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浮萍
江湖最是無常,最美的,也是無常。詭譎、飄零、身不由己,是所有江湖中人,一生逃不開的宿命!
自從穿越以來,短短的時間內,便飄零不斷,經歷了白龍山、鳧魚鎮、青牛山、元泱界、朝歌、宛城等地,蘇少泱覺得自己可能生來,便該是一個江湖中人……
事事不由己,卻又好像,事事的因果都是自己所選……來到洪荒世界日久,與洪荒世界中的種種因果日深的蘇少泱,越發對自己懷中《道德經》所述的:
‘天地有如橐龠,世事有如氣流。而世人,則有如這氣流之中,飄零無根的浮萍。’有了更為深切的感悟!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寄身在駑馬之上的蘇少泱面帶微笑,身形搖擺,有如隨風而動的道中蜉蝣。
天地肇始,萬事發軔。世間一切,便有其內在因由,無限發展而去。蘇少泱目前修道時日尚短,道行境界尚淺。
因此,便要先在這由無極而生衍萬象的天道,和萬事萬物自有其氣象的橐龠天地間,‘自真’、‘自性’、‘守中’。而修成,自己在長階向上的修道途中,綿綿不絕的道之‘玄牝’……
“蘇公子!程某此番家中突生橫禍,遭逢此變。這次,舍妹又遇危難,還要多謝蘇公子,這一路以來的相救和護送!程鐵雄,在此向蘇公子拜謝了!”
鳧魚鎮內,接到了手下鏢師來報的程鐵雄,飛身上馬,狂縱出城,終於在城門口,接回了他心心念念、日夜擔憂的妹妹程卉英。
身為武英山莊的下一任繼任人,程鐵雄為人豪闊,手中的擅使一對鑌鐵短槍。在江湖之中,更是憑着着此物和一身武藝,而贏得了一個‘雙槍將’的美名!
蘇少泱恍惚然,自神遊中悠然轉醒,笑着說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們九州江湖中人,奉行的圭臬。我只不過是,盡了舉手之勞而以。程公子和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說著,蘇少泱調轉馬頭,就要消失在鳧魚鎮鎮集的人流之中!
“那蘇公子……我們,可還會有相見之期?”
眼望着浮遊在駑馬之上,長劍青衫,俊物無雙,但是一路行來,卻是與她涇渭分明的蘇少泱。高騎在她那匹健馬之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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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曼美勁裝的程卉英輕咬朱唇,心中一酸,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之後,哀然問道。
“有緣自會相見的,程姑娘!”
回頭看了一眼一臉不舍的程卉英,和在她身旁一臉憐愛地看着她的程鐵雄,蘇少泱微微地笑了笑。
他既不是無義之人,也不是不懂風情的蠢漢。但是,沒奈何的是,自從雲霄仙子在宛城飛鶴告別,獨自離開之後。他的深心,便已在悄然間,被一種叫做思念的東西佔滿了,已再無其他的任何風情。
如今,在這九州世間,他滿眼望去,已是再無除那清麗面容之外的,任何顏色!
‘身在仙途,情不由己。但,情之所起,總得由衷吧……’
回想着,在舞陰縣城外,雲霄仙子曾對他說過的那一番話,蘇少泱臉上微微酸楚地笑了笑。便就此轉身,背朝着身後送的兩人招了招手,消失在了鳧魚鎮內的人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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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州,血河堂山門之內。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將養和鞏固,在《血河經》的修行上,境界已然穩固在五重樓的陳權,親自緩緩關上了他身後,血河堂堂皇富麗至極的鎏金大門。一甩身後的猩紅大氅,便自平地里掀起了一陣腥風,消失在了,血河堂山門前的路徑之口!
“師兄,他這是去鳧魚鎮了么?”大門之內,傳來了二十九師兄陰惻惻的聲音,冷笑着,問道。
“八成是吧!”沉吟了半晌之後,十七師兄那獨有的沙啞嗓音,也自血河堂鎏金的朱紅大門后,悠悠的響起了:“他與那道德宗的道童之間,似乎是有,解不開的仇恨!你忘了?當初在白龍山時,他那吊著的最後一口,糾纏在屍身上,得以不死的怨氣。和他那將自己的脖頸,生生擰斷的怨恨,便是因那道德宗雲霄仙子的道童而起的!他這次前去鳧魚鎮,想要在雲霄仙子的手底下,擊殺她的道童,只怕是你我,不日就要因為他這次的不知死活,而惜哉、痛哉了!哈哈……”
壓低了聲音,十七師兄也是陰惻惻地道出了他的推測。隨之,便發出了一聲,謀算得逞、志得意滿地笑聲!
“嘿嘿……”二十九師兄陰惻惻的笑聲,也隨之而起。只是不久,便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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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師兄那獨特的沙啞嗓音一道,慢慢地在血河堂山門,那如同鮮血潑過的大門之後,漸漸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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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極遠,是因憂恨極深。
但凡是,心中有所掛礙者,便是山海生根,寸步難行……陳權天生穎慧,人情敏達。因此,這才使得陳權,在小小的年紀,便先後成為了白龍山和血河堂,炙手可熱的人物!
‘不尚賢、不貴難得之貨、行無為之治’
乃是那些高高在上,視天下生民如同草芥的掌權者,和崖岸自高、不理世間疾苦的‘名門正派’,所奉行的行事綸音!
與他陳權何干?
那些虛偽的假仁假義,那些把所謂的‘天下’,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的所謂‘天道’。
只有像蘇少泱那種,以騙取他人的信任,來苟活於世的‘假讀書’人,才會當成為人處世的圭臬去奉行!
一群連飢餓是何物、恐懼是何感。一群就連九州天地間,每一個草芥生民,日日都要面對的生死,都沒有經歷過的虛偽小人,竟然也敢高高在上,妄談什麼是‘天下’和‘天道’?
我陳權,對此極為不齒!他們?他們哪裏知道——對於像我們這樣的人來講,只有活着,只有站在人間的最高峰,獲得最強的力量,掌握最大的權柄!
只有這樣,才配去談什麼是‘天下’,什麼是‘天道’!
自眼底劃過了一道寒光,陳權摸了摸手中,以九十九根生辰純陰之人的脊骨,以血河堂秘法,鍛煉而成的‘血河鞭’,從嘴角揚起了一絲獰笑!
以五重樓之境,碾壓三重樓之境!
兩重樓的境界差異,便是兩重天地的實力懸殊!如今的陳權,志得意滿,已是敢將蘇少泱,視為土雞瓦狗!
假讀書的!這回,沒有了子陵哥的庇護,小爺我便要教你知道,什麼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挾帶着彷彿來自前生的無盡怨憤,如同一顆從天際掠過的,帶着血光的猩紅流星一般,陳權腳踏腥風,在千里長空之中,染紅了九州天際中的,幾許煙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