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日暮，星辰都可以，反正別在夢裏
在這個村鎮生活了這麼久，周萍和姜羽太明白神官的話語權有多大了，他們也十分清楚祭品的重要性了。
看着花了這麼大勇氣做出決策的周萍，姜羽心裏五味雜陳。
在體內觀察着此情此景，姜宇的腦海中一下子翻湧出無數的記憶碎片。
一個個碎片當中，都是兩個人呆在一起的零星片刻，雖然只是一些平淡的事情，可在他看來卻是寶貴的記憶。
姜宇有些想要安慰姜羽，卻發現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呆在他的身體裏默默的觀看着面前發生的一切。
迷迷糊糊之間，時間很快就來到了翌日。
烈日當空，大地乾涸，原本該豐收的莊稼此時卻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樣。
儘管這樣，儀式還是照常進行。
青石砌成的高台之上，神官戴着青灰獠牙面具站在祭台旁虔誠的禱告。
高台之下眾人跪俯，雙手合十，望着不遠處護送‘聖者’的隊伍目光虔誠。
一行數十人抬着竹子編製的竹床緩緩朝着高台之上的祭台處走去。
竹床之上的正是周萍，她此時披金戴銀，貴重的首飾搭上絲綢制的異域服飾，將她原本美麗的臉蛋襯托的愈發動人。
隨着眾人的歡呼，坐在竹床上的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但就這微微一笑就引得台下村名歡呼聲愈發熱烈。
“你們稱她為聖者？”
跪俯在地上的姜羽有些失神，指着竹床上的周萍有些顫抖的說道：“她是我的愛人啊，不是什麼聖者……”
姜羽微不足道的聲音在眾人面前顯得十分渺小。
“你們看到了嗎？聖者剛剛朝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聖者真是漂亮啊，難怪會被雨神給選上。”
“我也想成為‘聖者’啊，可惜選中的不是我。”
“聖者這麼美麗，雨神一定會很開心，然後保護我們這些獻禮的子民！”
村民瘋狂的討論聲灌入姜羽的耳中，而作為周萍的愛人卻什麼都做不了。
這些村民就跟被洗腦了一般，對祭祀有魔怔一般的感情，他們堅信自己被神保佑着。
只有姜羽知道，這世間根本沒有什麼雨神，祭祀毫無意義，所謂獻給神的禮物，只是無謂的犧牲，能和靈溝通的姜羽深知着這一切。
伴隨着眾人的歡呼，周萍已經被抬到了祭台正中心，身穿教服的神官站在她的身前，隨後面朝村民高聲的念着禱詞。
“我們的‘聖者’被神的侍從占卜選中，‘聖者’的血液會供奉給大地之神，心臟會獻給這片大地，保佑着我們的土地肥沃豐厚。”
“‘聖者’的軀殼會常伴雨神左右，吾等和吾等的後輩將會再度被雨神與大地之神保護，村民啊，讚頌被神明選中的‘聖者’吧。”
高台之上的神官念完禱詞后，一甩身上的教服，天空中烏雲密佈，轟隆作響，竟然真的有落雨的傾向。
一見到這副場景，村民愈發激動了起來。
“是神跡！是神聽到我們的聲音了。”
“感謝‘聖者’！”
一群村民頓時對祭台上神官佩服的五體投地。
一頓操作下來，只有姜羽還保持着清醒，他與靈溝通之後才得知，今日本來就是要下一場大雨。
體內的姜宇聽了靈的解釋也覺得見怪不怪，因為動物對天氣的感知本來就比人強很多。
人只要懂一點天文知識，也能對翌日的天氣了如指掌。
古代還有諸葛亮能夜觀天象呢，這神官明顯在用村民的愚昧掩蓋自己血腥的行為。
好好接受完台下村民的感謝后，神官清了清嗓子，高聲道。
“我們還需要感謝‘聖者’的家人與戀人，感謝他們能將‘聖者’獻給雨神。”
“聽聞神的指示，吾等要賜予他們豐厚的賞賜！”
話音落下，姜羽與周父周母被眾村民推搡出來，贈予了一大袋糧食與魚乾。
“恭喜你們啊，‘聖者’的家人，你們一定也會被神保佑的！”
“恭喜你了鞋匠家的兒子！”
人群中沒有人認識姜羽，更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鞋匠家的兒子。
所以對於姜羽來說，周萍不僅是他的戀人，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一想到這，姜羽攥緊了拳頭。
聽着眾人的歡呼聲，他只覺得吵鬧與諷刺。
“我才不接受這種賞賜！”
儘管姜羽對着眾人宣洩着命運的不公，但他只看到了村民們着魔的眼神，他的話就沒有一句被村民聽進去。
“三天之後儀式舉行，在這之前，吾等要替即將遠行的‘聖者’舉行慶祝之宴！”
隨着神官說話，村民們彷彿又恢復了神志，朝着祭台歡呼贊禮，所有的村民就像被操縱了一般。
對於這樣的村民，姜羽只感到陌生與冷血。
將手中的魚乾丟到了地上，姜羽不想繼續進行這吃人的宴會了，他轉身一頭扎進了那個唯一容得下自己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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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的深處。
姜羽無力的躺在了草叢間。
他已經頹廢的呆在森林裏整整一個下午了，除了逃避現實，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減少痛苦的方案。
“靈，我想救周萍，你們能幫我想想辦法嗎？”
望着無數遍佈在他周圍的乳白色魂體，他帶着哭腔問道：“我能救她嗎……”
“我們的力量一直都是屬於小羽的。”
“利用我們能夠控制植物的力量，好好胡鬧一番吧！”
“小羽，你要阻止這無謂的殺戮與儀式，我們願意把力量借給你！”
“小羽去吧，去把周萍妹妹救回來！”
“我們會一隻陪同在你身邊支持你的！”
聽到身邊眾靈的回答，姜羽眼眶被霧水打濕，顫抖着聲音說道：“謝謝你們，謝謝你們願意一直陪着我”
“我一定會把這吃人的儀式就此中斷！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任犧牲者了。”
就在這時，一串氣喘吁吁的呼吸聲從不遠處響起。
姜羽從地上坐起，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望着不遠處扶着大樹大口喘氣的少女直接沖了過去。
“周萍！”
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兩人狠狠的抱在了一起。
“我偷跑出來可不是看你哭鼻子的哦。”
周萍輕輕拍着姜宇的後背嬌嗔道：“傻瓜，你抱得我喘不過氣了呀。”
聞言，姜羽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鬆開周萍。
見姜羽狠狠抹着鼻涕和眼淚，周萍笑道：“傻瓜，就沒什麼想跟我說的了嗎？”
“和我一起逃跑吧，日暮，星辰都可以，反正別在夢裏。”
下一秒，姜羽拉着周萍的雙手，一臉正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