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第 234 章

第234章 第 234 章

時遷一路小心觀察着行秋的臉色,走了一段,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官人這是怎麼了,從醫館出來就看您心情不佳,難道安神醫給您氣受了?”

行秋急忙打起精神:“你誤會了,我只是想事情想得有些出神,跟安神醫無關。”

“沒事就好。”時遷鬆了口氣,“官人,咱們接下來去哪,是不是要去東京?”

到了東京他就能撈個官當,這麼一想,時遷感覺自己的心已經飛向了千里之外的都城。

“不去東京。”行秋搖了搖頭,“先去孟州一趟,我要去孟州牢城營里撈個人。”

先把武松撈出來,之後北上去遼金兩國必須帶着他,首先自己對武松有大恩,不用懷疑其忠誠度,是個可用之人。更重要的是,在女真的地盤上,為了不泄大宋的底,讓女真看不清大宋的真正實力,身邊必須有個武松這樣強壯又能打的武士,而且這樣的人越多越好。

自己雖然也挺厲害的,但身板有些不夠看,第一眼印象遠不如武松魯智深這樣的效果好,總不能一見面就拔劍先砍個人立威吧。

也不知道武松蹲了一年大牢學乖點了沒有,雖然他覺得武松這脾氣還可以再關幾年,但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時遷一下子來了興趣,好奇問道:“不知孟州牢城營里的是哪位兄弟?”

混江湖的之間總有種奇怪的惺惺相惜,比如一聽到刺配的犯人,下意識便認為是反抗官府的義士,一路人啊!反正不管是不是,好兄弟先叫上就對了。

行秋道:“陽谷縣打虎英雄武松,你肯定聽說過他的名字。”

“打虎英雄的名號幾個人沒聽過!”時遷瞬間興奮,“但我聽說他犯的是殺人的罪,當地官府能放人嗎?”

“問題不大。”

施恩一個小管營都有權利把人撈出來,放在身邊充當打手,來去自如瀟洒得很,可見放與不放根本就無關律法,只看誰能說上話。

秩序早就崩壞了,也不差這一點。

時遷很是八卦地問着:“官人與武松是舊識?”

“是也不是吧。”行秋笑道,“我路過陽谷縣時,恰好遇上武二郎那樁人命官司,旁聽后深覺他不易,便花錢替他打點了下官差,其餘也沒什麼了。”

時遷也搖頭嘆氣地感慨:“武二郎好端端一個漢子,硬是毀在女人手上,可惜,可惜……還好我既沒有貌美耐不住寂寞的嫂子,也沒有守不住家愛偷人的媳——”

話沒說完,他猛地住嘴,訕笑着向身側的少年:“官人別聽岔了,我是說我媳婦不偷人,不是說我沒有媳婦的意思。”

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

承認吧時遷,你就是個單身光棍,別說媳婦和孩子了,估計連女人都沒碰過一下。

行秋心底暗笑,臉上不露分毫,也不去揭穿他死要面子的謊言:“我知道了,沒有誤會你的話,別多想。”

時遷哦了一聲,心裏狂扇自己嘴巴暗恨嘴快說錯話。

從建康府到孟州走了二十多天。

城外等候排隊的時候,時遷一雙眼珠子又不老實地盯着前面一人的錢袋,看了好一會才艱難移開,顯然看得見摸不着讓他十分痛苦。

行秋一看就知道他職業病犯了,用扇子輕敲他的胳膊警示道:“你這老毛病該改改了,哪個正經人像你這麼看人的。”

時遷訕訕笑着:“我盡量,盡量。”

隊伍前進地十分緩慢,行秋便跟時遷閑聊解悶:“最重要的是眼神,須清正堅定,不閃不避,你總斜着眼看人,眼珠子又總往值錢的東西上看,但凡有點經驗的都能看出你不對勁了。”

時遷被他說得一愣一愣:“我是這樣的嗎?”

行秋肯定點頭,用自己琥珀色的清冽雙眸和他對視:“看着我,從我的眼睛,你感受到了什麼?”

時遷抓了抓頭髮:“呃……感受到了,官人您長得真俊。”

行秋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塊朽木,恨鐵不成鋼地搖頭嘆氣:“你再好好看看,我的眼睛裏分明就寫着兩個字,真誠。只有真誠,才是永恆的待人之道,只有真誠,才是敲開他人心防的鑰匙,只有真誠,才是人性中最美好的品質。所以你現在知道,做人最重要的是什麼了嗎?”

時遷已經被他忽悠腦殘了,想也不想地回答:“是真誠!”

“做人若連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無法保障,何談虛無縹緲的真誠?”一道冷淡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行秋轉過身,發現說話的是個道人。身量極高,約有八尺,身穿一身深色道袍,腰系雜色彩絲絛,背負松紋古銅劍,相貌堂堂,清冷如深山雪松。

他的心裏瞬間浮現出一個名字,只是不敢確定。

“不知這位道長如何稱呼?”他笑着問道。

“貧道複姓公孫,單名一個勝字,道號一清,江湖人送外號入雲龍。”公孫勝一甩拂塵道。

果然是公孫勝,行秋心裏感嘆着自己的好運氣,這下不用去青州了。

他的笑容變得更加優雅溫和:“一清道長說得有禮,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人只有吃飽穿暖了才能去講究品性。我方才那話不過跟朋友打趣,道長聽聽就行,不必當真。”

公孫勝垂眼看他,聲音十足冷:“不知官人名諱?”

行秋:“我名行秋,字枕玉。”

接着他又給公孫勝介紹時遷,對方只是冷淡睨了一眼,依着禮節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行秋一臉好奇:“道長進城是要化緣去么?”

公孫勝皺了皺眉,臉上露出淡淡的不悅:“貧道不為化緣,貧道此次專程為你而來。”

“我?”行秋驚訝地用扇子指着自己,“莫非我和道長從前認識?”

公孫勝神情冷得像卧着一團雪:“貧道聽聞鄆城縣的宋江被官府緝拿多時,卻搖身一變,成了府尹手下九品官,不知官人是否知曉這其間的詳情?”

原來是為宋江而來的啊。

公孫勝不滿黑暗的現狀已久,一門心思想搞點事出來,七星聚義就是從他而起,若不是他透露生辰綱的消息給晁蓋,便不會有之後的種種。他師從高人,自己也會道法,一早就知道宋江星主的身份,盼着他上梁山很久了,冷不丁半路上人沒了,他能忍得住不過來看看?

行秋大方點頭承認:“我敬佩公明哥哥為人,不忍他一個讀書人被刺字發配,便幫着向官家那裏說了個情,本只想着能免罪就很好了,不料官家仁義,不僅免了公明哥哥一身罪,還賜了他開封府衙主簿的官職,真是天佑好人啊。”

他說得滿臉感慨,公孫勝的臉色卻越來越冷。

行秋微微笑着看他:“道長似乎對此有不同見解?”

公孫勝冷哼一聲,正要說什麼,隊伍已經排到跟前了。

“此事進城后再祥談。”說完目光直視前方,不再看他。

檢查過證明身份的公憑后,三人依次步入城內。

本打算先去孟州知府那裏銷了武松的案底,但現在這事的得往後放放,他要先把公孫勝穩住,爭取把他拉到自己的陣營,決不能把他放跑了。

城中酒樓雅間裏,行秋含笑問起:“一清道長,這個地方足夠幽靜了吧?”

公孫勝不接這話,反問道:“宋江殺人在先,負罪逃亡在後,品性如此不堪之人,你為何要舉薦他為官?”

行秋將扇子一端抵着側臉,歪着腦袋笑盈盈道:“可是公明哥哥此前也幫助

過許多人啊,兩相抵消,所以你說的那些就不能算數了。”

公孫勝冷冷盯着他,過了會又問:“你與宋江只是幾面之緣,為何要如此盡心儘力地幫他?”

行秋一臉“你看看你這記性”的表情:“我方才不是說了,我敬佩公明哥哥的為人,及時雨宋江的名號,江湖上哪個好漢不服,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公孫勝有種直覺,眼前這少年怕是從頭到尾都在扯謊,但他就是找不出問題所在,只覺得心裏憋屈得慌。

他先前在宋江身上費了些功夫,又算出他未來註定上梁山,會把趙家江山攪得天翻地覆,卻不想在梁山上等了許久,只等來了他跑去東京做官的消息!

你一個註定要做強盜頭子的人,當的什麼官!

行秋看他臉色,生怕把他氣出個好歹來,趕緊揭過這茬:“說起來,一清道長在哪座道觀修行,若是哪日路過,也好讓我進去捐點香火。”

公孫勝冷聲道:“九宮縣外二仙山紫虛觀,正是貧道清修之地。”

“二仙山?有所耳聞。”行秋一臉心馳神往的微笑,“路過薊州時,聽村子裏的農夫提起過,那可是個世外桃源般的人間仙境呢,難怪能養出道長這般渾身冒仙氣的風流人物。今日見了道長,我才知道什麼是活神仙,要是真正的神仙站在面前,難說哪個才是天宮裏的那個呢。”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公孫勝雖然對宋江一事還是很介意,臉上神情卻不自覺鬆弛下來。

“小官人這張嘴倒是會說。”聲音依舊冷淡,態度倒比方才好了不少,“但貧道是苦修之人,不愛聽這些討巧賣乖的話,小官人還是留着說給愛聽的人吧。”

先前還笑盈盈的少年立刻耷着眼角,晶亮璀璨的眸子裏閃過類似失落的神情:“道長難道以為我這話是故意討你歡心嗎?那道長就太誤會我了,我這人從不說謊,心裏想什麼嘴上就說什麼,我只是將心裏最真誠的想法說出來,絕對沒有半點添加或修改,再說道長跟我也才第一次見面,以後能不能再見都兩說,我故意說好聽的話哄道長做什麼呢?為了以後在紫虛觀里做道士,讓道長多關照我兩分嗎?”

時遷在一旁默默點頭:沒錯,是這個理。

公孫勝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行秋長長嘆了一聲,繼續道:“先前我在城外說,真誠是永恆的待人之道,這完全是我發自肺腑的話,因為我一直就是將這話作為準繩去貫徹執行的。我一直相信,只有我真誠待他人,他人才會以同樣的誠意對待我,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不就講究個坦誠相見嗎?”

時遷對這個很有經驗:“沒錯,我們官人第一次見我,也是這麼給我說的!他能發現我身上別人發現不了的優點,不在乎我的身份與我相交,還鼓勵我將擅長的事情一直做下去。官人真誠待我,所以我也會以全部的誠意回報官人!這就是男人之間的情義啊!”

行秋遞給時遷一個滿意的眼神,再將微笑的目光轉到公孫勝身上:“所以,如果說我真的有什麼企圖的話,大概也只有一點,我以真誠的心意待道長,希望道長也能如此待我,因為我敬慕道長高潔,想要與您交個朋友,僅此罷了。真心換真心,我想任何人都不會說這是故意討巧賣乖,更不忍曲解這份單純質樸的心意,道長,您說是嗎?”

公孫勝木着臉,完全做不出反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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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風不同可以兼容嗎[綜武俠+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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