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晏盈剛才雖然沒有見客，但她聽力好，也能聽見唐家人和晏首輔是怎麼談的。

一般來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更別提如今兩家的身份，一個是文臣中最高官職，安朝首輔，一個只是一個普通四品將軍。兩家的陣營，也分屬兩個派系。真要弄起來也麻煩。

唐家肯定是不想，也不敢得罪晏家的。

晏盈剛剛對晏首輔的話特意用心揣摩了。她這個爹，看起來比韓氏那個娘要靠譜一些，也更重視她，實際上卻不一定。

其他的都不談，只看原主在晏家過的是什麼日子就知道了。晏君樂是一家之主，如果他真的覺得妻子對女兒的教養方式是不合理的，或是更多地關心女兒，就絕對不會放任韓氏那樣對待原主。

晏君樂又不是傻瓜，傻瓜可坐不到首輔的位置上。

所以，他的種種情況只能解釋為，他對晏盈的態度和韓氏是同樣的。他們雖然用自己的兒子頂替了晏盈的帝后嫡出身份，但卻絲毫沒有內疚之心，將這個女兒養在家裏，也是權衡之下的決定。

吃穿不愁。但是更多的怎麼疼愛這個沒有自己血脈的女兒，是沒有的了。

簡而言之，這兩個人都沒有良心，都是拿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還不知廉恥的。

晏首輔讓唐家負責解決玉顏膏的事，卻還在她面前充作慈父的模樣，在晏盈看來，實在是可笑極了。

她不禁回想起了當時匆匆看了一點的《臣妻撩人》裏的朝堂派系，大概是文臣和武將各一派，實際上還有大大小小各類因利益不同的派別。但總的來說，目前初顯端倪的還是文武天然不和的情況。

既然晏首輔剛才提到了唐將軍正在班師回朝的路上，也就是說，前陣子必有戰爭，而且安朝是取得了勝利的。這意味着武將勢力抬頭，一定不是晏首輔這種文官頭子想要看到的。所以，晏盈並不認為晏首輔是在為她討公道。

不過是以此為筏子罷了。

晏知氣吼吼地進來了，倒讓晏盈有些“刮目相看”。她的這個“妹妹”，在《臣妻撩人》裏面吧，也還有一些戲份，好像一直很討厭自己的姐姐。她的討厭和父母是不同的，她不知道姐姐不是自己的親姐姐，但依然對她厭惡的不得了。

至於原因，書里沒提。而且比起晏盈的結局，晏知可太幸福了，韓氏對自己的兒女素來有慈母心腸，給她找了一戶極好的人家，晏知日子過得可好。後來，諸葛恕登基了，雖然沒將她封為長公主，也對這個妹妹很是照拂，屢屢提拔了她的夫君。

晏知此時當然不知道太子才是自己的哥哥，“阿姐”不是自己的親姐姐，她上來就和她親娘一樣，指責晏盈不知廉恥，佔據道德的高地。

她也不是一時衝動，她長了不少心眼呢，說在父母的面前，好讓父母為她做主，治一治晏盈這個沒臉沒皮的姐姐。

韓氏被小女兒也嚇了一跳，晏首輔沒進來的時候，她才被晏盈一通輸出，晏盈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好拿捏的晏盈了，在她琢磨出個所以然之前，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和晏盈直接對上。

晏盈望了望韓氏和晏首輔，委屈道：“阿爹，阿娘，妹妹說的什麼話！我不好了，晏家就能好到哪裏去么？”

晏首輔幽深目光在晏盈身上一動，晏盈這話話糙理不糙，她現在還生活在晏家。“狸貓換公主”的事雖然做的隱蔽，旁人都不知曉，但有一個人他是一定知曉的。

那就是眼前這個人的親爹。

晏首輔自己也是做了三個孩子爹的人，所以也能對照着揣摩一下陛下的想法。陛下肯讓女兒和心上人的孩子對換身份，當然不見得有多喜歡這個女兒，但是不喜歡是一回事，晏家在明面上作踐他的女兒又是一回事。

君心難測啊。

再說了，晏盈的名聲差了，對晏家可沒好處。她底下還有晏知和晏常平姐弟。

韓氏……果然還是太過意氣了。女人嘛，慮事總是不那麼周全。他得好好和韓氏談談才行。但不是現在。

“阿知，你胡說什麼。”晏首輔冷眼掃過晏知，“不會說話就讓你阿娘好好教教你，十三歲的大姑娘了，說話還毛毛躁躁的，跟你阿姐賠罪。”

晏知一臉不敢置信：“阿爹？我為什麼要和她賠罪？阿爹你問問她，是不是私下底和太子殿下有來往？剛才我來的時候還遇上殿下了，他讓我給晏盈托話好好養身子。她一定是勾引殿下了！阿爹你信我。”

“哦？”晏首輔不怎麼關注兒女家事，對晏盈也不如晏知那麼了解，他注視着晏盈，“盈兒還和太子殿下有來往？”

被一隻老狐狸盯上的感覺是怎樣的呢？

這一瞬間，晏盈感覺到來自晏首輔的目光是幽冷的，處處有深意。她不動聲色地回應：“不過與殿下在宴會上見過幾面罷了。”

根據原主的回憶，此時她和太子殿下的進度確實還不怎麼樣。兩個人的初遇是書院裏，年輕的太子殿下在藏書閣偶遇了躲在這休憩的少女。少女秀美的臉龐就牽動了他的心神。

之後太子在一次宴會上，私下約見了原主，直接表達了對原主的喜歡，而原主當時的態度還是推拒的。她對太子無喜無惡，而且她早知道以太子這樣的身份，日後一定是後宮佳麗三千的。她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但事情很快就被韓氏發現了。韓氏狠狠罵了原主，還打了她兩巴掌，說她水性楊花，不吝於以最惡毒的語言指向和懷疑自己的女兒。於是原主被原生家庭傷透了心，決意從外部尋找一份愛，她就接受了太子的示好。

那之後，兩個人就暗暗的來往了兩次。但都發乎情止乎禮，並沒有什麼不對的舉動。諸葛恕雖然是個渣男，但也不是什麼色、欲熏心的狂魔，在自己喜歡的姑娘面前，他還是克制住了的。

晏首輔動了動嘴唇，好半天沒說話，“如此便好。盈兒，阿爹不希望你和殿下走的過近，他對你來說不是什麼良配。”

晏盈馬上點了點頭：“當然，殿下當然不是良配！”他就是個畜生啊。

回應的如此之快、如此肯定，令晏首輔和韓氏都有些驚訝。難道晏盈真的和太子沒什麼？她不喜歡太子？

父母半信半疑，晏知卻是一定不信的，太子殿下分明對晏盈那麼關心，如果不是晏盈用了什麼手段，怎麼能把太子勾的三迷五道的。她嫉恨道：“你撒謊！”

晏盈雙眸放大，一點也不理解晏知的思路，還一臉認真地說：“阿知，阿爹都說了，太子殿下配不上我，我以後要嫁的人，肯定比太子殿下好得多。我為什麼要找太子殿下啊？”

晏知：“……”

晏首輔：“……”不，我並沒有這麼說。隨手拿來敷衍女兒的話，你這麼當真的么？

韓氏更是氣得心頭一梗。誰都不可以說她兒子半點壞話。可是晏盈是拿着晏首輔的話當筏子，她也不能說她說的不對。這種感覺真是太心梗了。

晏盈放低聲音，小聲說話，但卻把聲音控制在全家人都能聽見的音量內：“我就實話說吧，太子以後必然是個臟黃瓜，何止是三妻四妾，全天下男人沒準他最臟。”

說完，她還小心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晏知：……

晏首輔：……

韓氏雙眼冒火：我去年買了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