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 150 章

第150章 第 150 章

兵工廠變成了合辦,其實原先就是合辦,算是聶宋兩家合辦,如今又擠進來個孟家,倒是同鐵路的格局變得一致,只不過今非昔比,當初是聶孟對抗,宋玉章從旁看戲,現在他自己反倒成了局中人。

工廠還在建造階段,預計可以年底和鐵路一齊同行,孟庭靜持了手令,倒未有什麼特殊的動作,宋玉章見他按兵不動,反向他討要人手幫忙。

孟庭靜給了人手,順便派人送了張支票過去。

人,宋玉章留下了,支票,因為不知道孟庭靜這錢是什麼意思,他原路又退了回去。

孟庭靜也沒再派人來送。

如此相安無事,天下太平。

宋玉章發覺自己同孟庭靜的相處永遠處於兩極,要麼就是蜜裏調油的好,要麼就是打雷下雨的鬧。

一旦兩人之間陷入和平,宋玉章反倒有些不習慣,懷疑孟庭靜又要暗中預備着找事。

宋玉章給孟素珊和晚蘭各做了一套首飾,一套瑪瑙一套玉,瑪瑙溫婉大方,玉淡雅清純,他自覺很滿意,比一味的使用昂貴鑽石要更適合佩戴的兩人。

孟素珊收到宋玉章的兩套首飾后讚不絕口,「還是玉章會挑,你做的那兩套好是好,就是太華貴了,我實在是沒有場合佩戴,也同旗袍難搭,更別說晚蘭了,她也沒衣裳去配。」

「那就再做幾身洋裝。」孟庭靜道。

孟素珊很無奈地將手裏的瑪瑙耳環放下,「庭靜,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有時候我真覺着你跟爸爸很像。」

孟庭靜板起臉,「哪裏像?」

「哪像?」孟素珊嗔怪道,「敷衍。」

孟庭靜人站直了,很肅然道:「我怎麼敷衍了?鑽石是好鑽石,打首飾的師傅也是手藝頂好的師傅。」

「我知道你盡心,可我同晚蘭都不合戴啊,就像……」孟素珊抬了抬腳,「腳上穿的這鞋,皮料子再好,師傅手藝再精,尺碼不對,也還是不合穿哪。」

孟庭靜略一沉吟,「你說的有道理。」

孟素珊瞧他若有所思,面上露出淡淡笑容,「又想明白了什麼?」

孟庭靜背過手,直接走了。

孟素珊在他身後捏着手帕忍俊不禁。

她這弟弟是個聰明人,只是有些事鑽了牛角尖,走錯了方向,若是找准了方向,也會走的很快。

但願……孟素珊搖了搖頭,這種事強求不得,她回頭去拿了那對瑪瑙耳環在耳垂旁比了比,宋玉章是個頂好的孩子,孟庭靜雖然是她疼愛的親弟弟,但她內心絲毫的不偏不倚,認為宋玉章要是真同孟庭靜湊成一對,兩個人都是要吃苦頭的,孟庭靜是自討苦吃,宋玉章就有些無辜了。

孟素珊放了耳環,心中自嘲地嘆了口氣,「自己的事都管不好,還操心別人呢。」

海洲的春天十分短暫,五月天氣一下就熱了起來,因為周邊波瀾不驚,宋玉章稍稍清閑了下來,他去小白樓聽戲,卻意外地發覺小白樓又換了個台柱子。

「小鳳仙呢?」

「小鳳仙回老家結婚去了。」

「結親?」

宋玉章大大地吃驚了。

「他不是回鄉祭拜師父么?」

「是祭拜師父,這祭拜着,就遇上了緣分,成親了,」班主道,「他也攢了不少錢,託人來我這兒賣身契都贖走了,海洲可真是他的福地,能有這麼好的運道遇上五爺您這樣的貴人,要不然他再幹上個十年五年都沒這好日子過。」

宋玉章沒想到小鳳仙回鄉一趟竟然就去成婚不回來了。

他覺得很突然,但轉念一想,似乎又沒什麼突然,這年頭毫無預兆結婚的人太多了,哪還需要準備什麼呢,結婚又不是談情

說愛,不唱戲,去過踏實日子,總是好事。就像小玉仙一般。

可惜再也見不着小鳳仙那麼個靈秀人,宋玉章想問班主小鳳仙的家鄉在哪,想想還是算了,不問的好。

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臨了卻是無去處,宋玉章百無聊賴,還是去了維也納,然而不巧,沈成鐸正在陪外地來的客人,那就再轉去柳家,柳傳宗和柳初也都不在家,宋玉章憑藉著一張好臉和通身的氣派向柳家的鄰居打聽了,原來父子兩個出門去做夏裝了。

宋玉章萬沒料到他在偌大的海洲一時之間竟然是找不到一個人說話陪伴。

宋玉章心中疑惑,心想自己從來也沒這麼不受歡迎過啊。

果然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一忙正事,就顧不上別的了。

宋玉章有點想俞非魚,不知道鐵路修得如何,先前考察的時候,俞非魚三天兩頭地寫信,現在真修起了鐵路,倒是長久地不見信件。

不過即便寄來了信,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文字安慰不了宋玉章。

宋玉章不解自己為何忽然的失了魅力,殊不知恰恰是他如今太完美無缺的緣故。

人長得好,本身便已是耀眼出眾,年紀輕輕又當了商會主席,鐵路兵工廠都有他一份參與,如今在海洲正是最頂級的單身漢,太頂級了,叫人望而生畏。

海洲市長有位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對宋玉章在報紙上的形象一見鍾情,差點害了相思病,開學去了女子中學后,發現幾乎全校懷春少女都得了一致的病症,她們統一的就治好了病,這樣的人,反正大家都得不到,倒也清凈,幸好海洲的報紙只在海洲發行,要不然這病還得蔓延出去。

除去懷春少女之外,自然還有許多懷春少男。

宋玉章的形象毋庸置疑是有一種兩相宜的魅力,他並不雌雄莫辨,但在黑白照片上都顯得奪目濃烈的眉眼也的確是叫男人都心肝發顫。

少男們比少女敢想敢拼,成群結隊地去商會門口悄悄看過宋玉章本人——有的人特別上相,照相機會欺騙人的眼睛。

宋玉章一身煙灰色西服,前呼後擁地從商會中走出時,少男們集體傾倒,承認照相機的確會騙人,還是本人的風采更甚。

宋玉章上車時看到了一群探頭探腦的男大學生,他矮身入車內,漫不經心道:「學生又遊行了?」

「不知道啊,反正他們是三天兩頭地就鬧罷課遊行,也不知道是鬧什麼。」

宋玉章在車內整了整袖子,「憂國憂民吧。」

宋玉章並不清楚自己已經悄無聲息地風靡海洲,他並非覺得自己不美,而是從前礙於「職業」,一貫美得比較低調,沒有過這樣的「傾城」時光。

幸而商會很快忙碌起來,解了宋玉章這莫名的春愁,季度會議又要開了,事情多得宋玉章沒工夫去想別的事,單就是布行的統一定價便叫他前後不住周旋,花費了許多心力,叫他沒想到的是孟庭靜作為海洲最大的棉紡織廠的大老闆,還挺配合。

宋玉章也不想多疑,然而覺得那樣不明不白的更不好,乾脆在季度會議前挑明了問。

孟庭靜坦然道:「統一布價對穩定商市很有好處,也避免了惡性競爭,我有什麼好反對的呢?」

宋玉章雙手交疊地放在膝前,神情很訝異地打量了孟庭靜,他長久地見孟庭靜瘋狗似的不講理,孟庭靜難得的講一次理,倒叫他悚然了。

孟庭靜在宋玉章驚愕的目光下隱隱有些惱怒,他一向都通情達理,除了立場相悖之外,鮮少刻意同宋玉章作對,宋玉章這眼神是什麼意思?

「沒別的條件?」宋玉章試探道。

孟庭靜從鼻腔里哼了一聲。

也不知道他是認同還是反對,宋玉章皮鞋尖向前,挑了挑孟庭靜長衫的下擺,「

不會還有后招在等着我吧?」

孟庭靜繃緊了臉,「你覺得如何,就如何吧!」

孟庭靜拂袖而起,若要他成為個完全伏低做小的哈巴狗,他也是難以做到,橫豎在行動上他已經是表明好意了,日久見人心,宋玉章遲早明白他對他到底是什麼意思,說也白說,免得三句兩句又吵起來。

先前他同宋玉章也沒有這麼三天兩頭地吵嘴啊,孟庭靜悟道悟出了慣性,很快就又悟出來了。

從前他們少吵,那是因為宋玉章肯花心思敷衍他,宋玉章這脾性,只要他不想同人吵,誰都跟他吵不起來。

那麼如今宋玉章就是不想敷衍他了?

這樣說來,宋玉章倒是在用自己的真面目面對了他。

孟庭靜心道:「不錯,他同聶家兄弟必定沒這樣吵過嘴,說不準,他同所有人都沒這樣吵過……」

宋玉章出來時,見孟庭靜還立在辦公室門口,便道:「反悔了?有什麼條件趕緊說,等我下去在會上一宣讀,那可就晚了。」

孟庭靜回了頭,竟是面色很平靜的模樣,「不反悔,就這麼定了。」

宋玉章瞟他一眼,眼神瞧着是毫不念孟庭靜的好,一言不發地從孟庭靜身邊穿過,孟庭靜跟上,並肩同他走着,「大姐想你了。」

「孟庭靜,你能不能別老拿素珊姐作筏子?」

「我說的是真的,大姐親口對我說的,什麼叫拿她作筏子?難道我自己想你了,還不敢說嗎?」

宋玉章腳步向下,斜睨警告:「別在這兒亂說話。」

「怕什麼?這難道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宋玉章淡淡道:「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孟庭靜沒有再氣,「這算什麼不要臉?」

宋玉章懶得理他。

孟庭靜依舊是跟在他身邊,「等天氣再熱一些,一塊兒出去海釣如何?」

「沒時間。」

「怎麼沒時間?銀行現在也不忙,商會季度會開完,也沒什麼大事,兵工廠反正還在建着,不趁這個時候出去玩一玩,接下來一整年你得忙死。」

「我喜歡忙。」

孟庭靜微一頷首,「這一點倒是同我很像。」

宋玉章在台階上停下腳步,嘴角帶笑地看向孟庭靜,自然不是個好笑,孟庭靜道:「我這是誇你。」

宋玉章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微笑道:「你就是這樣說話,才在大學中得罪多人,樹敵無數,打遍全校的吧?」

孟庭靜臉色微變,「俞非魚說的?」

宋玉章繼續往下走。

「那你可是想錯了,」孟庭靜跟在他身後傲然道,「不是我得罪他們,是他們得罪我。」

宋玉章沒搭腔,禮堂就在前頭了。

今日季度會議聶飲冰沒來,兵工廠忙,宋玉章也問了聶飲冰,如果不想來可以不來,聶飲冰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他知道宋玉章想同他盡量地保持距離,那麼他就儘可能地減少與宋玉章見面相處的時間。

禮堂內人幾乎已到齊了,宋玉章在台上坐下,孟庭靜坐在他的左手邊,兩人神色都是統一的肅然,看上去互相都很不對付。

宋玉章屁股在座位上挪動了一下,莫名的感到一股很不適宜的感覺。

大禮堂平素不常開,興許是椅子有些受潮了。

孟庭靜餘光一直留意着他,話筒還沒開,他便道:「怎麼了?」

「沒什麼。」

「椅子不舒服?」

宋玉章橫他一眼,語氣暗含警告:「我說沒什麼。」他手撥弄了下話筒,正要開話筒時,孟庭靜已站了起來,向一旁的侍從揮了揮手,「來換兩把椅子。」

侍從立刻點了頭,飛快地跑了出

去。

宋玉章無可奈何地放下了手,站起身扭過臉,從禮堂下頭看不見的角度低聲道:「你就是永遠不管我說什麼是不是?」

孟庭靜也扭過了臉,「這會一開數個小時,你不心疼自己的屁股,我可心疼。」

孟庭靜這話全沒有別的意思,順嘴就這麼說出來了,說完才見宋玉章眼中似有火在閃爍,他臉色一沉,「馬上要開會了,你可別亂來。」

「這話你自己記好就行。」

正副主席在台上竊竊私語,往常兩人吵架的場景太過深入人心,有眼色的人立即叫了宋玉章下來,免得兩人在會上打起來。

宋玉章面色淡然帶笑地下了台,孟庭靜在台上背着手,注視着宋玉章的背影,眼見他沒入人群談笑風生,便禁不住也下了台。

外頭侍從已搬了椅子進來,撤掉了台上的兩把椅子,將椅子放置好。

孟庭靜在自己人的包圍下不動聲色地背向宋玉章的方向靠了。

台上的侍從正要下去,發覺台上的話筒方向有些歪了,便伸手調了調,往常都是他調試話筒,但今天不是他,他倒也沒多想,習慣地又將話筒開關上下撥了撥。

工人們熱火朝天地忙碌着,聶飲冰赤膊上陣,同工人們一起幹活,他毫無架子,滿身的傷痕令他看起來沒有一絲金貴的少爺氣息,汗水從他額前滑落,他眼也不眨,任由汗水滴上了他的睫毛,熱辣地沁入了他的眼睛。

「二爺——」

遠遠的,聶飲冰似乎聽到了聶茂的喊聲,他一回頭,的確是聶茂,提着衣裳下擺,正跌跌撞撞地向他跑來。

「二爺!」聶茂到他跟前便雙膝軟倒地跪下了,語無倫次道,「炸、爆、爆炸了——」

聶飲冰眉頭微擰,「礦山又爆炸了?死人了嗎?」

「不,不是礦山,是商會,商會爆炸了——五爺在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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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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