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 機遇 忽然覺得嘴裏沒味兒
趙蘇與溫家打過不少交道,他在國子監讀書的那幾年,祝纓在京城的不少交際都是經他之手。他既知道溫岳與祝纓關係好,也知道溫岳是個孝子。
他沒有貿然做主安排一切,先抬頭看了一下天,提了一個建議:“得去鴻臚寺知會義父一聲。”
他將妻子託付給蘇喆照看,對祁小娘子說:“先別卸車,聽義父回來安排。”
蘇喆道:“放心吧!”
趙蘇對項安也提了個建議道:“如果義父沒有預先安排,奠儀先慢送去,溫家與別家不同,問過義父再定。”
項安道:“我省得,先準備着。大人回來了就能用,我多備些。”
趙蘇道:“再以姑姑的名義多準備一份。”
“誒?哦……”
趙蘇的新官職是鴻臚寺丞,到了皇城核實了身份,稍稍耽誤了一點時間門便等到了祝纓派牛金過來接他。
牛金很驚訝:“您來得可太快啦。”
趙蘇微笑道:“我在外頭也沒事做,早些過來也好相幫義父。”
牛金道:“祁老大人也很好。”
趙蘇道:“這個我是放心的。”
身處皇城,他心中有點感慨行動上卻還算從容。牛金一路向他簡要介紹了鴻臚寺的概況,都有什麼人,還有一個四夷館在外面。鴻臚寺上下,現在最服的是祝纓,等等。
臨近鴻臚寺,牛金就閉嘴了。趙蘇正了正衣領,將額上、頸間門的汗擦了,先跟牛金去見祝纓。
到了祝纓房裏,趙蘇長揖到地:“拜見少卿。”
祝纓笑道:“好。”
她將趙蘇打量了一番,幾年不見,趙蘇身上已幾乎看不出“煙瘴之地獠女之子”的痕迹了。白面有須,儼然一個正統的美男子。
趙蘇直起身,先將自己的告身等與祝纓核驗。祝纓道:“鴻臚寺的事務也頗繁瑣,今天是辦不完交割的。我且帶你認一認人,交割的事明天再開始辦。”
趙蘇都答應了,然後才說:“巧了,到府上的時候趕上溫家來送訃告。”
“溫伯母……”
“歿了。家裏正在準備奠儀,您看?”
祝纓知道他今天這麼著急過來,也許就是為了報這個信。
祝纓道:“走,咱們先見見駱大人去。”
趙蘇知道駱晟是駙馬,但是聽祝纓一直稱之為“鴻臚”、“大人”之類,到駱晟面前拜見的時候也不叫他駙馬,而是跟着祝纓稱呼。
駱晟看趙蘇一表人材,連說了幾聲:“好好好,可算把你給盼來了,以後鴻臚寺的事情,你可要擔當起來呀。”
趙蘇連說:“不敢。”
“哎呀,這就不要謙虛了嘛!”
祝纓道:“他是祁泰的東床快婿,翁婿二人都在鴻臚寺。”
這事兒祝纓跟駱晟講過,駱晟倒不太在乎這個:“只是姻親,也不礙什麼事。”
祝纓道:“那我帶他去見一見沈公?再領他去四夷館看看,下午就不回來了。明天一早再帶他過來,早上人齊,將其他人都見了,明天就讓他辦交割、開始辦差。”
“好。”
祝纓領着趙蘇又去見沈瑛,沈瑛只說了些官面上鼓勵的話。趙蘇也恭敬地聽了。趙蘇的樣貌實在是挑不出毛病來,態度也很端正,沈瑛也沒得挑剔,只對祝纓說明天他也有公務要出差。又死人了,得他出面。
祝纓道:“這是怎麼搞的?夏秋比冬春還多。”
沈瑛道:“命吧。”
祝纓笑笑,帶着趙蘇離開了,指一指祁泰的屋子,道:“老祁在那裏,你們見一面。”
翁婿見了個面,祁泰對女婿時也是個沉默,祝纓與趙蘇二人皆不從意。見過了祁泰,祝纓又把趙蘇帶到自己房裏,派了喬三去把柯典客等鴻臚寺的小官都叫過來,讓他們與趙蘇見面。
彼此認識之後,祝纓道:“你們今天將各自的事務理一理,明天開始,由他接手咱們鴻臚寺的庶務了。”
柯典客等忙答應了。
祝纓道:“好了,就這樣吧,我帶他去四夷館、太子舊邸等處看一看,今天就不回來了。”
忙了這麼一圈,祝纓才帶着趙蘇出了皇城。
兩人到了四夷館、舊邸看了一圈,在四夷館蹭了一頓那裏的午飯,才一同回到祝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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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府也剛吃過午飯,三個小鬼出面招待的祁小娘子。祁小娘子與祝青君並不熟,聽到祝青君是花姐的學生之後,兩人才有了話題。
吃完了飯,正在廳里喝茶聊天的時候,祝纓與趙蘇回來了,幾人一同出來相迎。
祝纓看看祁小娘子,也是個溫婉的青年婦人的樣子,虛扶了一下:“不必多禮。你們兩個,隨我來。”
趙蘇與祁小娘子到了書房,趙蘇夫婦二人鄭重叩拜義父。禮畢,祝纓道:“坐下說話。”
夫婦倆含笑起身,在下手坐了。
祝纓道:“可算又見面了,本該從從容容地說話的,又有急事,我長話短說。”
誰帶出來的人像誰,兩人早習慣了祝纓的行事,趙蘇道:“全憑義父安排。”
祝纓摸出一串鑰匙放到桌子上,往前一推:“這是老宅的鑰匙,那裏已經騰出來了,現在歸你了。老祁不好交際住在我這裏也就罷了,祁家總還有幾門親戚,你們住過去,也方便自己行事。”
祁家是不要指望祁泰有什麼交際的,這個祁小娘子已經放棄了。但是姓祁的確實有點親戚,祁小娘子還有舅家之類。祁小娘子回來了,總不能再六親不認、人鬼不交,得交際。趙蘇是義子,住到祝府倒也可以,但是祁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有事沒事往祝府串親戚,這就不太合適。
趙蘇做了幾年縣令,也攢了一些家當,房子少了局促,得多弄兩間門。祝府對他們一向寬容,但也不好意思在人家家裏占太多的屋子。他們還打算認認真真要幾個孩子開枝散葉,住在祝府就更不方便了。
上京之前,祁小娘子就在想這件事了。她想先借住祝府一段時間門好找適合一大家子的房子,找到了就搬過去。買暫時還有點困難,租個大點的、多一些房間門的,還是可以的。
祁小娘子道:“我們消停了就去找房子,不會佔用太久的。”
祝纓道:“老宅就是給你們住的,這兩天我也有事,他也要到鴻臚去忙,搬家的事你多上心。忙不過來讓小妹、青君她們幫你,缺人手了就同家裏說。”
“哎。”祁小娘子盈盈一拜。
趙蘇上前接了鑰匙,交給妻子。
祝纓道:“我還有事,就不管你們了,自己看着辦。等老祁落衙了,你們晚上就在這兒吃飯。”
“是。”
祝纓又讓蘇喆、祝青君等人幫着祁小娘子,隨手又抽出一片竹笏來扔給趙蘇:“隨身帶着,在皇城裏用得着。”
再讓項安準備好奠儀:“再以大姐的名義備一份。”
項安道:“趙郎君方才提醒過了,也備下了。”
祝纓對趙蘇一點頭,去後面換了一身素服,騎上馬往溫家去。趙蘇夫婦也不覺得被冷落了,趙蘇提起鑰匙,對蘇喆道:“我們去老宅了。”
蘇喆道:“哎,等等,我跟你們一塊兒去!”
項安又拿出一張單子來:“大人吩咐過了,您遠道而來家什未必湊手,這是在京城置辦的一些。”
趙蘇打開一看,前面幾行是寫一些當季的布料,又有給祁小娘子備下的一套首飾。項安道:“大人說,京城的樣子每季都有新的,恐郎君娘子準備不及,這個先應急用。”
然後是給趙蘇準備的文具之類。其餘就是些鍋碗瓢盆之類零碎笨重,不方便帶着上京而日常生活又很需要的家什了。
趙蘇夫婦二人幾年在外任上,事事自己操心,拿到單子的那一刻,兩人對望一眼,都覺得自己有了依靠,頓時安心。二人幹勁十足,帶着人先把行李之類都搬到老宅安放,將正房的卧房收拾出來,預備晚上住。
蘇喆笑着指着花姐曾經的房子說:“我喜歡這兒,我與青君要是來做客,要住這裏。”
趙蘇道:“好!”
再安排僕人、檢查門戶,眼見日已西沉,一騎馬、一坐車,忙往祝府過去蹭個晚飯。
祝府里只有祁泰回來了,趙蘇又見到了祝煉,他們一同在廳里吃飯,祝纓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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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在溫家滯留了很長的時間門。
她知道消息是比較早的,無奈家中沒有主事的女眷,別人家的女主人知道消息之後就派人送奠儀過去了,她還要等到趙蘇提前到鴻臚寺報到才知道消息。
她的奠儀到得晚,人卻到得早。別人還在衙門裏的時候,她已經到了溫府了。
溫府的靈棚已經紮起來了,也有些男男女女在幫忙。溫岳辦一場喪事的準備還是有的,早在十幾年前家裏就準備好了棺材,每年上一次新漆,壽衣之類的東西也差不多。所以雖然忙亂,但不驚惶。
溫岳迎了出來,祝纓道:“節哀。”
溫岳哭得兩眼發昏,他自幼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一死,他在宮裏接到消息的時候就先哭昏了一場。現在鬍鬚上都哭得沾了些清水鼻涕,嗚咽着道:“多謝你能來。”
祝纓道:“現在說這個做甚?有什麼要我做的?”
溫岳道:“你能來就好。”
祝纓的奠儀送到,溫娘子就知道她來了,也出來相見:“三郎。”溫娘子的眼神里有擔憂,溫岳的樣子實在稱不上好。
祝纓問道:“訃告都送出去了么?”
溫娘子道:“各處親友都知會了,也向府里報了信,君侯派了人來幫忙。”
祝纓又問還缺什麼:“要人要物,只管說。”
“家裏有準備的,錢也有,只是有些東西一時不湊手。”
祝纓嘆了口氣,道:“罷了,我來吧。”鴻臚寺里有個專與喪事打交道的司儀署,雖然是沈瑛管的,但是祝纓也曾了解過。
溫岳現在還是沒有混上緋衣,溫母的喪事挨不上鴻臚寺來管。眼下卻有個鴻臚寺的少卿在,祝纓在腦子裏划拉了兩下,硬將比着司儀署的禮儀,將這場喪事來了個“仿五品”,在不會被彈劾的範圍之內將之辦得體面極了。
等鄭奕落衙之後過來看時,溫家上下已被她安排得井井有條,本家僕人、來幫忙的鄭侯府的人,各司其職。記賬的、收禮的、吹打的、做飯的、待客的、管用器的……絲毫不亂,連各人從哪裏進、哪裏出、走哪個門都安排好了,溫岳只管對着哭、溫娘子只要聽個最後的彙報以及看好財物就行了。
又有溫家一時不湊手之白布、素帛,祝纓當時就讓祝文:“去家裏各取二十匹來先用着。”祭文、墓誌之類,她也用了自己的關係,拿錢請冼敬給寫了一個。抽空還過問了溫岳報喪丁憂的奏本有沒有寫好呈上。
然後她就坐在一邊喝茶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哭。
鄭奕張大了嘴:“豁!”
祝纓對他揮揮手,鄭奕上完了香,安慰一下家屬,躥到了祝纓的桌子邊坐下:“你這是……”
溫娘子領着個半大小子過來,福了一福:“十三郎。虧得有三郎在,他才能痛痛快快地難過。不然,他連難過都沒那個功夫了。”幾個人一同看向溫岳,他又抱着金良痛哭了。
祝纓道:“客氣什麼?對我們不必講這些話,你且忙去,我陪十三郎在這裏吃茶。”
鄭奕也說:“聽三郎的,都不是外人。”
溫娘子答應着,攬著兒女又與一些親友應酬。
鄭奕低聲道:“他是個孝子,可惜了。要是人能再拖一陣子,一旦……他在禁軍或有功勞,掙得緋衣。老人家的後事也能再風光一些,不必你這樣微服前來幫忙,倒好能掙得鴻臚寺派員來的一個體面。”
祝纓知道他的意思,這說的是,溫岳是經歷過皇帝調之後仍然能留在禁軍里的人。一旦皇帝駕崩、新帝登基,是比較有機會獲得功勞跨躍五品大坎的。如果發生宮變,那就妥妥能飛升。到時候溫岳的母親再死,喪禮能更好看一些。
祝纓還知道,鄭奕能這麼說,就是鄭熹一方對溫岳在禁軍之中是有安排的。溫岳這個年紀,一貫以來的積累,就差這麼一哆嗦,他就能順利升個五品了。
現在好了,溫岳得丁憂。什麼計劃都打亂了,溫岳本人仕途也耽誤了。
金良那邊與金彪也看到祝纓和鄭奕,父子倆也過來見禮,他們對鄭奕很認真地抱拳為禮,又對祝纓問好。祝纓道:“坐。”
金良雙鬢已白,金彪倒是個魁梧模樣,兩人看鄭奕點頭,才坐了下來。金良低聲道:“溫大郎……唉……勸不住,孤兒寡母,又與別人的心情不一樣。”
幾人吁嘆了一陣,白誌慶、柳昌也到了,舒炎是新豐令,顯然是來不了的,但是聽到了司儀報他派人送了奠儀過來。然後是禁軍里的將校,也有派人送奠儀來的,也有親自來的。
人一多,稍有些亂,祝纓又為溫府理了一理,再坐回去吃點心。禁軍內有不少人認得祝纓,祝纓也對他們揮一揮手,又與回頭繼續與白誌慶說話。白誌慶是禮部的員外郎,巧了,王丞去了禮部做了郎中。白誌慶於是請教一下王丞的脾性,祝纓道:“他不是愛生事的人。”
鄭奕道:“不愛生事好啊!朝上已經夠亂的了。哎,老邵也快到了吧?”
祝纓道:“也就這幾天了。”
“那能趕得上來一趟。”
閑扯到了一陣,鄭奕先告辭,白、柳等人看天色已晚,也趕在宵禁前離開。祝纓看金良也要起身,說:“金大哥等一下,我有事要托你。”
她看人少了些才起身,對溫岳道:“我明天鴻臚寺還有些公務,晚些再來看你。”
溫岳哭得渾身是汗,洗了把臉才啞着嗓子說:“多謝。我現在是顧不得許多了,我……”
祝纓道:“再說這些就見外了。不用管我們,我們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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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溫家,金彪道:“要宵禁了。”
金良看祝纓不緊不慢的,又看自己兒子着急的樣子,搖了搖頭。雖然不知道祝纓有什麼事要說,但是,祝纓絕不會帶着他們爺兒倆犯夜禁尋開心。
他們到了金良家,金大娘子還在等門,看到祝纓來了,站了起來:“三郎來了?”說完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得叫一聲“大人”才好。
祝纓笑道:“想大嫂家的豬蹄了。”
金大娘子道:“有!盡有的!”招呼她進來坐,又要張羅晚飯。
祝纓指一指跟隨的祝文等人,說:“勞大嫂也管一管他們。”
“放心。”
祝纓與金家交情長,祝纓道:“大嫂也來坐。”
金大娘子也不推辭,一家三口都坐着相陪。祝纓還穿着素服,金家人也沒嫌棄,她也不喝酒,金大娘子就給她上了蜜水。
三個人——金彪不敢插嘴——先聊了幾句,從想念張仙姑、祝大,又說到花姐醫治過溫母。金良對祝纓道:“今天溫大也多虧了三郎,這場後事辦得風光漂亮,三郎一向是能幹的人。要是我們,想幫忙也只會幹些跑腿的活計。”
祝纓道:“說這些做什麼?咱們難得聚一聚,說說咱們自己。”
“什麼?”
祝纓道:“阿彪……還是九品?”
“唉……”
祝纓道:“我知道你家的來歷,府里有什麼安排沒有?”
“正九已經很好啦,哪能事事都勞煩府里?他又沒有什麼功勞,年紀又小,熬着唄。”
祝纓道:“要是府里沒有別的安排,我倒有個路子。過兩天我就往那邊府里去,與京兆商議一下怎麼安排阿彪。”
一家三口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祝纓。
祝纓道:“熬資歷也不能傻熬着,那不熬幹了?熬糊了?得設法把品級提一提,這樣遇着功勞的時候他才能挨得上。不然,白種了樹吃不到果子。”
金大娘子道:“果然可行么?”
他們家雖然與鄭侯府上有淵源,但也確實不能坐等鄭府事事為他考慮。府里給金良從一個家僕帶成了個六品官,已是非常好的主家了。
祝纓點了點頭。以前不好說,現在有把握了——阮丞在兵部做郎中了。中低級的軍官的管理、選拔、考核、升降,是兵部在做。
“這麼多年的豬蹄子,可不能白吃啊。”祝纓笑着說。
“哎!”金大娘子說。
金良道:“你哎的什麼呀。”
祝纓笑出聲,金大娘子也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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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第二天帶着趙蘇去鴻臚寺,先認齊了餘下的人,再辦交割。然後她就理所當然地將大把的事務都交到趙蘇手上了!
趙蘇是她帶出來的人,做事與她有幾分像,很是讓人省心。
趙蘇一就位,駱晟舉薦的那位陽丞也快到了。鴻臚寺里已有人知道趙蘇與祁泰的關係,又有小黃等人,祝纓儼然已掌握了鴻臚寺的半壁江山。卻沒什麼人講歪話——祝纓提拔自己人,但不刻薄其他人。
柯典客就一門心思也想變成“自己人”,與趙蘇十分配合。
祝纓落衙后又往溫宅去轉了一圈,再往鄭府去。
鄭熹才從京兆府回來就聽說她到了,在書房裏見了她,彼時鄭川正在一旁伺候筆墨。
鄭熹道:“看來溫家的事兒也耽誤不着你。”
祝纓道:“只怕耽誤着您了吧?”
鄭熹挑眉,祝纓道:“溫大郎在禁軍里多少年了,這節骨眼兒上痛失慈母,上進的天賜良機也溜走了。”
“是啊,諸王蠢蠢欲動,”鄭熹先踩了諸王一腳,然後說,“你是有想法了?”
祝纓道:“您要在禁軍裏頭已經安排好了別的,當我沒說。要是還沒有,請您得儘早安排了。”
鄭熹點了點頭。
祝纓又說:“想來別人的安排也被那一場架打亂了。”朝會一場群架,武職的也有參與的,末了皇帝又把武職、禁軍調動了一番。
鄭熹道:“還有呢?”
“我在溫大家遇着金大父子倆了,您要是對他們沒有安排,我想幫金彪往上走一走。當年金大幫過我不少。”
鄭熹問道:“你要怎麼幫金彪?”
祝纓道:“他們的升遷是兵部在管,走一走兵部的門路。”
“阮?”
“是。”
鄭熹道:“好。”
祝纓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當然。你自己的事情也要上心,鴻臚寺不是久留之地。”
祝纓笑道:“我不挑活兒。”
鄭熹道:“那還往鴻臚寺里放那麼多人?”
“不是往那裏放人,是我到哪裏,哪裏就有我的人。”
鄭熹笑罵:“大言不慚!與駱晟不要走太近,你難道想做外戚一黨?他聰明能幹也就罷了,一個菩薩,你拽不動。”
“這不是在一處混日子么?不在一處,也就管不了了。”
鄭熹道:“邵書新後天到,休沐日聚一聚。”
“好。”
外面來說晚飯好了,鄭熹道:“一起?”
“我又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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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書新入京的時候天氣更涼快了一點,這天不是休沐日,祝纓還是預備落衙後去他家裏看看他。
雜事都推給趙蘇,祝纓翻看邸報,忽然覺得嘴裏沒味兒——陳巒的孫子、陳萌的兒子,出仕了,起手就是正六品。
飛快地瀏覽完了全部的內容,祝纓輕輕地合上邸報站了起來。
不知陳巒放不放心孫子進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