中一名青年男子映入岳奇眼帘，只見這人身高七尺，身上肌肉緊實，一對八字鬍在人群中特別醒目。岳奇見此人動作迅捷，看出此人武功高出其他人好多，是個外家高手。這時場中有人發現了岳奇，見他指手劃腳，看個沒完，不覺心中有氣。
這人輕蔑的說道：“怎麼？這文狀元班的小雛雞也想來試試我們武狀元班的課程。”
另一人附和，道：“我怕他經不起考驗，成了個斷手斷腳的烤雞。”
第三人笑道：“你們怎麼這樣看不起這位兄台，說不定人家早就是只滷水鴨，不用考驗。”此話一出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這時突然一名女郎出現在岳奇身旁，女子喝道：“你們武狀元班就知道欺負人，別拿自己的長處比人家的短處，有本事你跟人家比比讀書寫字吟詩作賦，量你們也不敢。”
岳奇轉身一個看是個十六七歲的美麗少女，這女孩長了一張白凈的鵝蛋臉，臉上生有一雙迷人的丹鳳眼，眼睛雖然不大卻極具古典韻味，她那瀑布般的秀髮披在身後，像極了一位地方藩王家的郡主。
演武場上眾男子見少女發難，一個個竟然不敢反駁，這時一名男子走到了二人跟前，男子朝女子笑笑，說道：“大家是在和這位兄台開玩笑呢，妹子你何必生氣，兄台你不會介意是吧？”
岳奇付之一笑，說道：“多謝姑娘美意，這位同窗說的在理，我確實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而在場的各位就比我強的多了，都是手可縛雞、縛鴨、縛狗、縛豬的大能人，在下自愧不如。”
那女子還以為岳奇擔心眾人打擊報復，這才不敢反駁，沒成想他出言便將眾人都嘲笑了一頓，不覺此人不光膽量過人，還十分幽默，她撲哧一笑，說道：“照你這麼說手裏拿的越多越是有本事了！”岳奇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女子也不管眾人的反應，拉起岳奇的衣袖便朝外走去。
那八字鬍男子見女子對岳奇如此關心，心中妒意頓生，他看着二人轉身遠去，將握在手中的槍柄惡狠狠的杵在了地上。
女子帶岳奇來到校舍前的花園中，這園中景色優美，匠心獨運，設計者特引大明湖活水，穿園而過，形成一處池沼，池邊配以精美的太湖石假山與園中各類花卉綠植相映成趣，打造出一片江南美景，岳奇看的痴迷竟忘了置身何處，當他聽到女子問話時，還當是花仙下凡，只聽那仙子問道：“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岳奇答道：“仙子在上，小人岳奇，敢問仙子芳名？”
那女子聽了這話噗嗤一笑，說道：“你叫我若靈好了，我可不是什麼仙子，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會哄人，不過比起那些武夫依然是強的多了，我呀最看不慣武狀元班那幫粗魯的武夫。”
岳奇聽她回話這才從方才的幻境中回過神來，他連忙陪笑一聲藉此掩蓋心中的尷尬，在他看來，剛才那位八字鬍男子似乎對眼前的這位叫若靈的女孩頗有情義，而若靈顯然不以為意，這樣一來自己難免又要得罪人了。岳奇好想告訴女子自己也是一名武夫，可是又不知如何開口。
若靈見他不說話，還當他在為剛才的事情害怕，忙說道：“岳奇你不用怕，有我在，他們不敢對你怎麼樣。”
聽了這話岳奇心中不覺好笑，自己堂堂七尺男兒，反倒成了女孩子保護的對象了。
下午修習論語和孟子兩門課，下課後岳奇正打算回寢室休息，哪知剛走出學堂門口，便遇到了等候多時的若靈，她見岳奇出來，愉快的向他招手，這時王德福見了一臉羨慕的說道：“老四你可真有一手啊！剛來一天就認識了個仙女似的姑娘，他還有姐妹嗎？能不能介紹給我，我這人比較缺愛，特別內向。”
岳奇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拿掉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說道：“老三，你少來。我也是無意中認識了她，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更不是你想像的那種關係，還有你再說你內向我跟你急。”
若靈見岳奇遲遲不動，於是主動迎了過來，說道：“怎麼了岳大公子，我還請不動你嗎？”
岳奇尷尬的一笑，若靈，接道：“走陪我去個地方。”
她也不管岳奇同不同意，拉起他的胳膊拽着便走。
留下一臉羨慕的王德福，傻傻地愣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