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亢金龍
羅數星不肯答話，扭頭看着那個小側門，他對裏面的蟲蟲們更感興趣，他想進到那個小門裏去，覺得那才是自己的世界。
這個書記問了半晌，沒有半點迴音，忍不住來一句：“他不會是個啞巴吧？還是聽不見？”說著，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所謂“十聾九啞”，聽不到，就不會說，不知道眼前這個黃瘦小孩子屬於哪一種情況。
看到這裏，黃衣學官也有些擔心了，“六根不全”的人是不是能進學學習的。他還是大膽過來，到羅雪川耳朵問道：“座主，說真的，這孩子會不會說話，他耳朵……”
羅雪川也有些着急，沒好聲氣：“他耳朵靈得很，沒看他聽裏面蟲子叫那麼清楚？”
“那他……怎麼不說話？”
“我哪裏知道？這他媽的小倔種就不喜歡說，我哪裏知道為什麼！”原來神仙着急也罵人，何況羅雪川現在只是半仙之體，脾氣本來就火爆，氣得急了當然會罵人。
黃衣學官還是不確定，只能陪着笑臉，幾乎在央求了：“座主，您不要着急。還是要讓他說兩句話，我們也好如實記錄，這樣貴外孫才能正常入學！”
羅雪川也無奈，嘴長在他身上，他不想說話我有什麼辦法？反正這麼多年過來，他一直沒跟我說過一句話，還有自從女兒凝霜死後，我那老伴也再不肯開口與我說話了。他心裏翻滾，嘴裏卻逼出一句，“貴人語遲，孔子都說過，‘剛毅木訥近乎仁’，小孩子不喜歡說話，也不一定是什麼壞事！”
他這也算是無理攪三分。
幾人正在僵持中，突然一個聲音：“怎麼回事，什麼時候了，學宮還不關門？這門怎麼回事？”緊接着一隊巡邏隊伍過來。兩名士兵打着燈籠，一位年輕將軍模樣的走在前面朝這邊過來。此人身披鎧甲，綠色戰袍，肋下佩劍，威風凜凜，趾高氣昂。
黃衣學官趕緊過去施禮，與之言語，表示登記完畢，馬上關門。
巡邏將軍很不高興，讓他馬上關門，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辦。
黃衣學官只好趕緊回來，讓手下搬桌子，對羅雪川說：“座主老兄，您還是先回去吧，明天再來。再不然，巡夜將軍要拿我們問罪了。”
兩個書記收拾好登記簿子，搬桌子要走，那桌子卻如同生根一樣，一動不動。兩人使勁一抬，險些栽倒，旁邊的小孩子羅數星忍不住撲的笑出聲來。
羅雪川一手輕輕按住桌角：“登記完了再走！”
黃衣學官過來低聲央求他：“座主，老兄，您就饒了我們吧。再不關門我們要被打板子，下大獄了。您明天再來，好不好？”
聽到這邊有些異常，那位巡夜將軍轉身帶了隊伍又回來：“怎麼回事？你是什麼人？”他手按着肋下劍柄，兩目如電朝羅雪川掃視一下。雖然兩人互不認識，卻也都覺得對方不俗。
羅雪川粗布灰袍，卓然而立，自有一番星耀天下的氣概，不急不徐道：“您是哪位？”
黃衣學官趕緊過來給他介紹：“這位是夜巡將軍亢金龍座主……”
他話沒說完，被羅雪川打斷：“哦，原來是東宮青龍座下的星主啊，失敬失敬。”
他的確是“失敬”了，因為眼前這位將軍是青龍座的座主，值班夜巡。東宮青龍座七宿，座下為宿，宿下含星，星內又分主星、副星、增星，他稱呼人家是星主，明顯低了兩個檔次。
黃衣學官趕忙幫他糾正：“羅座主，這位將軍現在正是青龍座座主。”亢金龍本是宿主，其功績優異者可代理星座職務，稱為座主。羅雪川當年就是以金牛宿優星與師弟林清泉共為玄武星座之副座主。
羅雪川奇道：“這人我不太認識啊，原來的亢金龍苗知春去哪裏了？”
對面將軍聽了這話，上前一步回道：“那是我叔叔！我是他的侄子，苗青書。請問您又是哪位前輩？”
“哦哦，那就是了，我看你們確實有幾分相似。不錯不錯。”當年羅雪川與亢金龍的老宿主苗知春也算是老同事。不過，兩人一人在北，一人在東。在人執冬主殺伐，一人掌春主生髮。
兩人交道不多，相互聞名，知道各自都是本宮中不可多得的人物，暗自相互敬佩，並沒有什麼私交。
黃衣學官又向苗青書說了羅雪川的來歷，後者聽了不免心中一動，但這個年輕人心府極深，心內起伏不定，表面波瀾不驚，還滿面春風過來與羅雪川行禮：“原來是羅前輩到了，小侄給您施禮了。”
看他彬彬有禮的樣子，羅雪川也很高興，連忙還禮：“苗將軍多禮了，我現在是凡人一個，不必客氣。看你們這些晚輩年輕有為，真的很高興。好，好啊。”
苗青書臉上帶笑：“前輩怎麼有空回玄武宮來了？有什麼事情需要小侄幫忙嗎？”
羅雪川也沒有隱瞞：“今天是學宮招生最後一天，我帶了一名小學生前來報到，正好還能趕上。因為點小問題，和這位學官爭論兩句，不想到驚動了將軍。”
“哦？”苗青書道，“我說呢，原來這點小事。是他們惹怒了你？”說著，把手往打壞的那扇門處一指。
羅雪川只能呵呵笑道：“原是我性急了一些，明天我就去找清泉師弟請罪賠償，這事與學官人等無關。”
苗青書點點頭，轉身似要離開，突然又轉身回來問一句：“前輩何時何處進山來的？”
羅雪川正催促學官給羅數星登記在冊，也沒有留意，聽他一問，隨口答道：“我這次趕路走得急了，從白龍通道過來！”
白龍洞本是玄武宮最機密所在。平時只有極少數星主座主知道白龍洞的關竅，羅雪川做過玄武宮首座左使，當然知道，就算辭職離任，還記得清楚。
苗青書後退兩步，突然抽出自己肋下寶劍，朝身後巡邏士兵們一聲大喝：“有人私闖白龍密道，打爛學宮，執械滋事，圖謀不軌。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