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

6點，起床。

收拾一番，我準備去海邊跑步。迎着朝陽，欣賞粼粼海光，沿着海邊棧道晨跑——這就是我夢想的生活。

跑步回來，正看到劉文琪躺在沙發上，對着天花板，吞雲吐霧。我說：“炊煙裊裊升起，是你的氣息。”

他笑答：“歌詞被你改了，改編可不是亂編。有意見？”

我說：“不敢有意見，住在你家，哪怕你現在裸奔我也沒有意見。”

他比劃一下，向我示意：沙發上有兩盒煙，一盒是小蘇，一盒是雪茄。

我擺擺手，表示不用。

他：“談談你對抽煙的看法。”

我：“談完話，我要去吃早餐。”

他：“OK，沒有問題。”

我：“首先我不反對你的愛好，人人都有愛好。假如你是名人，被大學聘去當教授，即便是在課堂抽煙，也會被學生認為有個性，受到尊敬。”

他：“我可不是名人，充其量是個人名。”

我：“現在最喜歡你的肯定是煙草公司，因為你把煙草當早餐，同時不抽電子煙。”

他：“我總覺得電子煙差點兒意思。”

我：“煙草公司應該把你的話錄下來，作為廣告。”

他笑笑，吐了一個大煙圈，算是回答我。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白天散漫，晚上興奮，抽煙當早飯，一日吃兩餐。”

他：“抽煙是大學時養成的習慣，不過高中的時候我就感覺黑白顛倒了——白天疲憊，夜晚興奮。前年來到三亞，發現白天燥熱，晚上清爽，生活作息徹底顛倒了。”

我：“高中的時候你還年輕，是小劉，如果···”

他：“說話怎麼說半截？如果什麼？

我：“如果你是名人，富有影響力，你老了那就是劉老；如果你毫無名氣，老了，就是老劉。”

他：“你說的很對，生活就是這麼回事。”

我：“我去吃飯了，你慢慢享受。”

他：“對了，住在我這兒，你的費用我全包了，你要是放不開手腳，那咱們就生分了。”

我：“你放心吧，我和誰見外都不會和你見外，我一定胡亂花錢，努力買買買！”

吃完早飯，我給他帶了幾份小吃，他搖搖頭，表示不用。

我看他若有若思，問道：“你在想什麼？”

他沒說話，拿起一支雪茄，像把玩寶貝一樣，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聞夠了再點燃，吸了一口，看着煙霧緩緩升起，最後被排氣扇抽了出去。

我：“問你話呢？你弄這一套慢動作什麼意思？”

他：“我剛才在思考一個人的孤獨感。”

我：“你一個人覺得寂寞？”

他：“不僅寂寞，還孤獨。”

我：“孤獨，是人的天敵，大家都難以忍受孤獨感。”

他：“那是當然，能夠容忍孤獨的人才是偉人。”

我：“我還是當個凡人吧。”

他：“你知道52赫茲的故事嗎？”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故事？”

他：“就像收音機收聽廣播一樣，鯨魚的種類不同，其聲音頻率也不同，鯨魚們發出的頻率一般在10-40赫茲，而有一頭鯨魚的頻率在52赫茲。這就意味着它是與眾不同的，不能和其它鯨魚交流。”

我：“那真是孤獨。”

他：“是啊，茫茫大海，大千世界，竟然沒有同伴。”

我：“這頭鯨魚叫什麼名字？”

他：“叫Alice。”

我：“誰給它起的名字呢？”

他：“是它的發現者，威廉·瓦特金斯博士。”

我：“Alice真幸運，還有威廉博士關注它。孤獨是一種常態，即使孤獨，也要努力生活。哪怕全世界有99%的人不喜歡自己，那也無所謂，至少還有1%喜歡你，那就是7500萬人。”

他：“給我灌雞湯？”

我：“給你一定灌毒雞湯，而非雞湯，我說的是事實。”

他：“有意思，那你再說說毒雞湯。”

我：“就好比這句話——上帝關上門的同時會給你打開一扇窗。毒雞湯就是上帝關上門的同時也把窗關上了。”

“哈哈···咳咳···”，夾雜着厭煙霧的毒雞湯嗆到了他。

“你自己慢慢享用早餐吧，我去沖涼了。”

不知道我沖完涼，他能否吃完他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