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狩獵
時值年末，帝都漸入歲寒，大雪將至未至之時，是皇族貴戚們賽馬狩獵的最後佳期。
春襲苑，大夏帝國的皇家園林，位於皇城東郊，面積萬餘頃，跨越所佔數縣之地。
其間宮室綿連、遊園眾多，獵園更是不計其數，其中豢養着來自大夏、班胡各地的珍奇野獸……光是照料打理的太監、僕從、宮女便有八萬餘人，可謂極盡奢華，是皇親國戚們遊園娛樂、舉辦典禮的最佳地點。
隔天，楊希應邀而來，數十名太監、宮女早早迎候，為其牽馬執鞭，引入林苑內部。
沿途所見只是冰山一角，但楊希仍不免感嘆：“建一座如此奢華恢弘的園林，真不知耗銀幾何。”
“王爺果真是勤於戰事，連遊園時的片刻悠閑都在操勞軍國大事。”為楊希牽馬的太監讚揚道。
“真該操勞的人不上心，否則也輪不着我來操心勞力。”
楊希這話充滿了譏諷之意，那太監立刻噤聲，不敢再接話。
鹿園，這裏養着許多野鹿供前來遊樂的皇族們獵殺，也是楊希受邀所來之地。
眼前一群皇孫公子騎乘駿馬，個個看起來都是高大英武、器宇不凡，滿面的貴氣，雖說這群人都穿着戎裝獵服，但誰是皇孫懿親、誰又略低一等都可以清晰地認出。
只有皇族才可在春襲苑狩獵，因而人群中執弓箭者為尊。
“北御王到！”
太監一聲呼喊，不遠處的眾人立刻側目而來。
“哈哈，我的准妹夫來了。”
皇太孫夏逸勛乘馬而來，他手握強弓、腰攜寶劍，一副貴胄之姿。
楊希向其抱拳示禮，並未下馬。皇孫地位次於皇子，按禮儀規制，封王不須向其問禮。
“北御王名震大夏，我等可是久聞其名，但卻不見其人，今日一見，不由嘆聲名有虛傳吶。”六皇孫夏承文話語帶刺。
“此話何意？”楊希淡然問道。
“原以為馳騁北境，令班胡聞風喪膽的北御王是個英姿雄武之人，今日相見，不由大感失望。”夏承文故作一副嘆息之狀。
這些皇子血統高貴，自幼習武修文，成長環境優渥，自然個個都是高大威武又兼具文生儒雅之氣，一看便是人中龍鳳。而楊希雖名為大族子弟，但自幼卻是與奴僕同住一室，飲食教導根本不能與皇族貴胄相比，模樣氣質看起來便遜色不少。
若在一年之前，楊希面對這些人還會自卑膽怯，但現在他卻全然不將其放在眼裏。
“你大抵是個皇孫吧？”楊希問道。
“皇六孫，夏承文。”夏承文高傲地說道。
“我從你面相氣勢上都能看出皇家氣派，果不其然。”
楊希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生得人高馬大，從小讀書修文、練武狩獵，端的是一副文武兼修、英武不凡的才俊樣，可為何北境紛亂愈烈，卻未見你上陣殺敵、立得尺寸之功呢？”
“你大膽！竟敢譏諷皇族？”夏承文聞言動怒。
“閉嘴，老六，你真當我們不清楚你的心思？”夏逸勛呵斥道。
“他有什麼心思？”楊希問道。
“老六對陸采清愛慕已久，多次向皇爺爺和太師府請親，但都被回拒，如今她做了你的側室，怎能不怒呢？哈哈。”夏逸勛笑道，皇孫之間的勾心鬥角由來已久，他是巴不得能叫夏承文當眾丟臉。
陸采清是名滿京都的奇女子，姿色才情一絕，
更兼武學修為了得，自然深受諸多皇親貴戚、世族子弟仰慕。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爭風吃醋的事情只會出現在那些女人身上呢。”楊希又是一通譏諷。
夏承文難忍羞辱，正欲先走。
“老六！今日我等皇孫和世家子弟齊聚，是受皇爺爺旨意與北御王結識，你敢先走，我定不饒你。”夏逸勛語氣突然變得嚴厲，他畢竟是皇太孫，此話一出便叫夏承文不敢違抗。
“哼！”夏承文忿忿不平地留下。
“到了春襲苑怎可不狩獵，今日我來做主，給大家都派發弓箭，來一場狩獵大賽如何？”夏逸勛高聲說道。
“好！好！好！”
皇孫們的跟班——那些世家大族子弟們紛紛歡呼。
能夠有幸在春襲苑狩獵一次，足夠他們在人前誇耀十幾年。
“妹夫，我從昨個起就期待着看你在獵場一展雄風呢。”夏逸勛將自己寶雕弓遞給楊希。
“多謝皇太孫美意，但我並不會騎射。”楊希抬手謝絕。
“妹夫說笑了，你可是令班胡聞風喪膽的英雄豪傑，怎會不知騎射呢？”夏逸勛只以為楊希謙虛。
“北御王大概是想給我等留些面子，怕我們輸得太難看，哈哈。”
“唉，王爺快快給我們露一手吧，太孫可都盼着領教您的神射呢。”
夏逸勛的跟班們紛紛起鬨，一旁的許多人也都看着楊希。
捧殺果真是最可怕的，楊希此刻是進退兩不便，若參與則必然丟人，因為他確定不通騎射；若拒絕則必傷他與夏逸勛的關係，更會使得接下來的場面尷尬。
“主人，您放心參與，我能保證您射出的箭百發百中。”塔格發出一道頻率集中的聲音，只有楊希能夠聽見。
既有塔格的保證，楊希也就放心了。
“既如此，我便來一場。”
楊希接過寶雕弓，快馬馳入野鹿們的居住區。
夏承文叫來他跟班中最擅騎射的公子哥方載興：“我看楊希騎射技藝不太行，你給我上，狠狠叫他丟臉！”
方載興捶胸點頭，而後駕馬追上楊希。
“北御王，小弟方載興，不知可否有幸與您賽一場？”方載興道。
“什麼規則？”楊希問道。
“半個時辰以內，看誰獵獲的野鹿最多。”方載興自信地說道。
“好！”
楊希與方載興的狩獵比賽正式開始。
塔格在暗處協助楊希，每當他射出一箭，塔格都會暗中產生氣流操縱箭矢，幫助楊希達到百發百中、一擊斃命的效果，因而不一會楊希便獵獲了三頭成年野鹿。
“王爺神射！”
“好！”
夏逸勛的跟班、隨從和侍衛們紛紛吶喊叫好。
“該死，方載興這是在幹什麼？”夏承文則是氣惱不已。
方載興此刻也是無比緊張，若任憑楊希這樣賽下去，他必輸無疑，屆時夏承文動怒，那滋味可夠他受的。
只有轉變策略！
方載興立刻調轉馬頭，朝着楊希的方向奔去。
楊希瞅准了面前的一隻大角鹿，抬弓搭箭，正欲發力射之。
“嗖！”
方載興突然射出一支快箭，倉皇而出，自是無法命中目標，但卻能將野鹿驚跑。
既然無法堂堂正正獲勝，那麼方載興就要用這種拖住楊希。
“卑鄙小人！”夏逸勛見狀大罵。
“北御王可是帶兵打仗的人，所謂兵不厭詐，他要是連這點挫折都邁不過去，那還能叫作大夏英豪么？”夏承文卻是得意洋洋，只要能叫楊希丟臉，不管使什麼手段他都樂意。
獵場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楊希冷聲問道。
“得罪了，王爺，我也是有苦衷的。”方載興面帶歉意，他得罪不起楊希，但更得罪不起夏承文。
楊希沒有答話，直接抬弓對準了方載興，這等小角色可沒資格叫他受氣。
“王爺！”方載興受到驚嚇，下意識也抬起弓箭。
雙人這一對峙，眾人霎時大驚。
“方載興！快住手！”夏逸勛急忙大喊。
方載興不過一個世家子弟，死了就死了；可楊希要是死在這裏，那便是滔天的禍事，不僅他這個太孫要受牽連，連他的父親——當朝太子也不能倖免。
“射！射啊！”夏承文心中大喊，一旦楊希死在這裏，太子、太孫必被嚴懲，屆時他和他父親就有崛起之機了。
方載興冷汗直冒，他可不敢放下弓箭，因為他清楚地知道楊希殺自己與殺雞無異，先前監察院彈劾楊希數十條罪狀都無法傷他一根毫毛，-何況自己呢？
“王爺！請您放下弓箭……”方載興幾乎是以懇求的語氣喊道。
楊希全然沒有理會，只是細微的聲音向塔格說道：“不想殺死他，叫他落個殘疾便可。”
“明白。”
園林的護衛已經圍了上來，但都不敢擅動，一旦楊希傷了性命，他們都得跟着陪葬。
“王爺，求您放下弓箭。”方載興已是急出淚來。
箭在弦上，方載興已是使滿了力氣，稍有不慎，箭矢便會飛射而出。
“咴！”
夏承文突然抬鞭猛抽了一下自己的駿馬，一聲嘶鳴打破了全場的寂靜。
“不……”方載興脫手，箭矢飛出。
“可算來了！”
楊希也是鬆手，他的箭矢在塔格的操縱下撞裂了來箭，順勢射穿了方載興的右肩。
“呃！”方載興痛呼栽落下馬。
“拿下方載興！”夏逸勛立刻下令。
十多名衛兵立刻拔出刀劍撲去，將身受重傷、毫無反抗之力的方載興死死壓住。
“呵，小癟三還敢跟我叫板？”楊希不屑地駕馬歸隊。
“王爺，您沒事吧？”
“嗬！剛剛那箭真是漂亮！”
眾人紛紛向毫髮無傷的楊希致以問候、拍着馬屁。
“妹夫，沒驚着吧？”夏逸勛也是趕緊上前問候。
“小問題。”楊希將寶雕弓送還。
“哈哈，你是戰場上走過來的豪傑，他一個方載興確實不值一提。”夏逸勛言語間不由地瞥向夏承文，嘲諷之意甚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