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拉鉤
“余余,我的余余呢?”回到家裏,沒見余余,徐怡轉身就往外跑。
“你別急,余余在呢,我這就去找。哦,她回來了。”龍浩剛要出去,卻見余余跑進了院子。
“余余,嗚嗚……”徐怡一把抱住余余,放聲大哭。
“小怡,沒事了,再也不會有事了。”龍浩伸出胳膊,卻只是拍了拍徐怡肩膀。
在大腦存儲里,即便是原主,也從來沒擁抱過,甚至沒有同過房。自己第一次見面,更不好意思了。
“欠那種人的,又那麼多錢,你說不會有事?”徐怡抬起頭,淚流滿面。
“說了給他還的,不會再有事了。”龍浩堅定的點點頭。
“龍浩,這話你說過多少次了?”
“小怡,以前是我不好,讓你和余余受苦了。以後絕不會了,我一定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沒辦法,只能替原主背鍋。不管以後啥情況,至少現在還是名義上的婆姨,就不能讓再受委屈。
上一世做到了,這一世也必須做到!
有點鬱悶的是,重生過來就是為了自由奔放,大展宏圖。這稀里糊塗的居然有了婆姨娃娃,往哪奔?又咋展啊?
“好日子?你自己信嗎?余余已經四歲了,正長身體,卻幾個月聞不上肉味。你整天在外面逍遙,拉下債了讓來找我們,這就是你的好日子?”
“小怡,我一定能還上,所有錢都能還上。”
八十年代,遍地都是黃金。別說八百塊,就是八千八萬也不在話下。
當然了,這得一點時間。
“三天還八百?你……算了,啥也不說了,都是命。總歸不是一家人,你沒責任養活我們,更沒義務保護我們。之前所有的一切我都謝謝你,非常感謝。余余,咱們走!”
徐怡捋了捋頭髮,擦了一把眼淚,極力平復了一下心情,拉起了余余的小手。
余余抬頭看看媽媽,又看看爸爸,沒有邁步。很顯然,她不想走,無論怎樣,終歸也是爸爸啊!
“小怡,以前的龍浩靈魂死了,以後將會是一個全新的,讓你們無比驚訝,也讓別人仰望的頂天立地的龍浩。說多了也沒用,看行動,從今天起,現在起。留下吧,這裏是你們的家,也一定會是你們最溫暖最幸福的家。”龍浩看着徐怡,神情懇切。
其實真要走了,也不會有多少留戀,畢竟沒啥感情。但是不能讓這麼走了,那將是又一種恥辱。
挽留她們,是要找回一個男人的尊嚴!
徐怡轉過身,上下打量着龍浩。以前沒聽過這樣的話,也沒人能說出來,再聯想剛才的情況,這還是那個被稱為窩囊廢的男人嗎?
當然,就憑几句漂亮話打動不了將要死去,或者說已經死去的心。徐怡沒有說話,轉身拉着余余就走。
“三天,請你們再住三天。三天後,我把熊大的錢還了,就給家裏掙錢。到那個時候,如果你還想走,我絕不阻攔。”
“媽媽!”余余拉住徐怡。
徐怡停住腳步,閉上了眼睛。她再也不會相信這個男人了,只是非常奇怪,這個男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余余,爸爸一定讓你天天都吃肉。”龍浩輕輕捋着余余的小馬辮。
“爸爸拉鉤。”余余伸出了小手指。
“拉鉤!”龍浩伸出小拇指勾住余余指頭。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媽媽媽媽,余余要吃肉。”
徐怡長嘆一聲,鬆開了余余的小手。
“浩哥!”院裏一聲呼喚。
龍浩扭頭一看,一個精瘦的小伙走進院子。他略一思索,小伙的信息就調了出來。
小伙叫孫志明,比這一世的自己小几個月,跟自己是小學同學。他農閑時跟父親跑點小買賣,兜里常揣個三塊五塊的。
自己也喜歡跟孫志明在一起,除了關係好,那三塊五塊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志明,快進來。”龍浩走到門口,把孫志明讓了進來。
“剛回來,聽我媽說你們家出事了,就趕緊過來。哎,都沒事吧?”孫志明看了看龍浩,又看了看徐怡。
“沒事,你不看都好好的嗎?”龍浩笑了笑,順手拉開旁邊的柜子抽屜。
抽屜里有幾個羊群、經濟等牌子的煙盒,卻都是空的,最後在角落裏找到半袋旱煙,便拿了出來。
“只有這個了,將就抽吧!”龍浩有些不好意思。
“我喜歡老旱煙,有勁!這個軟綿綿的,還燒的不行。”孫志明掏出半盒大前門放在柜子上,拿過旱煙袋,又從柜子上的小本里撕了張一寸來寬的紙條,坐在炕沿上卷着旱煙。
“你現在抽這個啊?”龍浩看了看大前門,也撕了張紙卷旱煙。
這種大前門三毛六一盒,基本都是掙工資的才抽得起。龍浩前世沒少抽大前門,旱煙也是基本的口糧。大學同宿舍就有喀什的,每年都會帶些莫合煙過來。
“哪能呢?我大招待朋友,剩下半盒賞給我了。”孫志明熟練的卷好旱煙,划著火柴,給也已卷好的龍浩點上,在火柴即將燒盡時點燃了自己的旱煙。
“咳咳……”屋裏一陣煙霧,伴隨着幾聲咳嗽。
“你們先坐,我去找背簍。”徐怡拉着余余出去了。
“行,我跟志明說說話。”龍浩望着徐怡纖細的身影,坐回到炕沿上。
“事情我都知道了,準備咋辦?”孫志明抽了一口旱煙。
“還能咋辦?搞錢唄!”
“三天,八百多塊,除非偷搶。”
“你有辦法?”
“浩哥,以前讓你一起跑買賣,你總嫌麻煩,這下遇事了吧?還是那話,一起干!掙不了大錢,可是慢慢積攢,總能攢夠的。”
“我已經答應人家了。”龍浩摸摸腦袋。
不光答應熊大,更主要的是徐怡,慢不得啊!
“你給五嬸……我去吧,讓五嬸寬限一段時間,大不了把利算上。”孫志明並不知道龍浩的心思,所以大包大攬。
“志明,你跑買賣都幹些啥?”龍浩問。
眼下能想到的,也只有跑買賣這一條路了,那就問清楚。
“最近主要販羊絨。”
“賣給哪裏?”
“咱是小販子,只能賣給大販子,人家再賣給更大的販子,最終大多都到了省城的絨線廠。”
“為啥不直接賣給絨線廠?”
“我的哥,咱平頭小百姓,咋可能直接賣給人家?何況咱是原絨,人家要的都是梳絨,達不到標準。”
“你去過絨線廠?”
“沒去過,聽說是那樣。”
“聽那些大販子說的吧?”
“哥,你的意思?”
“去絨線廠看一看,問一問,不就啥都清楚了?”
在前世,龍浩去絨線廠參觀過,知道收原絨的,只不過喜歡收大宗的,質量比較好的。實際上所有廠家都一樣,喜歡大宗貨,小打小鬧的太麻煩了。
久而久之,人們都以為只收大宗的,連廠家也這麼認為,習慣成了自然。
“其實,我早就想去絨線廠了,可是沒熟人,也不知道門朝哪開。”孫志明抬起頭。
“頭回生,二回就熟了。不說那麼多了,走!”龍浩站了起來。
當機立斷,才能抓住機會。
“說走就走啊?”孫志明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難道還要讓那些二道販子再騙幾次?”
“哥,我咋有點不認識你了?”
“你別管認不認識,就說有沒有道理?有道理就干,沒道理拉倒。”
“走!”
“對了,手頭有多少絨?”
“三十來斤。”
“都帶上,走!”
走到院子,徐怡拉着余余回來了,背着沉甸甸的背簍。
“小怡,我跟志明去趟省城。你先跟余余在家,有啥事我回來再說。”龍浩走到徐怡跟前,摸了摸余余小馬辨。
“去省城啊?還有幾斤糧票,省點是點。”徐怡掏出幾張糧票遞給龍浩。
“全國糧票,給咱保存好,很珍貴的。”龍浩接過糧票看了看,又塞回徐怡的手裏,轉身就走。
善良的女人,剛遭受了那麼大的屈辱,還想着給男人省錢。無論將來怎樣,都必須讓女人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