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身不由己
說是護衛，其實也是押鏢。
在蘇少泱和雲霄仙子眼下所處的這個隊伍之中，程卉英和隊伍中的鏢師、趟子手，是這次威遠鏢局走鏢的負責人。
而像蘇少泱和聶志平等，被程卉英招攬而來的護衛，則負責的是，護衛程卉英在此次走鏢南下的路程中，人身的安全。
因此，這也就形成了，目前蘇少泱和聶志平等一眾護衛，既要首先保證僱主程卉英的人身安全。
又要解決她在這次走鏢行動中的後顧之憂，幫她解決掉，在這趟走鏢的過程中可能遇到的襲擾，減少她為了護鏢而赴險的可能。
“媽的！資本家！”
僅僅是為了十金，便出賣了自己和雲霄仙子勞動力的蘇少泱，在心中腹誹。對程卉英的這種讓他打兩份分工，卻只付一份錢的資本家行徑，唾罵不已！
但是無奈，如今人在屋檐下。
誰讓他如今和雲霄仙子，已是盤纏用盡，寸步難行了呢？
“蘇公子，可否過來一下？在下有些事想向你請教。”
趁着雲霄仙子被聶志平糾纏的當口，一身颯爽男兒打扮的程卉英，也轉頭讓手下的護衛，把蘇少泱叫到了身邊。
她的武藝平平，但畢竟是出身於武林世家。受家族浸淫了近百年的，家學淵源的影響，因此，眼光卻是出奇的好。
要在南陽街頭，看到蘇少泱以劍氣，刻下那一副極陰陽圖時。
她便已然察覺到蘇少泱的不凡。
她是家中的獨女，可謂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但囿於天分，她如今一身的武藝修為，也才堪堪摸到了，武夫六品境界的門檻。就連突破，都還尚且差了臨門一腳…
因此，自他那日在南陽街頭，遇到了一身劍術，已然精妙得近乎劍道的蘇少泱，她便已然對蘇少泱起了幾分好奇之心。
請教不敢當！“程姑娘，有事但請只說就是了！”
蘇少泱不是聶志平那種，正式供職於程家的專職護衛。嚴格算起來，他和雲霄仙子，都應該算是這次程卉英南下，特別聘請的客卿或外援。
因此，在與程卉英相處時的關係上，也就要隨便許多了。
“方便透露一下，你所學的劍術，是師承於哪個派系么？”
在九州中，宗門無數，武學派系林立。
但是，在這些武學派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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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真正地在武道一途上登堂入室的，寥寥無幾。
而像蘇少泱這種，能將手中一柄寒鐵劍，修習到技近乎道的，就更加是鳳毛麟角了！
“在下的師門出處，因出門前有長輩已經嚴令過，不好多說。”
雖然一直被隊伍中其他護衛，有意無意地排擠到了最後頭。
但是蘇少泱的神識是何等的敏銳，片刻之前雲霄仙子和聶志平之間發生的齟齬。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所以，當下他便說著雲霄仙子之前的話，解釋道：
“但是在下這套劍術的脫胎之處，我倒是可以告訴程姑娘！”
“哦？”程卉英的眼中都亮了。
她雖然是女子之身，但是他對於武道的熱愛，卻是一點都不遜色於九州江湖中的任何一個男子。
因此，當她聽到蘇少泱肯鬆口，告訴她那套劍術的來源時，她便怦然心動了。
程家成為武林豪門，家中所藏的武學典籍無數。
只要是能知道這套劍術的名字，那麼也就意味着，她也就有希望去通過學習這套精妙至極的劍術，來突破自己目前的境界桎梏了！
“快請說！”
將坐下的健馬，再次往蘇少泱身邊靠了靠。
將臻首俯到了蘇少泱身前的程卉英，便在無意之中，和蘇少泱形成了一個，並轡而行、耳鬢廝磨的微妙局面。
“不知道程姑娘，對劍神柳知白，所知有多少？”
為了將聶志平的注意力，從雲霄仙子處轉移過來，蘇少泱想了想后，用看似低沉的聲音，向程卉英說道。
柳知白，九州江湖自有劍客以來，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人。甚至有人傳言，柳知白在青年時，有一日在山中枯坐。於心中演練天下劍術，打磨劍心，終於在一次夜闌星寂中，體悟到了天下劍道的至理。將天上，先天地而生的寂寥星辰之意，融入到他的劍術之中。
自此，便編演出了，他那本暗含天道至理的，九州劍道最高綱要——《甲子習劍錄》。
只是，後來隨着劍神柳知白的歸隱。這一本被九州劍道中人，視之為無上圭臬的劍道奇書，便也從此散逸，不知所蹤了。
這段故事，已是九州江湖中的一斷公案。因此，在如今的九州江湖中，只要是略微有些閱歷的江湖俠客，便能對此瞭若指掌。
程卉英的眼底，微微閃過了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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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之色，眼神隱蔽地往左右看了看，驚喜道：“莫非，蘇公子的劍術，與劍神柳前輩有關？
“程姑娘好眼力！”
同樣也是將耳力放到了身後眾人身上的蘇少泱，見自己的企圖已然達成，便半是承認半、是誇獎地道：
“家師少年時，曾在一次江湖遊歷中，與劍神柳前輩，有過一段莫逆之緣！因此，家師所習的劍術，便也由此，得了柳前輩的指點。躋身成為了，如今的劍道宗師境界！”
宗師，即是二品。離被封為劍道聖人，被尊為一句‘劍神’，也僅僅只有兩步之遙！
在蘇少泱的背後，齊齊傳來了幾聲低低的驚呼，和一群切切查查的議論之聲。
就連是那將一雙凶眸如同抹了膠水一般，黏在雲霄仙子身上的聶志平，也詫異地回過了頭，若有所思地看了蘇少泱一眼。
二品宗師！這在九州任何一個江湖門派之中，都是當之無愧的魁首存在！
一時間，隊伍中的眾護衛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們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幾乎可以被稱之為門派密辛的言論，會從如此輕鬆地從蘇少泱的口中說出！
而在這些沉默的人當中，則要除了，自從被蘇少泱領進隊伍內，便幾乎一直對這個隊伍中所發生的一切，沉默以待的雲霄仙子。
唯有‘沉默是最高的輕蔑’！
在如今一身修為，已然是接近半仙之境的她來說。在這個隊伍中，對她心懷抵觸的程卉英也好，對她存有褻狎注視的聶志平也罷。都只不過是她在這次下山入世歷練的過程中，遇到的一些聲色難看一些的泥塵罷了！
而這些，對於已經修道百年，道心堅如磐石，幾乎不染一塵的她來說。確實也是太過於微不足道，和不值一顧了。
但是即便如此，不知為何。
當蘇少泱，因為聶志平那不知死活的褻狎目光而動了真火，有意無意地炫耀着，他手中所練的那本《甲子習劍錄》。以此來震懾住，那幾乎要把一雙眼珠子，沾到自己身上的聶志平的時候。
她的嘴角，卻依然還是不可抑止地，露出了一抹輕笑。
下山前，她曾不止一次地聽到過，四師姐‘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忠告。
但是，她卻從來未曾想過。
原來，當一個人，陷入到情海之中的時候。竟然也會如此的，身不由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