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暗來襲(二)
春天來了,又到了動物交配的季節,帖木真驅馬持弓,看着不遠處草地上,一隻土黃色公兔正趴在一隻淺棕色母兔後背上狂抖着身體,那架勢,就像有着打不完子彈的機關槍一般。
如此好的季節,就我還是一隻單身狗!連兔兔都在我面前秀恩愛,沒天理!
話說這是無視我的存在啊這是。
也許是“運動”的太過專註,倆兔子沒有發現帖木真一人一馬的靠近。
“嗖!嗖!”兩箭齊發,正在陷入狂熱的一對兒情侶被箭鏃射在了地上,前腿撲騰着,卻怎麼也起不來了。
帖木真得意地向後一捋額角的髮絲,輕蔑的看了一眼被他箭鏃射中的倆野兔:“哼哼,這就是你倆肆意向我撒狗糧的下場!”
隨着與這具身體徹底的融合,帖木真的箭術日益精進,像方才那種近距離射獵,對現在的他而言,不過是洒洒水,小意思啦。
按照輪流狩獵的規矩,今日輪到他外出狩獵以補充家裏的肉食了,他騎着馬悠悠蕩蕩,沿乞沐兒合河往東北而行,離家尚不算太遠,運氣不咋地,除了看到這倆在河邊急着做“運動”的小傢伙兒外,還沒能碰到狍子、黃羊、馬鹿、野驢等較大型的野物。
“算你倆倒霉,沒辦法,我今天就只能拿你倆為狩獵開張嘍!”帖木真驅馬上前,俯身將插了箭矢的倆兔子撈了起來,掛在了馬鞍上。
當他準備繼續沿河往東北方探索,看看林子裏有沒有什麼大型野物時,“希津津!”,胯下的慘白色騸馬發出一聲嘶鳴,前蹄不安地抬了起來,不斷地踏着地面。
這匹馬馴養已久,性情溫和,平常不會這般警惕不安,除非是遇敵廝殺之前,只有血腥氣來襲,才會使它緊張起來、興奮起來。
感受到馬匹的異樣,一股不好的預感在帖木真的心頭躥起,他利索的翻身下馬,將耳朵貼在了草地上。
“隆隆!”大地在震動!有一股為數不少的馬隊在向我而來!
不下百騎!來勢洶洶!
不管他們是誰,盜馬賊也好,其他部落的兵馬也罷,敵我未明之下,為了安全起見,我都不能再往前去了!
聽着草地上傳出的震動聲大小,帖木真的心中瞬間做出了決斷。
先往回跑再說!盡量的避開他們!
帖木真一骨碌翻身上馬,看了東北方向一眼,果然,大股的揚塵已隱隱可見,他果斷的調轉馬頭,“哈!”馬鞭狠狠一抽,縱馬朝着家的方向疾馳狂奔。
“主人!看吶,前面有一個人影,只有一個人!在這春天,為了爭奪鮮嫩的草場,諸氏族聚合部落而放牧的時候,他卻一個人在草原上縱馬狂奔?哪怕是狩獵也不可能只有一個人外出!說不定吶,他就是咱當初拋棄到荒野上,也速該留下的孽種之一!”脫歹一邊在縱馬狂奔,緊緊的跟在塔兒忽台身側,一邊指着前面大聲道。
“哈哈!脫歹,你這傢伙的狗眼還真是亮啊,這麼遠都能看得清?不過你說得對,追,追上去!問個究竟,哪怕他不是也速該家的,也可以抓住了問問他,是否見過那些孽種!”塔兒忽台大笑一聲,而後命令身後眾騎,朝着前方的人影追去。
這回為了抓捕帖木真一家,他選取了部眾中的百名勇士,誓要將帖木真他們全部擒拿!
我去!這些傢伙居然還有從馬!這不公平!話說看這意思,是朝着我來了!
縱馬狂奔中,帖木真朝着身後瞥了一眼,他的眼中,至少上百騎的馬隊已顯出了身形,“隆隆”的馬蹄聲離他越來越近了。
真是倒霉!看他們這意思,追不上我是不會罷休的,我可不能被他們逮住嘍,像我現在這形單影隻的情況,如果被這一夥兒來路不明的傢伙抓住,要麼被殺了,要麼就是被抓回他們自己的部落給人當奴隸,我自由人的身份可就要失去了!
有一瞬間,帖木真企圖將這一夥兒人引開,以免不遠處的家遭受洗劫,但很快他放棄了這個想法。
這裏離家不遠了,若是現在我把他們引開,萬一他們選擇了分兵追我,其餘的人依舊往前探索,到那時,毫無防備的便宜老媽和家裏的幾個小傢伙兒可就慘了!
還是要一起逃!家裏除了兩個小馬駒,也還有十匹馬,夠騎了,再棄下綿羊和老牛,只是跑路,應該都能保住性命!
帖木真還是決定往回趕,給家裏預警,和家人一起棄下除馬以外的其他所有牲畜,先往不兒罕群山中逃命!
“哈!再快點兒!小白!”也虧得這匹慘白色騸馬是平時用來外出狩獵騎乘的,在家中一眾馬匹中,它的速度最快,耐力最好,故而在帖木真的瘋狂催命下,它的速度還能保持住而不減弱。
帖木真縱馬翻上一個略高的草坡,從草坡上往下看去,綿羊、老牛還有十餘匹馬分別在坡下的不同地方吃着牧草,星星散散,有三個人影各自看牧着,而再往前看,則有炊煙升起,大小不一的三個氈帳立在那裏,那便是帖木真的家了。
“合撒兒,別放了!一夥兒不明來歷的傢伙正朝我家而來,以防萬一是敵人,我們要先避開他們!現在我們要放棄綿羊和老牛,你騎上馬,也趕着咱家剩餘的馬,回家接上母親,我們往不兒罕山的山谷里去!”
帖木真先是來到了正在牧馬的合撒兒身邊,大聲吼完,合撒兒這小子不愧是腦子靈光的腹黑之子,他只看了大哥帖木真的臉色一眼,幾乎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二話不說,抓了一匹騸馬騎上,而後趕着其餘馬向著牧羊和牧牛的別勒古台、合赤溫馳去。
“帖木真,這是怎麼了!”訶額倫出了氈帳,她抱着一臉不知何事,還在笑着的小丫頭帖木侖,沉聲問道。
“額吉,沒時間了,盜馬賊或是別的敵人正朝我家而來,至少有百騎!我們現在只能往不兒罕山裡逃,除了馬,其他的就顧不上了!”帖木真馳到她身前,在馬背上飛快道。
看着長子汗流滿面的神色,訶額倫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她毫不猶豫的同意了長子的安排,現在的她家,承受不起一百騎馬隊的衝擊、擄掠,他要保住也速該的血脈,只有保住了性命,才能有一切!
看到母親點頭,抱着帖木侖翻身上了馬,帖木真大聲道:“合撒兒和合赤溫騎一匹馬,別勒古台和帖木格一匹馬,你二人要拿好弓箭,配好彎刀,要照顧好小弟們,豁阿黑臣和速赤格勒再各騎一匹,大家往西而行,進入不兒罕山避禍!”
帖木真一家紛紛上馬,往不兒罕山密林狂奔。
塔兒忽台興奮起來了,前面的幾騎有老有小,他甚至看到了有兩人共乘一騎的,長生天給了他好運氣啊,從月良兀禿剌思之野率眾出發,他沿斡難河往西南方搜尋,一連四天不見帖木真家的蹤跡,今日,在這不兒罕山前,他終於找到了他們!
“追上去,我要活的!一個也不要放過!”塔兒忽台的馬鞭前指,大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