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罪惡哥譚(捉蟲2)
司機的任務已經結束,在他走後,中年人將牆邊一個凸起按下。
原本嚴絲合縫的牆體緩緩打開,令人不適的陰冷氣息透過縫隙往外鑽,黢黑的通道被感應燈一寸寸點亮。
貨物被一個個押送進入,男人走在最後方。
一名守衛將自己押送的貨物交給同隊,今天是他負責關大門,他比了個手勢示意同伴自己馬上就會跟上來。
可能是因為知道自己做的事喪心病狂,西塞爾趴在車底盯了半天監控攝像頭,發現那就是擺設。
黑暗降臨,倉庫的燈熄滅,唯有燈絲還亮着些餘光。
守衛拉着門栓準備關閉倉庫明面上的大門。
西塞爾的速度很快,像無影幽靈。
還在關門的守衛雙手猝不及防被反剪身後,本屬於他的武器尖端抵住了自己的脖頸,干他們這行的當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關門的手動作戛然而止,低聲乞求:「別,別殺我!」
「噓——安靜。」
守衛聽到身後的人這樣說,不斷點頭,幅度之大生怕身後的人看不見。
「把你的衣服脫掉,扔在旁邊。」
防護服堆皺巴巴堆疊在一起,西塞爾看了眼只剩下貼身衣物的人,手中物體重重擊打上守衛的腦袋。
他頭一歪,暈了過去。
肉.體和地面發出沉悶的摩擦聲,讓人牙酸。將人拖進車底。
西塞爾換上對方的防護服,發間的東西無聲掉落,他走進通道。
在他沒有看見的地方,守衛的脖子上冒出了幾片蛇鱗,又很快褪去。
衣服有點小,純黑色頭盔罩住腦袋卻並不影響視線。
腳下這條通道沒有分叉路口,與外界不同,這裏每走幾十米就是一個監控。
西塞爾趕上了大部隊。
獨自押送兩人的矮瘦守衛將其中一人交還給他,期間看着他未發一言。
腎上腺素飆升下他的肌肉緊繃起來準備隨時暴起。
半晌,那名守衛才在前方催促下轉過身去跟着隊伍。
肌肉並未放鬆,西塞爾學着對方押送的姿勢向前走。
金屬色大門在領頭中年人的解鎖下開啟。
道路兩旁不再是牆壁,而是透明玻璃,穿着手術服的人們攥着手術刀在人體上划動。
左邊手術台上的人還很清醒,眼睛睜大望着天花板,很久才緩慢的眨一次眼。
那是一個壯年男人,他的狀態有些奇特,身上斑駁的生長着鱷魚粗糙暗淡的表皮。
突然他抑制不住的渾身抽搐,鮮血噴洒濺上玻璃,留下血紅的顏色。
玻璃是隔音的,他聽不到裏面的人在說什麼。
只看到站在手術台前的人暴躁的摔了器具,原地徘徊兩步,又一個人被推進了手術室。
這次,對方長着複眼。
西塞爾呼吸一滯,端着武器的手驟然收緊,戰術手套下,骨節泛起慘白。
看得出來這個實驗室的目的是將人類和動物的基因結合。
一個反人類組織。
地方很大,是可以稱作地下堡壘般的存在,通道兩邊全都是實驗室。
而且全部正在進行實驗。
他從來沒有這樣憤怒過。
手下押送的人開始瑟瑟發抖,幾乎走不動路。
是個很年輕,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的女孩。紅棕色頭髮雜亂披散,衣服上打滿補丁。
家境貧寒。
不知道是被騙還是被家人賣到這裏來的。
西塞爾看不到她的臉,但不用看也知道女孩的神色必然充滿恐懼。
中年男人口中的養殖場到了。
貨物被扔進狹小牢籠,鐵質牢籠堆在一起。
走廊的光照進室內,勉強能看到籠子裏一張張蠟黃枯瘦的臉,目光獃滯神色痴傻。
對於外界刺激毫無反應。
簡直稱得上是活死人。
「你們留在這,我們要吃大餐,半小時後接替你。」一直走在最前方的守衛隨手點了西塞爾和幫他押送的那名守衛留下,帶着其他人離開。
頭盔下,他分叉的舌頭快速吐出又收回,嘴角咧開不似常人的弧度。
兩人站在養殖場門內對視,氣氛逐漸緊張。
率先收回視線,西塞爾走向鐵籠,伸手想要查看籠中人的情況。
破風聲在背後驟起,敏銳的在地上打了個滾躲開對方試探性的腿鞭。
西塞爾單手撐地抬頭,對方劃開弓步。
兩人隔着黑盔對視。
三秒,
同時暴起!
動作快的幾乎出現殘影。
又一次被格擋住,賽琳娜皺起了眉。她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發現這個組織的一些陰私事例。
追查了很久才找到這個工廠。
今天剛剛潛入,第一個敵人就遇上了硬茬。讓她不得不在腦中重新審視起了這個組織的實力。
尖爪刺破手套,她再次發起進攻。
鬢邊碎發被划斷,西塞爾險而又險的避開對方鋒利尖銳的爪尖,應對的有些吃力。對方的格鬥經驗顯然比他要豐富多了。
大門被拉開。
「我就知道你們有問題。」
守衛隊長帶着隊伍去而復返,有些神經質的隔着防護服撓脖子,「我聞到了,我聞到了!兩個人的味道都不對!」
他身後,穿着防護服的守衛們吃吃笑了起來。
「是大餐呢,一定非常的美味。」
「不要用武器,影響口感。」
「撕碎……撕碎他們。」
有人用長舌舔了舔嘴唇,低聲嬉笑。
西塞爾和賽琳娜的動作停止,對視一眼看向門口幾人。
養殖場的門再次關上。
「我猜我們目的應該相同。」賽琳娜終於開口和他交流,抽出了鞭子。
西塞爾看着對方的爪尖和手中的鞭子,在聽到對方聲音之時終於反應過來了對方是誰。
貓女。
一個亦正亦邪的角色。
「我也覺得。」盯着守衛們的他回應道。
燈光發出電流聲,閃了閃。
「一人一半,你左我右。」
燈光再次閃爍,貓女沖了上去。
西塞爾緊隨其後。
守衛們脫去礙事的頭盔,露出了已經不似人形的腦袋。
暗綠色鱗片密佈,薄膜在黃橙色眼瞳上開合。似蛇非蛇,似蜥非蜥。長長的分叉紅舌在唇瓣間快速收吐。
思維混沌,依靠本能反應行動。
他們是實驗的半成體。
代號——爬蟲。
坦白說,沒有貓女強。
再次抬腿踹開試圖撲上來的守衛,西塞爾重重補踢了一腳。
混着綠色的血液從對方嘴中溢出,最後暈死過去。
他和貓女同時結束。
從衝突開始,再到守衛戰的結束,這段時間並不少,但這座研究所卻遲遲沒能做出反應。西塞爾有理由相信外面出了什麼意外。
背後牢籠中的人眼中灰暗的畫布重新染上了光亮的色彩。
「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嗎?」微小的詢問在有些安靜的場所里回蕩。
背着光。
西塞爾有些沉重,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賽琳娜撈起守衛腰間的鑰匙,分了一半給臨時隊友,一個接着一個打開牢籠上的鎖鏈。
他們的動作讓那個問題不再需要答案。
養殖室內的人們很虛弱,互相攙扶着站立,並不吵鬧。
「你們在這等着。」賽琳娜做出決定,「我們還會回來。」
眾人有些騷動,但長久以來的實驗和囚禁生活讓他們完全升不起反抗的心思,沉默着接受了安排。
西塞爾對貓女的話沒有異議,他也不想冒險讓人們出去。
因為外面情況不明。
視線人群中來回掃視,他並沒有發現茜茜的母親。
轉身離開了養殖場,西塞爾打算去中年人所說的其他區探查。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手腕上的鏈子並沒有被體溫捂暖,存在感十分強烈。
他必須給茜茜一個答案。
也給自己一個交代。
…
工廠崗亭閘門的看守人員全部倒地。
布魯斯站在倉庫里,通過定位器找到了車底昏迷的守衛,在他試圖詢問目標在哪之前,管家打斷了他。
「這是家人體實驗研究所。」
血淋淋的檔案在屏幕上顯現,照片和實驗記錄的視頻里全部都是哥譚上報的失蹤人口。
阿爾弗雷德聲音有些乾澀:「存在時長,兩年。」
一時間他好像老了好幾歲。
但現實的重擊沒有影響他的專業,逼着自己移開目光,阿爾弗雷德再次在鍵盤上敲擊起來。
「左側牆上凸起,按下打開密道,研究所內監控已接管。」
身處蝙蝠戰甲中的男人也看到了堪稱人間煉獄般可怖的景象。蝙蝠腰帶中的一小瓶壓縮氣體被他扔進通風管道,淺白色氣體順着縫隙進入每間實驗室。
吸入氣體的所有人同時陷入沉眠。
手術台上早已接受過改造的實驗體們受到的影響並沒有那麼大,轉頭看向窗外緩慢行走之人,張口說了幾句話。
身為蝙蝠俠的男人當然能讀懂唇語。
他們質疑:為什麼不早點來?
他們祈求:殺了我。
他們平靜的閉上眼。
布魯斯猛然僵了一瞬,拳頭緊握像是冷硬的石頭。
通訊器里傳來的聲音將他拉回人間。
「老爺,」阿爾弗雷德喊了他一聲,「事情還沒結束。」
是的,事情還沒結束。
他再次抬起了腳步。
先解決研究所,再去抓那隻來自貧民窟的貓。
布魯斯走向了研究所更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