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還有活着的人嗎

熾烈的雷火之中突然衝出一股暗紫煙霧，撞入宋清風眉心的同時，還卷攜着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進入他的腦海。

“咿呀咿呀咿呀……”

這是，嬰兒的哭泣聲？

他看見一個被父母抱在襁褓里的孩子，他們似乎也是第一次做父母，小心翼翼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就像宗教信徒看着上天降下的救贖。

他們臉上洋溢着笑容。

宋清風能看出來，那在陽光下燦爛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到這裏，畫面開始加速。

“李二霄，你加入城牆守衛軍是為了什麼？回答我！”

“為了守衛我們的家園，為了奪回我們失去的土地！”

“不錯，很有精神，我准許你加入404號希望之城的城牆守衛軍。”

這一次，宋清風看見了一個又一個朝氣蓬勃的青年，跟一位長官一起站在一尊他並不認識的巨大人形雕像前敬禮立誓。

而在那似乎是某個大法師雕像的上方，一面寓意着希望的紅色旗幟正在迎風飄搖。

“不要忘記你們在聯盟旗幟下許下的誓言，還有聯盟教你們的法力值訓練法和精神力訓練法，要時刻訓練，那是你們未來面對虛空怪物活命的機會。”

“是！”

畫面到這裏突然破碎，而後又開始了重組。

“四連和五連呢？收到請回答，收到請回答！

該死，各連還有活着的人嗎？還有活着的人在嗎？！！

城牆……不能失守啊……”

嘶啞而絕望的聲音在空曠的城牆外回蕩，這裏屍橫遍野，只有他一個人站在屍堆之上無助的嘶吼。

他只想知道還有活人嗎。

他只想叫醒已經睡去的戰友。

他只想守護身後高聳的城牆。

可這一切，都是那麼的讓人無能為力。

“砰！”

城牆破了，被強行開了一個大窟窿。

無數的虛空生物帶着暗紫色的氣息席捲而來，到處都是虛空生物。

記憶畫面到此結束，但並非是以男人最終的絕望為終點，而是以男人青年時站在聯盟旗幟下最真摯的笑容為終點定格，結束。

宋清風沉默着揉了揉自己的頭髮，隨即，像是反應了過來，強烈的悲傷湧上了他的心頭。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把一個人的一生，當成了一場電影觀看。

而這場電影中，主角是一個陽光俊秀的男生。

他的前半生一直生活在陽光下，可後半生卻充滿悲哀的色彩。

伴隨着一場場和虛空生物的戰鬥，自己的戰友、夥伴也接二連三的死去，幾乎已經成為了他的家常便飯。

他其實早早的就麻木了。

壓抑和痛苦包圍了他，將他囚禁。

這一份絕望的情緒，自然也映射到了宋清風的身上。

“很痛苦的經歷，難以想像這裏到底發生過多麼恐怖的事情。”

宋清風的表情很快平靜下來，沒有疑問的是，剛才那段記憶，應該是屬於他殺死的那個污染者。

但接下來，他又皺起眉思考了很久。

半晌之後，宋清風才終於挪動着腳步，神色似乎有些遺憾，一邊向荒野的更高處走去，一邊施施然道：

“算了，還是給予他最基本的死後尊重吧。”

他上輩子最敬仰的就是軍人，也很尊重那段記憶的原主人。

對於那些死於守衛城牆的人，雖然他們失敗了，但宋清風依舊認為，他們是值得尊敬的英雄，這是他的底線。

“不過，為什麼我殺了他就會得到他的記憶？原因是什麼？”

宋清風心中升起一團疑惑。

只可惜，在這個始終只有他孤身一人的夢境裏，他的問題註定只能由他自己去找尋答案。

整頓好心情，宋清風接着在滿目瘡痍的大地上漫無目的的行走，很快爬上之前那個污染者來時的山坡。

他低下頭，看見山坡下還有好幾個污染者。

但又和之前遇到的那個身上穿着黑色戰衣的污染者不同，這些污染者身上穿着的衣服雖然破爛，可宋清風不難看出來，那和他老爸的工人服是同一個款式。

不管從哪看，這幾個污染者都比不上之前那個明顯是戰鬥人士的污染者。

所以宋清風更加不怕了，他站在原地，居高臨下的俯視着那幾個污染者，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吟唱道：

“火行。”

下一秒，差不多有一層樓那麼高大的熾盛火球從宋清風面前飛出，掀起猛烈的熱浪，狠狠砸在那幾個污染者的身上。

只在瞬間，幾個污染者就被巨大的高溫火球燒成了焦炭。

看着眼前這一幕，宋清風猛地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的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

“我什麼時候會火行了……”

那分明是一個他根本就沒有點過的技能，可剛才放出那個火行時行雲流水的樣子，怎麼看都是萬分熟練，甚至隱隱成為了他的本能。

以至於，他在第一時間下意識用出的是火行，而不是自己拿手的引雷連招。

那種熟練度，應該是在3級左右的技能，可如果只是這樣簡單的使用，法力值頂天了也不會比引雷這種高消耗技能高多少，至多5點。

“我記得這明明是那個記憶里的青年的拿手絕技，難道是因為我接手了他的記憶，所以也順便接手了他最拿手的一個技能？”

要這樣可就厲害了。

宋清風沒記錯的話，那個黑色戰衣青年是404號希望之城的城牆守衛軍，經歷過很多場戰鬥的錘鍊，技能等級自然不會低。

如果每殺死一個這種污染者都能得到對方曾經最拿手的技能，完美復刻下來，那簡直逆天！

可惜了，這只是一個夢而已。

宋清風嘆了口氣，他居然在因為一個噩夢而感到悵然若失。

可能也因為是個夢，他才會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一切本看起來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這時候，剛剛被宋清風一招火行全部幹掉的污染者屍體李也化成幾道暗紫色的煙霧，“唰”一下衝進了他的腦海。

他立馬吸收掉那些記憶，可令他失望的是那些污染者都只是負責修築404號希望之城城牆的工人。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他自我審視了一遍，卻沒有發現自己多出了什麼拿手的技能。

宋清風想了想，“也是，修城牆的工人又會有什麼拿手技能可以復刻給我的？”

唯一有點用的記憶，也就是他們都來自同一個地方。

404號希望之城。

但在宋清風現在的時代里，他不記得有叫404號希望之城的地方。

“這麼說來，如果我想要知道這裏到底發生過什麼，就只能順着這些人的記憶去404號希望之城咯？”

宋清風自己覺得是這樣的。

有點類似於玩遊戲，一關一關打過去，而最後的boss關就是404號希望之城。

只要死了，夢也就醒了。

“不知道……能不能存檔？”

宋清風單手捂着臉，莫名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逗笑了。

一個夢而已，充其量只能消磨消磨時間，自己竟然還想可不可以存檔，下次還能接着夢到這個地方就不錯了。

不過，只在此刻的話，他覺得自己應該向404號希望之城的方向走去。

雖然那幾個404號希望之城的城牆修築工不知道遊盪出了多遠，但他們記憶里仍然有404號希望之城的方向所在。

遠是挺遠，但路不難走，一路向東就行了。

“如果可以，我本來還想先解剖一個污染者屍體再走的，結果這些污染者的屍體變成煙霧之後居然就消失了……”

宋清風難免覺得遺憾，不過也沒有在原地多停留，馬上朝着東邊一路跑去。

迎着昏暗的天空，找到噩夢真正玩法的他比前幾次看起來要從容了許多。

沒一會兒，又一個身上穿着黑色戰衣的污染者出現在了宋清風眼中。

這一次的這個黑色戰衣污染者顯然要比之前那個更強一點，它的速度快得出奇。

腳掌輕輕一踏地面，身體便像是一枚出膛的大口徑炮彈一樣沖向宋清風。

然而，宋清風吟唱技能的速度卻比黑色戰衣污染者還要更快。

“火行。”

轟！

一層類似於鎧甲的厚實火焰附着在宋清風的身上，污染者的拳頭撞上來就好像是雞蛋碰到了石頭。

“滋滋……”

刺目的火光映照在宋清風眼底，他聽見了熾熱的火焰正在灼烤那個污染者的身體。

這就是火行的特殊之處。

更準確的來說，它就像是它的名字一樣，五行中的火行，意味着對火焰的絕對掌控。

別說是凝聚出一套火焰鎧甲，就算是凝聚出一套火焰的須佐能乎都可以。

當然，前提是宋清風的法力值能撐住。

這可不像是最基礎的火球，法力值消耗的差別也不小。

本來按照宋清風現在的技能樹進度，他是不可能擁有這個技能的，更何況還是3級，倒是讓他在夢裏爽了一把。

也沒有過多的花哨，他直接擰斷了面前這個污染者的脖子。

緊接着，又是一道暗紫色煙霧衝進宋清風的身體裏。

“城牆要失守了……我們需要希望……一切都要完了……”

一些破碎的記憶出現在他腦海里，他能清楚感受到那種絕望。

以及一個強化系的基礎技能，3級的腿力強化，最高可以讓一個人的速度短暫到達亞音速。

要是再搭配上自然系的“火行”，宋清風的近戰能力會得到一個質的提升。

不過在夢境之外，這種搭配也近乎不可能出現。

都不是同一個派系的技能，怎麼搭配？

除非身為自然系法師的他可以得到一個強化系8級宗師法師的饋贈，獲得一個技能樹之外的技能……

“這算是白日做夢么？”

宋清風苦笑起來，“繼續前進吧。”

正當他收拾好心情打算再次啟程的時候，頭上卻似乎被什麼給輕輕砸了一下。

不痛不癢的。

“怎麼回事？”

宋清風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就在他還在迷惑的時候，他又聽見耳邊傳來一陣低語：

“別睡了，老班都拿粉筆頭扔你了……”

聽到這裏，宋清風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周圍的夢境正在迅速的崩解和坍塌。

他慢慢地睜開眼睛、抬起頭，從夢中蘇醒了過來。

而他對上的……是趙渝充滿失望的眼神，他甚至看見趙渝的眼神微微刺痛了一下。

那是對一個學生徹底失望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