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開學
江慧雅很後悔，她為什麼要忘記帶圍巾，為什麼要帶着妹妹回來？她望着妹妹淚汪汪的眼睛，伸手擦去停留在臉頰上的淚珠，
“沒有，我妹妹這麼可愛，誰會不喜歡呢？”
“你騙人！”江慧月推開姐姐的手，她聲音突然提高，又猛地想到裏面的大人會聽到，壓低嗓子，“沒有人喜歡我。”
“不，我們都很喜歡你，爸爸媽媽很喜歡，姐姐也很喜歡你。”江慧雅無比自責，她甚至不知道上輩子妹妹有沒有聽到這段話。
“月月，你理解錯了，奶奶不是不喜歡你。”她拉過妹妹，抱住，“我們都很喜歡你的，都很喜歡。”
江慧月將全身重量全壓在姐姐身上，肩膀不停地抖動，
“可是，之前，之前外婆把我送給一對叔叔阿姨，他們說……說爸爸媽媽不喜歡我，所以才把我送走的……”
江慧雅輕輕拍着妹妹的後背，強烈的愧疚向泰山壓頂般襲來，只覺得自己的血液都被這壓得喘不過氣，心臟都快窒息了，好像有一把尖銳的刀直擊心口。
她聽出了妹妹的委屈，無奈，還有那強撐着的懂事。她不停的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能哭，可妹妹這番話里的自卑能用什麼打破？
“沒有，沒有，沒有……”安慰的話顯得無比蒼白，江慧雅只能不停的重複這兩個字，淚水不受控制的流出，一滴滴的，融入那黃土地里。
那晚的煙花璀璨奪目，令人印象深刻。
臨近開學，江慧雅帶着妹妹，找到在後門梨樹下守着黑豬吃食的爺爺。
“爺爺，爸爸之前一直在家裏說您畫畫特別厲害，還讓妹妹多跟您學習。您看這是妹妹以前畫的。”江慧雅示意妹妹遞上手裏的畫冊，她則接過爺爺手裏的長棍，代替他看着黑豬。
“嗯，我看看。”江爺爺聽出孫女語氣里的崇拜，不由生出些許自豪，面上也稍稍放鬆。“還行，學多長時間了？”
“一年。”江慧月糯糯的回答，想到姐姐先前教的話術，臉頰泛紅，“爺爺，您能不能教我畫畫啊？我，我也想跟您一樣多才多藝。”
“要是想學，我到是可以每天抽點時間教一下。”爺爺點點頭，自從小兒子也離開家之後，一直沒有人可教，如果這兩個孩子是好學的，留下來也確實不錯。
“那，爺爺，您可不可以教我書法呀！過年的時候看見您寫春聯，那字好好看，您不能只教妹妹不教我，我也想跟您學寫字！”江慧雅聽到爺爺願意教妹妹繪畫，得寸進尺的想把自己也打包送出去。
不是吹牛，爺爺的書法和繪畫都是很棒的，只可惜上輩子她貪玩不願意學，而妹妹……妹妹應該是聽到了那番話。
“好，好，好！都學，都學！”江爺爺爽朗的笑出聲，他年輕時就在市裡村裡教書，本人非常喜歡教學，退休之後就很少再有機會。
“月月，明天就要開學了，緊張嗎？”
“有一點點~不過學校里有好多同學，我希望能跟她們做好朋友！”江慧月停下畫筆，甩甩酸透了的小手，這些天爺爺都會抽一兩個小時來指導她繪畫，換了彩鉛畫畫，跟用蠟筆手感完全不一樣，這半個月全在適應。
“我妹妹這麼可愛，肯定很多人會喜歡的。但，有些小朋友可能心裏是喜歡你的，只是不知道怎麼表達，所以看上去像很不開心。如果遇到這種情況，你可以回來跟姐姐說，姐姐幫你出主意。”
嗯，最好在學校遇到什麼事都來跟我說，好讓我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欺負我妹妹！江慧雅心裏的小人舉起毫無威脅的拳頭。
“嘻嘻。”江慧月盯着姐姐的臉，覺得好好玩，沒忍住笑出聲，姐姐這個表情也太搞笑了吧！
“笑什麼！”江慧雅作狀要撓妹妹癢，“說正經的呢！別看別人臉色黑就以為是自己做錯了，就像爺爺一樣，剛看見臉是不是黑黑的，一點笑容都沒有，可爺爺不喜歡你嗎？沒有吧，反而每天都在誇你呢！”
“知道啦，知道啦！”江慧月有些不好意思，她不太習慣被別人誇，爺爺次次誇獎她的時候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西嶺村是富貴鎮最靠近鎮中心的村子，步行一個半小時就能達到，不過，村裏有一所小學，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西嶺小學坐落在村頭，是村裡唯一一個水泥建築。正方形的石牆將學校全部圍在一起，從正上方看，學校大門在最右下腳，進入大門就能看見一間間教室整齊的連成一排在左邊，正中間是一片雜草叢生的操場。
操場右上方有一片農田，還有一塊很小的池塘和垃圾池，平時學生們從這打水洗黑板，搞衛生。最上邊有兩排教師宿舍，中午學校里的老師都會在這休息或者批改作業。最左邊的一排，是教師食堂和簡易辦公室。
西嶺小學是沒有學生食堂的，低年級的孩子中午有家長送飯，高年級的自己可以回家吃飯，畢竟村子不大，最遠的也只需走半個小時。
忘了說了，這裏的教室只有黑板和講桌，學生是需要自帶課桌的。
“好了，你快進去吧！”爺爺把大課桌放在四年級的門口，轉身去搬另外一個，這兩個課桌全是他不久前釘好的，連漆都沒有刷。
江慧月一搖一擺地跟在爺爺後面，發現姐姐還沒有進去，以為她是搬不動課桌，抬起手小聲的給姐姐打氣：“加油！”
“這沒良心的，跑得真快！果然是有了同學就不要姐姐了。”
江慧雅被妹妹的小動作逗笑了，看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七八歲的孩子，自己搬着桌子走進教室，教室里有些熱鬧，同學們都成幾個小團體分佈着。江慧雅挑了沒人願意坐的第一排，穩穩噹噹把桌子放下。
“誒，你也是新轉來的嗎？”程佳從小姐妹的閑聊中轉回頭，發現前面第一排來了個不認識的，好奇拍一下她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