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我們吵架了
京城的街巷被中央的南北一條寬闊的大街分為東西兩片城區,人們口中常說的就是西市就是西城城中的商業區。
相比東城,西城多為平民百姓,西市物價低廉,魚龍混雜。林懷誡一個普通幫工,住在西市周圍也說得過去。
沈靜牽着馬走過繁華的街巷,之前她和霍昶一起逛過的就是正中央的這條玄武大街。她問了路,走了幾分鐘,來到了西市。
西市和沈靜之前印象里的京城完全不同。
沈靜曾經隨導師到滇省的村中考察,每逢周日,村內人都要到鎮上趕集。此刻沈靜眼前的西市就像鎮上的集市一樣,熱鬧、擁擠,混亂。
玄武大街兩邊的商販,大都用木架搭起了規整的貨架,商品羅列得整整齊齊。這裏的商販則是席地而賣,一張布上放着貨物,全靠站着的人全力吆喝。除了兩邊各式各樣的地攤,街上到處都是背這個籮筐的賣貨郎,兜售貨箱裏奇巧的小玩意兒。
“夫人,想不想面具,”一個小販湊到沈靜面前,“各式各樣的都有,買一對兒回去送給您相公,一個只要一銅板。”
“有了面具,行動更方便些。”小販諂媚地笑道。
沈靜環顧四周,有不少衣飾華貴,一看就不屬於西市的人,大都臉上帶着面具。她想了想,掏出一個銅板:“給我來一個。”她伸手拿了個老者的面具,上面縱橫溝壑,畫得活靈活現。
“誒,夫人您走好。”
沈靜套上面具,她全憑一時衝動跑了出來,並不知道到底怎麼樣才能找到林懷誡。
但是這樣的地方,難保沒有賣消息的場所。
沈靜回身拽住小販,手裏神不知鬼不覺地塞給他一塊碎銀:“你們這裏要怎麼找人?”
小販笑逐顏開:“夫人,您這就問對人了。往前走兩條街,到第三個借口右轉,有一家如意麵館,對掌柜的說‘刀削麵卧個蛋,菜肉多加’,到時候您自然就知道了。”
沈靜按照小販指的路,來到了這家如意麵館。
單從表面看,這家麵館並無奇特之處,只是生意好得不得了,里裡外外全是形形色色的顧客,熱騰騰的蒸汽和湯底的濃香混合在一起,引得人饞蟲大動。
沈靜把馬拴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才找到角落上的位置坐下,店裏夥計熱情地過來招呼:“這位客官,要吃點什麼?”
“刀削麵加個蛋,菜肉多加。”
夥計面色如常:“確定是刀削麵加個蛋,菜肉多加?”
沈靜:“確定。”
夥計風風火火地離去:“好嘞,您稍等!”
不一會兒,一碗油香四溢的刀削麵盛到了沈靜面前,筷子底下壓着張紙條。
沈靜打開紙條,上面寫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出門右轉,麵館地窖一敘。”
沈靜本想直接走,但她從來都不會浪費食物,只好稀里呼嚕地把整碗面吞下肚,摸着滿足的肚子走出了門。
想到要下地窖,沈靜去旁邊的香燭鋪子買了盞簡陋的油燈,提着燈扶着梯子下到地窖里。
還沒等她站穩,有個男聲從地窖另一邊傳來。
“這麼多年,能吃完那碗面再下來的人不超過三個,夫人就是其中一個。”
沈靜皺了皺眉,地窖里只有男聲傳來那一邊點了一盞燈,照亮的地方很有限。她很討厭這種故弄玄虛的做法。
討厭歸討厭,沈靜還是提着燈走到那人面前。
男人嘴角泛着禮貌的笑意,席地坐在一張普通的桌案前。他的整張臉平平無奇,即使被輪換的學生鍛鍊出記人能力的沈靜,也會轉頭就忘。他的聲音也是最常在大街上聽到的音色,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藉著燭光,沈靜看到了這男人身後高高的書架和分門別類的卷宗,看上去好像在哪裏見過。
沈靜正色,直覺這男人不簡單,她直接說明了來意:“我要找人,此人名林懷誡,是國公府的幫工。”
男人面上的微笑絲毫不變:“請夫人稍等。”他轉過身,鑽進高高的書架之間,似是翻找着卷宗。
“一介小小幫工,你們這裏竟然也有消息?”沈靜眼睛打量着面前的書架,懷疑這裏真的有京城所有人的資料。
男人笑着解釋道:“夫人,我們就是做這門生意的。比起達官貴人的消息生意,我們平常做的更多的是尋親尋人,自然對一些普通人了解得更多。”
沈靜一個字都不信,語氣露出淡淡的嘲諷:“是嗎?那你們還挺熱心的。”
男人終於從抽出了一張卷宗,回到桌案前細細查看起來。
沈靜剛想湊過去看,男人眼疾手快地用衣袖擋住卷宗上的文字,兩手做出“捧”的姿態。
沈靜放了兩塊銀元進去,男人嘴角的笑意變深了:“夫人大方!”
他將手上的整張卷宗放到沈靜手裏,又點了兩盞油燈:“還請夫人在這裏讀完。”
加上這兩盞燈,一共四盞燈,沈靜讀起來舒服多了。
沈靜才發現這卷宗上記錄的並不只是林懷誡,而是所有和林懷誡在同一天進出西市的人的行蹤。她很快鎖定了林懷誡幾個可能在的位置,離開了地窖。
地窖內,沈靜離開后,男人鬆了口氣,癱倒在桌案前。
夫人怎麼會忽然來這裏,還是來找林懷誡,嚇死他暗三了!
不過,剛剛他趁找卷宗的時候,已經用習慣的渠道給國公爺傳信了。看在他兢兢業業不辭辛勞的份上,國公爺可千萬別來找他的麻煩啊。
根據卷宗上的線索,林懷誡現在住在一家客棧中,白天在客棧對面的布匹店裏做工,晚上就回到客棧睡覺,已經在西市住了半個多月,大有在西市紮根的意思。
沈靜戴着面具牽着馬,走到林懷誡工作的布匹店,一眼就看見了在門口拿着料子推銷的林懷誡。確認自己找對了地方之後,沈靜這才到了對面那家客棧中。
“住店,開一間上房。”沈靜扔出了一塊很小的碎銀,她倒是有錢,但是出門在外不能露財。
那老闆很客氣地說道:“客官,這些錢只夠在上房住半天的。”
沈靜道:“那先開半天,我只休息一會兒,還要趕路。你家有沒有馬廄,給我的馬喂點草料。”
立刻有夥計過來,幫沈靜把馬安頓到馬廄中。
“對面門口那個買布的夥計一月能掙多少,”沈靜裝作好奇,“我家在南邊開的布莊,也不知道京城開店要給夥計開多少工錢?”
這個夥計是個八卦的人:“怎麼也得四五十文?他開了半個月的下房,怎麼也得三十文。”
“下房是一樓的那幾間吧,看上去採光不是很好,人在那裏住上半個月可夠受的。”沈靜給馬喂起了草料。
夥計笑道:“一看客官常去的就是富庶地方,那幾間有窗戶的是中房,兩頭那兩間沒有窗戶,是下房。”
沈靜:“原來如此。”
月黑風高,辛苦了一天的林懷誡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枕頭和被褥散發著霉氣,他也毫不在意,倒頭就睡。
恍惚間,林懷誡看到眼前一雙黑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動不動。
林懷誡蹭地起身,如臨大敵:“誰!”
下一秒,一把冰涼的刀抵在他的脖子上,沈靜微笑地看着他:“說吧,你怎麼在這裏?”
林懷誡連連後退,被沈靜逼到牆角:“夫人,夫人手下留情!”
沈靜點燃了早上買的那盞燈:“你好好說,我看看我要不要留情。”
林懷誡先是頹然,接着有些難過,最後竟然害羞了。
“我們吵架了。”
沈靜:“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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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靜:????什麼鬼!
感謝各位仙女的推薦票月票收藏評論。
今天出門遇到了一隻狂叫的橘貓,一開始以為是母貓在對我示威,就想着去買點什麼來喂,大熱天帶孩子挺不容易的。後來買完菜回來的路上,發現那隻橘貓對面有一隻奶牛貓,兩貓對着狂叫,我就問了一下養貓的朋友,朋友跟我說肯定是發情了,我就默默離開了。
我:一開始以為貓在防禦,結果她確實在防禦,只是和我想的方向不一樣。
朋友:喂點吃的應該就不叫了。
我:他們之間氣氛太過焦灼,貓貓的事還是在貓貓之間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