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拜師

我們學校上課是從周一上到周六，每周六下午放假，軍訓也是一樣。寢室里我和陳良是外地人，但我母親為了伴讀，跟我一起來到了cc市，在南湖公園附近租了房子。所以我周末肯定是要回家的。劉淳龍與張吉安因為家離着太遠和陳良一樣，選擇了住校。因為我們所在校園是新校區，佔地面積很大，但是地處偏僻，在cc市的郊區，出了學校門就是荷花山。

臨走時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睡前一定要把童子尿備好，還要保證鎮鬼符不要被破壞。

離開學校，我坐上了240路公交車，這也是從市裡通往我們學校唯一的一趟車。

我們年級一千多名學生，可想而知這公交車上得多麼擁擠。好在排隊的時候我排到了前面，上車的時候還有座。

公交車上人擠着人，直到連蒼蠅都飛不進去，司機才關門發車。之前我一直看着窗外，發車的時候我才把思緒拉了回來。一抬頭，看見一個身高不到一米五的女同學站在我身邊。她扎着雙馬尾，大眼睛一閃一閃的，跟個小蘿莉一樣，乍看之下很是可愛。

我認識她，她也是我們班的同學，只不過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她向上抓不到扶手，兩邊也沒有欄杆，被人潮擠的左右搖擺。

“你坐我這吧。”我起身給她讓了個座。

“謝謝。”她也沒跟我客氣，一屁股坐了下來。

因為是一個班的，我倆就聊了起來。這個小蘿莉倒很是健談，她叫李夢迪也是本地人。知道我來到cc市還沒有四處溜達過，便給我介紹着cc市的各種好玩的地方。

……

“南湖公園站到了，請帶好隨身物品，後門下車……”車上的播報響起，我到站了。

“周一見。”李夢迪對我甜甜一笑說道。

這一笑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這個世界彷彿只剩下我們兩個人。腦中閃過很多美好的畫面。

似乎過了很久我才回過神來答道：“周一見！”然後匆匆的下了車。心裏不停的嘀咕着：我勒個去，這是心跳的感覺嗎，老子戀愛了？不得不承認，這個笑容對於情竇初開的我來說殺傷力太大了。

我回到家中，和老媽說明了情況，就從家裏出來了，趁着天亮我得趕緊找到奶奶指引給我的地方。我出門前老媽也是百般囑咐凡事要小心。

桂林街離我家不遠，走路的話二十分鐘就到了。

我按着地圖找到了桂林街，可是沿街沒有看到88號，87號之後就是89號。諮詢了一下清潔工人才知道88號並不沿街，從87號和89號之間的康達衚衕穿過去就能看見了。

道過謝后我找到了康達衚衕。

這個衚衕及其的狹窄，也就剛剛能夠三個人並肩通過的。而且衚衕兩邊堆着各種雜物，兩邊的樓把陽光都遮擋住了，整個衚衕都陰森森的。

我走進衚衕，拐了個彎就看到了88號。這88號是個獨棟的二層小樓，孤零零的佇立在那，很是奇怪。看這建築風格，應該是上個世紀的產物，整個樓都是青石砌築，給人一種四平八穩的感覺。

我敲了敲門，沒人應聲。四下尋找了一圈，沒看到門鈴，無奈又繼續敲了幾次。

“吱呀……”門開了，一個塗著兩個紅臉蛋的小孩兒伸出小腦瓜看了看我，然後也沒說話，退後一步把門打開示意我進去。

“這是什麼地方，怎麼到處都怪怪的。”我看着前面帶路的小男孩，心裏嘀咕着。他的穿着很奇怪，像是壽衣，而且眉間處燃着一團陰火。

房間裏的燈光很昏暗，地面是老式的木質地板，踩上去總是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傢具樣式也都很老，看上去肯定比我的歲數大不少。

紅臉小孩兒也不說話，默默的在前面帶路，她走路倒是沒有聲音，地板也不響，好像本身沒有重量一樣。這時我突然明白過來，她應該是個紙人。因為奶奶給我的古書上就是這麼記載的：“養鬼之術，以紙為體，以術為引，魂入其中，燃陰火於其天庭以封其魂，可如生人行動如常。”

雖然心中略微震驚，但我還是很鎮定的跟在她身後。

經過木質的樓梯，小孩把我帶到了二樓，然後在一個房間的門前停了下來，他微微欠身，用手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剛邁進房門，便聽到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是阿昊吧？”

我心裏一緊：果然是高人，未卜先知啊。連忙答道：“是的。”我有點緊張，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好。

“進來吧。”那個男人說道。

這個房間進門之後是個廊道，還要再往裏面走一段距離才是房間內部。

我走進房內，這是一個很寬敞的房間，房間的四周都是頂棚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房間的正中央放置着一張並不很大的辦公桌，一盞枱燈，一個筆筒，筆筒旁邊摞着一摞厚厚的文件。整個房間看上去十分整潔，和樓外的康達衚衕有着鮮明的對比。

“咳咳。”我循聲望去，看到書架旁的梯子上站着一個男人。此人頭髮半白，身材不高略微臃腫，此刻手中正拿着一本比字典還厚的書翻看着。

“找地方坐吧。”他並沒有看我，似乎手中的事情很重要，無法停下來。

“哦，好的。”我坐到了辦公桌前，安靜的等待着。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時候，這個男人突然來到了我的面前，盯着我的臉端詳了起來。他這麼一看，我立刻就精神了。

“你是妙楠的孫子？”

妙楠是我奶奶的道號，這個我是知道的。

“是的，妙楠道人是我的奶奶。”

“長得還真有幾分相似。唉……”這個男人嘆了一聲，“我這個師妹啊，斷不了紅塵牽絆，終是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聽他說完，我很驚訝，連忙問道：“你是我奶奶的師兄？”我奶奶去世的時候就已經七十四歲了，眼前這個男人看上去頂多四十歲，怎麼能是我奶奶的師兄呢？

“是的，貧道道號妙玄，正是你奶奶的師兄。當年你的奶奶入門較晚，可天賦極高，吾師欲傾囊相授，奈何命卦大凶，師言：‘汝若清修於此，道法可大成，若回塵世，甚難得道，且後人有難，汝若牽涉其中恐有性命之憂。’怎奈……”

“等等！”我打斷了妙玄的話，我自知很不禮貌，可他這麼說話我聽着實在是太費勁了。“對不起您可以說普通話嗎。”

妙玄清了一下嗓子說道：“剛才看古籍，一時沒從書中出來。簡單的說就是，你奶奶在青冥山修鍊，然後和我們大師兄兩情相悅，雙雙還俗，之後就有了你。”

“啥？”進屋沒說兩句話，怎麼句句毀我三觀呢。按他這麼說，我爺爺也是道家高手？怎麼從來沒聽奶奶提起過？

“敢問道長，後來呢？”

“後來？後來你奶奶為了給你改命，耗費了自己三十年陽壽。”

這次我更加震驚了，我並不知道奶奶為了護我犧牲如此之多，要是沒有我，奶奶現在還好好的活在世上。

妙玄繼續說道：“你奶奶修為不夠，給你改命並未成功，只好一直在你身邊，護你周全。”

“改命不成功還會耗費三十年陽壽？”我傷心的問道。

“當然，天命難違，無論逆天改命成不成功都會付出代價，所以除非是極其親密的人，否則沒有人會冒着不成功的風險幫人改命的。”

妙玄邊說邊從身後的柜子裏拿出了一個紙箱，放到了我的面前。“這裏面是你奶奶生前驅鬼所用的法器。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的時候，就把這些東西郵寄到了我這，並告訴我如果有一天你找到我，就把這些東西給你，讓你繼承她的衣缽。”

“可奶奶從小不讓我修習道法，怎麼繼承啊。”

“妙楠是想讓你遠離這江湖是非，興許能保你一命。可是她始終是拗不過天道。你拜我為師，我傳授你道家功法。”

“你？你能行嗎？”我看着他，感覺不出來他有任何道家高手的風範，只能看到他肉眼可見的中年油膩。

“我不行？我不行？來來來，我讓你看看我行不行！”妙玄被氣得吹鬍子瞪眼，他右手一翻，一張符籙憑空出現，左手掐訣，速度快到我只能看到他手指的殘影。右手符籙呼的一聲燃燒了起來，之後他凌空畫符，一道符文散發著金光，緩緩的飄入了我的天庭。

我只覺得腦門一熱，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搞了這麼大陣仗，又是隔空取物，又是凌空畫符的，就為了唬我嗎？

“這回知道厲害了嗎？”妙玄道人氣哄哄的說道。

“呃……你做什麼了？”

“我封了你的陰陽眼啊，你沒感覺到嗎？真是氣死我了！妙楠怎麼為了你這麼個傻小子……”他話還沒說完，我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喊道：“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我師父後半截話硬生生的被憋了回去，差點憋出內傷，捂着胸口，好懸載倒在地。我急忙上前扶他坐下。

為啥我變得這麼快？因為在我師父施法之後，那個紅臉小孩兒進來送茶水，我居然看不見她眉心處陰火，這說明妙玄並沒有忽悠我，而且他是凌空畫符，這絕對是高手才能做到的。

這還不拜師，那我不是有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