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身受重傷
我帶着葉子買了幾包種子,回到晉安侯府,在小院的南邊開闢出一片空地,帶着葉子將買的種子全部種好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都說落日餘暉最是美麗,可這紅透的半邊天,讓我想起了那年染血的湖水,也是這樣,一圈圈暈染,直到阿姨的的血流干。
葉子說,十日發芽,二十日長葉,半年花就能開了,她一定會好好照料,我看着翻新的黑土,希望,我能看到花開的那天。
月上柳梢,瑄珩來看過我,葉子說我白天種花累了,早早就睡了,瑄珩也沒細問就回去了。
我換好衣服,一遍一遍描摹自己的眉眼,催動祈靈珠,強行改變眼睛的顏色,迷昏了守夜的葉子,悄悄離開了晉安侯府。
衛令軒畢竟是納妾,再珍重,大張旗鼓的宴請賓客,也不敢張燈結綵,於理不合,可新婦的院子總會佈置些喜氣,所以並不難找,我潛伏在房頂,那兩個侍衛果然不在,仔細感應,也沒發現武功高強之人的氣息,我勾起嘴角,拔出劍,破門而入。
紅羅賬內,衛令軒剛褪下衣袍,正欲發作,看到我的劍,推開懷裏的美人,緩慢起身,到底是世家大族,朝中重臣,臨危不亂,眯成縫的雙眼透着探尋,一步步朝我走來,我無意與他多費唇舌,揚起劍,直取他的命門,他輕鬆躲過,隔空取刀,向我砍來。他不是青州、臨州城主那樣的無能之輩,我雖模擬了數次,但一時也拿他不下,他踹開門,吹起口哨,那兩個貼身侍衛立刻出現,我射出毒針,沒中,又撒了把毒粉,他們後退幾步,剛欲上前,毒氣上涌,拖慢了動作,我趁機用盡全力,砍斷衛令軒手裏的刀,揚起劍,照着他的腦袋揮去。
碰!揚起的劍並未按照設想砍下衛令軒的腦袋,我飛身後退,順手殺了那兩個想要偷襲的侍衛,看着眼前手持重劍,神色默然的黑衣男子,是他,青州城茶館裏好心的少年郎:“你,要擋我?”
他抬起劍,冷漠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意:“顯然。”
我勾起嘴角,既然如此,便是敵人了。
我射出身上所有的毒針,抬起劍,用盡全部的內力,飛身而上,他揮劍擊飛密密麻麻的毒針,左手凝成氣旋將我擋在半空,我自知已然落敗,但衛令軒就在眼前,實在不甘心,我藉著氣旋向後空翻,利用祈靈珠反射出月光,他抬袖遮擋的同時,我刺向衛令軒的心臟,劍碰衣角,我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擊飛,撞斷了柱子,我拚命爬起,吐出一大口血,衛令軒卻只破了外衣。
我深吸兩口氣,強撐着飛到屋頂上:“今日你要護他,我技不如人,只能作罷,但是,你記着,最好時時刻刻盯着他,一粥一飯,一行一卧,只要你鬆懈了,他的死期就到了!”
我傷的着實重了些,連續吞了兩粒續命丸,內力還是施展不出來,剛剛交手,我已拼盡全力,就算召出祈靈珠,也只能與他打平,情況不會比現在好太多,還有七個人,我不能現在就暴露,忍一忍,只要熬過今晚,體力稍稍恢復,我就可以給自己醫治了!
阿姨,封靈,我會熬過去,一定會,還有七個人,我不能死!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看見了明天,他背着書包,隱沒在夕陽的餘暉下,對我說:“明媚,我恨他們,既然懦弱的不願承擔養育我的責任,那就不該假意仁慈把我生出來,你看着,我會讓他們後悔,一定會!”
:“媚兒”好像是我高中畢業在中醫館做學徒的那年,連續半個月的大雨已經淹沒了周邊的商鋪,醫館地勢較高,也未能倖免,水漫過了一層,我們幾個員工躲在角落裏等待救援,明天划著皮艇,隔很遠就開始喊我的名字,我跑到窗前,看着他燦若朝陽的臉,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沒什麼可怕的。
:“明媚,把東西給我。”那是我們生平第一次吵架,也是最後一次。我看着明天,異常冷靜:“明天,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這麼狠,那些孩子,他們已經被拋棄了,你竟然用他們試藥!你瘋了!我們也是在這長大的啊!”
他的急迫徹底暴露了他骨子裏的陰狠:“他們已經被拋棄了!如果不是我們,他們早就死了,不用他們創造利益,你覺得光靠社會救濟,他們能活的下去?不是我狠心,是他們的父母,如果不拋棄他們,他們也就不用受這些了,明媚,相信我,死的那幾個孩子只是個意外,這件事絕對安全,把東西給我,我娶你,我們永遠在一起,我們生一個漂亮的寶寶,永遠陪着他,好不好,明媚,媚兒,你過來,過來!”
我搖頭苦笑:“呵,明天,你還要騙我,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騙我,今天你們拍婚紗照了吧?你知不知道她每天都在跟我彙報你們兩個有多幸福,我知道你們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你現在說要娶我,哈哈…明天,哥!你是覺得我有多傻!”
他伸出手:“媚兒,你把東西給我,我們離開這,掙得錢已經夠我們倆花了,我沒跟她領證,我和她只不過相互利用罷了,我把你養大的,明媚,你記得嗎?我把你從福利院門口撿回來的,我給你取得名字,二十年了,我一直說要給你個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明媚,我都是為了你,你知道的!”
我後退:“我知道!我一直都記得,所以哪怕證據確鑿!哪怕孩子一個一個死在我面前,我也不忍心揭發你,可是你呢?哥,孤兒院的地下藏着什麼勾當,還需要我提醒你嗎?”
他慌亂逼近:“不,媚兒,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大聲喊:“你和他們制毒!明天,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
明天沉默片刻,跌坐在椅子上:“外面昏迷的義工,是不是也知道了。”
我壓下心裏的異樣,盡量保持鎮定:“是,而且你忘了我抗藥性強,早在你給他們下藥之前我就醒了,我報警了,哥,你自首吧,轉做污點證人,你放心,我等你,無論多少年,我都等你。”
:“哈哈......”明天張狂的笑聲讓我莫名的害怕,他打碎桌子上的酒精,扔掉打火機,火勢瞬間蔓延,濃烈的煙嗆的我說不出話,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就像來自地獄的修羅,陰森森的開口:“媚兒,雖然捨不得,但是,只有你們死了,我才能活!”我眼睜睜看着他離去,放棄了掙扎,感受着火苗一點一點灼燒我的皮膚,心卻像掉進了冰窟窿,冷的只想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