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罪惡哥譚(作話放了預收)
「站住!」
瘦弱的灰影拐進小巷,在雜物中穿梭。
幾個臉上紋着獨眼獅子的高壯男人跟着跑近,堆疊至一人高的塑料桶牆被不耐煩的推倒,在地上翻滾。
渾濁的泥水被快速跑過的人重重踩下,水花飛濺。管制刀具棍棒在昏暗的燈光中閃爍着不容忽視的寒芒。
等到一群人全部穿過巷子,牆角的流浪漢才抹去濺到臉上的泥土,把手中攥着的酒瓶扔向人影消失的地方。
叫囂着罵了幾句,又捲起身上已經發霉的被褥,再次陷入昏睡。
呼吸產生的氣體在冷空氣中凝結成白霧,西塞爾雙手撐着橫亘在道中的廢棄轎車前蓋,腰部使力翻了過去。
混戰中被刀劃破的腰腹還在流血,再次產生尖銳的疼痛。
冷汗順着額發滴落,少年整個人顯出幾分狼狽。
幾天前,有混混試圖勒索敲詐他工作的那家酒吧,被他揍了之後就沒了動靜。
但是今天他就被堵在了他常走的那條路。
那家酒吧以後估計不會再用他了。
即使從邏輯上來說他沒有任何錯。
邊上不怎麼乾淨的河流在欄杆后流向未知的地方。
西塞爾剛跑出拐角一步就不得不停下,因為路的另一端已經有了人。
劇烈運動后的激烈心跳鼓動着耳膜,因為失血過多,西塞爾衛衣兜帽下的臉色異常蒼白。他垂下頭喘了口氣,試圖用這短暫的時間恢復體力。
「只要你給老子跪下道歉,我們這次就放過你。」
幾人嬉笑着討論,棒球棍一下一下砸在手心。
「喂,小子,你覺得怎麼樣?」
西塞爾沒說話,後退幾步蓄力跳到欄杆上,伸出左手,豎起了蒼白的中指。隨後不再維持平衡向後仰倒,落入河中。
初冬的河水冰冷刺骨。
他不太會游泳,下潛的有些倉促,吞了幾口河水,水波裹挾着寒意一陣一陣襲向全身。
不記得自己順着水流遊了多久,只是機械的划水,換氣。
等到再一次將頭探出水面,路邊已經沒了欄杆和城市的輪廓,屬於城市的燈火在遠方閃爍,近處只余黑暗。
今晚月色不錯,灑落的月輝勉強能夠充當光源。
他爬上岸,仰躺着大口喘氣。
冷氣刮著嗓子進入肺腑,西塞爾一個激靈,昏沉的腦子清醒了一點,撐着岸邊的樹站了起來。
傷口已經麻木,碰到衣服上開始出現的冰碴也沒了反應。
今天估計是回不去了。
得找個地方休息,最好能生個火。
他把手伸進褲子口袋,摸到一個硬物,希望這打火機還可以用。
大概是上帝不忍心看到他就這麼凍死。
沒走出幾步他就在土坡上找到了一個不知道是不是什麼東西撞擊造成的焦黑大洞。目測寬有兩米,不算太深。
腳邊的石子被他踢進去,沒有動物,西塞爾神色一松。身形搖晃了幾下,他強撐着在洞邊撿了幾捧枯枝。
靠坐在最裏面的焦土上,他哆哆嗦嗦掏出口袋裏的打火機,藍色的火焰迸發,給他僵硬的手指帶來了一絲溫度。
枯枝被點燃,灰黑的煙氣盤旋着升空。他脫下身上的衣物,放在能被火烘烤,又不至於被燒到的地方烘乾。
體溫漸漸回暖,西塞爾眼皮一直在打架,蒼藍色的眼睛映射出火星的跳動,雙頰病態的酡紅。
他控制不住喉嚨里的癢意咳了幾下,剛剛癒合一點的傷口再次崩裂。這一刀划的挺深,又在水裏泡了太久,外卷的皮肉有些發白。
「如果現在有顆火星跳到我嘴巴里,一定能點燃我,畢竟我的嗓子都快冒煙了。」他迷迷糊糊的這樣想。
手邊有什麼東西在發燙。
西塞爾摸索了兩下,把東西拿了起來,有點重。
這是一個黑色不知名材質的方形盒子。
盒子正上方刻了一隻奇醜的動物,魚尾,人首,豹臉,蛇眼,鹿角,和披滿鱗片的壯碩身體。眼睛的瞳孔用了綠寶石,在火光映射下彷彿有魔力,吸引着西塞爾的視線。
「應該能賣不少錢。」他收回視線。做出了這樣的判斷,開始規劃這筆意外之財該怎麼花。
他可以換個地方住,或許還能去隔壁大都會上個學。
西塞爾久違的感到有些愉悅,雙眼慢慢闔上,帶着好心情進入了夢鄉。
他睡得很沉,以至於沒有看到順着他身體曲線流淌的鮮血沾到了盒子,然後被盒子吸收的畫面。
像是吸收夠了,綠色的寶石閃了閃,盒子自動打開。
一團金光自盒內升起,繞着西塞爾轉了幾圈,沒入他的心臟,融融暖意伴着心臟跳動一陣一陣輸往全身。
清晨的樹林很吵鬧,松鼠在林間樹枝上跳躍,幼鳥在巢中嬌啼,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鑽入耳中。
西塞爾睜開眼,暈眩感已經沒有昨天那麼強烈。
身旁的火堆只剩下一點點餘燼還在散發溫度,冷風從洞外颳了進來,他打了個哆嗦將烘了一整晚的衣服套回身上,盒子在他起身的時候滾到了地上。
嗯?
他動作一頓,看向昨晚發現的盒子,彎腰撈到了手裏。
「空的?」
大概是他昨天迷迷糊糊的時候打開的吧。
他沒多想,隨意掂量了幾下,就把東西揣到了衛衣口袋裏。
鞋子內里還有點潮,枯枝敗葉在腳下嘎吱作響。西塞爾隨意找了個方向,沒走多久就出了林子。
他先去找了住在他隔壁的醫生,一個頭髮稀疏的古怪老頭。
西塞爾抿了抿唇道:「錢我明天給你,老約翰。」
「貧民窟小霸王還活着呢?竟然知道來看醫生?」約翰老頭從撿來的報紙中抬起頭。
他上下打量了桌子前的少年兩眼,確認對方沒缺胳膊也沒斷條腿,瞥了眼西塞爾有些發紫的嘴唇,從抽屜里抽出體溫計遞給他,語氣緩和下來,「自己拿着去後面躺着吧。」
西塞爾接過溫度計,甩了兩下,含在舌頭下面,熟練地走到鋪着無菌布的檯子上躺下。
沒過幾分鐘,老約翰端着一盤子工具走到他邊上,掀起他腰上的衣服用夾子固定住,又抽出他嘴裏的體溫計對着光看了眼。
「103,沒成傻子吧?」老頭古怪的看了眼手術台上的少年,一邊戴手套一邊問他:「算你命大,還是不打麻藥?」
金髮少年含糊的應了一聲。
下一秒,西塞爾的額頭就佈滿了細細密密的冷汗,殺菌燈在頭頂辛勤工作,他盯着燈泡,盡量不去聽手術剪刀的動靜。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聽到老約翰的聲音。
「好了。」一塊毛巾被丟到他臉上,老頭背對着他整理東西,「擦擦臉,也不知道倔什麼,明明疼的要死就是不願意打麻藥。」
老約翰本沒指望得到答案。
西塞爾捏着毛巾,耷拉着眼皮看着腰上的繃帶,好半晌才嘣出一句話,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老頭還是告誡自己:「疼,但是得忍。」
老頭收拾東西的動作停了一瞬,轉身從鐵皮柜子裏掏出一瓶退燒藥塞到男孩手裏,在他開口拒絕之前出聲趕他走。
「吃完就睡一覺,傷口別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