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第2章 第 2 章

第2章

“梅雪爭春未肯降,”

一陣清風,吹落枝頭花瓣,送來一道清脆如玉石相擊的聲音。

學子們都停止了爭執,愣愣的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暖閣上的路歸元眼睛越爭越大,心裏什麼空虛被挖肉都不存在了,反而像是被安裝了一百隻彈簧,激動地蹦個不停。

“騷人擱筆費評章。”

梅花林重重掩映,花枝交錯的間隙,白色衣袂輕拂而過,漆黑如墨順滑如綢的墨發鋪散在紅色如火的狐裘上,上面點綴着幾瓣飄落的白色花瓣。

紅黑白三色,相互映襯,像是畫師在濃墨重彩的畫上添上了非常靈性的一筆點綴,恰到好處。

“梅須遜雪三分白,”

梅樹越來越稀疏,漸漸露出來人的身影,露出的手修長如玉,骨節分明,每一分每一寸都恰到好處,像是神工名匠耗費一生心血精心雕刻的出來完美作品。

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住一直白梅,梅花潔白如雪,卻要比手上肌膚遜色三分。正巧映照了這句“梅須遜雪三分白”。

“雪卻輸梅一段香。”(注1)

來人終於走出梅林,完全暴露在眾人的眼前。

冰肌玉骨,容貌絕美,頭帶白玉冠,眉間一抹紅底纏枝刺繡白玉點綴抹額,面如冠玉,眉眼如畫,一雙丹鳳眼微微含笑,看似多情又似無情。

看着容貌如此驚艷的男子被包裹在紅色狐裘里,緩緩從白梅林中走出來,彷彿九天仙子從琪花玉樹的天上仙境一步步走入喧囂的人間,所有人腦中不由得浮現出四個字:風華無雙。

“在下梅園閑逛,意外聽到諸位兄台高談闊論,不禁詩意興起,望諸位不要見笑。”

梅林下,佳人拈花一笑,嘴角淡淡勾起,笑容清淺,如清空朗日下的碧海清波,一圈圈漣漪,直蕩漾到人的心間。

眾學子不禁想起了前陣子柳湖老人新出的《梅齋夜話》中寫到這麼一則小故事:幾個學子在梅林吟詩作賦,各有優劣,互不服輸,爭吵引來了一絕色佳人。佳人才華不輸眾學子,將在場文章一一點評,頭頭是道。眾學子心服口服,遂邀同飲。醉后倒地化作一樹睡梅,始知是梅花仙子。

眼前這人風華無雙,通身氣派貴不可言,氣質飄飄如仙,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凡人,還說出了和故事裏梅花仙子一樣話。

最重要的是方才那首詩,一聽就是絕品,能做出這樣一首詩的人,才華絕對在他們之上。

難道真的有梅花仙子?

學子們難以置信,又激動不已。

暖閣上,路歸元怔怔看着來人,心裏堵得非常難受,像是快要被什麼洶湧澎湃的思緒撐爆一樣。

他像是荒漠的旅人看到了泉水,快餓死的豺狼看到了食物,失竊的守財奴看到了失而復得的珍寶,很想就這樣不顧一切的衝下去將那人緊緊攬入懷裏。

似乎他們就該是這樣緊緊相依偎在一起,屬於彼此,沒有生離死別,沒有孤獨思念,只有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彼此才是完整的。

只是身體卻像是生了根一樣定定的站在哪裏,動彈不得。

臉一片冰涼,抬手一抹,竟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系統震驚無比:“宿主,你怎麼哭了?”

路歸元獃獃,下意識道:“沒、沒哭,大概是不小心把熱鍋里的辣汁摸眼睛裏了吧。”

系統也覺得可能是,總不會是堂堂喪屍王變成人類就成了易哭體質吧?

暖閣底下,徐芝玉最先做出回應,他友好的朝來人抬手作揖,“在下姓徐,上芝下玉,字清儀,不知兄台名姓?”

來人優雅還禮,一舉一動皆是風華,“在下姓歷,上懷下明,字明月。”

徐芝玉贊道:“明月入懷如有意,好風迎面似相知(注2)。好名字。”

厲懷明:“不比徐公子芝蘭玉樹,峩峩清遠,儀可貴也。(注3)”

兩人相識而笑,竟是有了幾分知己之感。

徐芝玉越看心裏越是歡喜,熱情的道:“喊公子太過生分,你我一見如故,不如兄弟相稱可好?”

厲懷明從善如流:“我痴長你幾歲,就厚着臉皮自稱愚兄了。清儀賢弟。”

徐芝玉:“明月兄。”

其他人後一步回神,不甘落後,連忙上去行禮,報上姓名,也要跟着兄弟相稱。

厲懷明一一回禮,很快就跟眾學子打成了一片。

有人提議,“方才聽明月兄詩作,驚為天人,實在讓我等羞愧不如。不知文章如何,明月兄可否也做文章一篇,讓我等觀上一觀?”

厲懷明頷首答應:“有何不可?”然後來到桌案前,拿起筆。

侍女們立即紅着臉爭搶上期磨墨,只有一位成功搶到,一邊磨墨一邊羞羞怯怯的偷看厲懷明的側臉,看了兩眼,就低着頭不敢再看了,自慚形愧,心想世上竟然真有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的男人。

厲懷明看來眼題目,稍微思索一下,就在紙上下筆,動作流暢一氣呵成,如有神助。

所有人都忍不住伸長腦袋去看他寫了什麼,越看眼睛越亮,爆發聲聲喝彩。

“好字!”

“好句!”

路歸元也好想看看他寫了什麼,但暖閣的位置在厲懷明的斜前方,還被那麼多圍在厲懷明身邊的人當著,饒是他眼力遠超常人,也什麼都看不到,只能被勾得心痒痒的,忍不住把頭探得越來越出。

系統被他給嚇得半死,化作光球飛出來,死命扒拉着他的衣服要把他拉回去。

“宿主,你注意點,不要讓主角受看到你!”

路歸元頭也不回,語氣還酸溜溜的:“放心,徐芝玉現在看得入迷不會抬頭的。”

想到自己只能在這伸頭遠遠看着,而徐芝玉竟然能和厲懷明稱兄道弟親親熱熱,心裏就更不舒服了,身體也往外伸得更出,甚至還雙手霸者窗沿,抬起一隻腳踩在窗台上,大半身體探出了窗外。

許是心有所感,正在寫文章的厲懷明突然抬頭,側臉微轉往這邊看來,霎時間四目相對,雙雙怔然,空氣似乎都變得很安靜。

路歸元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想起自己現在的姿勢——堪稱猥·瑣。

第一次見面就被看到這麼毫無形象風度的一面,他可以想像自己在佳人心裏落下的印象會有多麼不堪。

頓時渾身僵硬如同石塊,捉住窗沿的手也鬆開了,被系統在身後用力一拉,啪嘰一聲,維持着扒窗的姿勢直挺挺的向後倒在地上。

路歸元沒看到的是,厲懷明嘴角慢慢勾起,眉眼嘴角泛起了一絲暖暖春意,如同層層展開的牡丹花,美得驚心動魄。

所有人都看呆了,愣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神志,腦子暈暈乎乎的,心臟撲通撲通的直跳,都忍不住想:娘喂,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漂亮好看的人,比話本里吸人精魄的女妖還很好看,絕對是天上下凡的梅花仙不會錯!

眾人回神就開始好奇是什麼讓厲懷明笑得那麼開心,跟着抬頭四處尋找,也沒找到什麼好笑的事物,所以他們什麼都沒發現。

有人好奇問厲懷明,“明月兄看到了什麼,笑得那麼開心?”

厲懷明心情很好的回答:“一隻大狗,黑眼睛白鼻子,像狼又傻頭傻腦的,很是可愛。”

徐芝玉驚奇:“這是什麼狗?真有這種狗?”

厲懷明眉眼帶笑:“有,人稱傻狗。”

暖閣里,路歸元疑惑問系統:“黑眼圈白臉黑鼻子,像狼又傻頭傻腦的傻狗,不就是二哈嗎?這個世界有二哈?”

“有,在隔着海的另一邊大陸,不過眼前也有一隻。”系統默默看着某人,越看越覺得像了。

意識到系統話里的意思,路歸元大怒:“你才二哈!你全家都是二哈!”

系統無辜:“這又不是我說的,是你的美人說的。你怎麼不去噴他?”

路歸元一噎,囁呶幾下,堅定的道:“美人說的能是嘲笑?不,那是美人對我的愛稱!美人還知道隔着海西方大陸有二哈,真是見多識廣”說著還美滋滋,好像是在誇自己。

系統被噎住了,沒好氣的道:“說好的你是直男,筆直筆直的那種,只愛女人的呢?你醒醒,就算他再好看,也是個男人。”

路歸元憋了半天,非常雙標的扯出一句:“美是不分性別的。你又不是人怎能懂?”

系統被懟得很無語,“只能憋出一句,別忘了你的任務。”

“嗯嗯嗯,我就看看,遠距離欣賞美人,你不要打擾我。”路歸元說得很隨意,眼睛確實黏在厲懷明身上撕都撕不下來。

“……”

萬萬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是個色批!

底下梅林中,厲懷明很快寫完了一篇文章。學子們爭相閱讀。

首先就是對厲懷明的字跡佩服得五體投地,洒脫柔雅,筋骨內涵,風骨天成,如白雲出岫,墨池出青蓮,堪稱書法中的精品。

就這一手好字,足可以碾壓在場所有人。

看文章用詞,句句簡潔明了,言之有物,沒有一句只為裝飾的空泛話,辭藻也並不華麗,可讀起來就是那麼生動鮮明,志趣橫生,讀起來朗朗上口,不少人已經當場讀起來了。

再看文章內容,由淺入深,旁徵博引,最後振聾發聵引人深思人,讓人拍案叫絕。

只是……

厲懷明溫和詢問:“諸兄弟面色有異,可是明月這篇文章有何不妥之處?”

徐芝玉有些尷尬的道:“沒,明月兄的文章寫得非常好,令我等五體投地。只是沒想到明月兄這般神仙人物,竟然這麼……了解民生俗務。”

文章的題目是他們猜測今年可能會出的策論模擬題,問的是關於百姓民生方面的策略。

沒想到厲懷明提出的解決對策簡直是信手拈來,還涉及到詳細的民生俗務比如種田養殖方面的,並且每一個策略都落到了細節之處,不是一向不理俗務的書生會去細心了解的。

這給他們的感覺就像是突然看到一位高高在上的仙人跟他們大談吃喝拉撒的人生大事一樣。

厲懷明不在意的一笑:“關乎百姓民生,就沒有雅俗之分。我等莘莘學子寒窗苦讀,考科舉入官場是為何?難道不是為了治國□□,讓百姓安居樂業,為大雍開創盛世太平?

不通俗務,不知百姓需求為何,又如何能治理好一方百姓,做好父母官?做不好官又如何能治國□□?”

雖然說天下攘攘皆為利來,讀書人考科舉最直接的目的還是為了權和錢,但年輕人誰沒個情懷抱負呢?

讀書人的情懷抱負就該是“治國安·邦平天下”。

眾人被厲懷明說得胸懷激蕩,就算原來沒那麼偉大抱負的也受了感染生出要治國安·邦的想法來。

再聽厲懷明舉上一兩個不通俗務的昏官,和通俗務懂治理的好官怎麼管理百姓的例子來做對比后,頓時個個都點頭贊同,眼神更加讚賞。

至此,厲懷明無論是詩詞還是文章都得到了眾人的認可,成了集會的魁首。

於是眾人邀請他給他們的文章做點評。

厲懷明也不客氣,直接點出他們文章的問題,還提出直接有效的改進建議,讓他們茅塞頓開,獲益匪淺。

此時的厲懷明侃侃而談,就像是在課堂上指導學生的名師,一眼就看出他和在場的其他人不是一個段位的。

路歸元看着這樣彷彿渾身綻放出熠熠光輝的厲懷明,都看痴了,再次不死心的問系統:“他真的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比如說是哪一屆科考的狀元,或者這一次會試的會元其實是他,狀元也應該是他,只是因為禹炫看上了徐芝玉,所以破格把徐芝玉點為狀元?”

不知道為什麼,他始終覺得這樣的厲懷明就應該是狀元,彷彿老天欠他一個狀元一樣。

再看看厲懷明那彷彿在說在座各位都是弟弟的大佬氣場,越想越不甘心,憑什麼這麼厲害的厲懷明不是狀元,而明顯不如他的徐芝玉卻是狀元。

系統要是有眼睛,能把白眼翻到天上去:“別多想了,他真的只是個書中提都沒有提過的路人。會元是主角受的,狀元也是主角受的。你也不想想就他那樣貌,那身段,要真被禹炫這色批看到能不捨棄徐芝玉去喜歡他?”

其實系統也心裏嘀咕,這麼一個無論是樣貌和氣度都碾壓主角受的存在怎麼看也不像是書中題都沒有提到過的人物。

可它用系統權限仔細查了又查,都沒有發現這個厲懷明有什麼問題,難道真的是因為他沒有參加科舉,沒有入昏君和主角攻受的眼,後來又遠離了京城,遠離了劇情線,所以才沒有出現在劇情里?

“你應該慶幸,他沒有參與到主線劇情中去,否則你該知道,遇上禹炫這樣的昏君,他的下場好不到哪裏去。”

一般出現在主角受身邊,比主角還要好看有才華的配角,不是跟主角受作對的惡毒炮灰,就是為了刺激主角受對反派的恨意的悲情男配,總之不會是來跟主角受搶主角攻搶風頭的。

“聽我的,你要是為了他好,就不要把他牽扯進劇情中。”系統苦口婆心的勸說。

“……”

路歸元被說服了。

然後他吩咐守在門外的侍衛,去請把厲懷明請上來。

系統差點被氣得死機:“你要幹什麼?說好的要遠離呢?”

路歸元振振有詞:“禹炫要遠離,不是我路歸元。我現在是路歸元不是禹炫。只要不讓他知道跟他見面的是皇帝禹炫就行了。”

說到底就是他不甘心就只能遠遠看着,至少……至少也要近距離說幾句話吧。

然後他再三保證:“我就是想近距離看看他,跟他說幾句話,絕不多做其他事,我保證!”

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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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敵方美人計太厲害[快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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