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四章
chaper04
陳寧寧等幾人都是跡於荔城上流的富家千金，她們一早知道圈裏當屬謝家那位大公子最為清貴。
只是她們知道謝祁琛看似溫潤有禮，實則對人疏冷到了骨子裏，沒一個女人能接近他。
直至那年高中，有次她們去檀家找檀之婉玩，就撞見那個外人口中中風光霽月的男生正懶散窩在沙發上，看着聽他講題半天還是懵的檀茉，無奈一笑，眉眼溫柔：
「茉茉，你要再這麼笨，哥哥真要頭疼了。」
幾個女生當場呆住。
後來她們發現檀茉似乎是謝祁琛的例外，他對待她，和對待所有人都不一樣。
不過這幾年過去，在商界沉浮過後的謝祁琛，性子早已變得薄情寡冷，對一般女人更是半分興趣和面子也不給。
難不成檀茉還是那個例外？笑死，估計如今人家連她這個人都忘了。
此刻聽到檀茉的回答，幾人早已猜到是這答案，暗暗發笑，陳寧寧感嘆一聲，安撫她：
「檀茉，你也別難過呀，現在謝祁琛是何等人物？一般人可沒機會見到他的。」
檀茉淡淡一笑：「是啊，我得學習寧寧姐，努力讓爸爸幫忙牽個線，說不定就能見到謝祁琛了，對吧？」
陳寧寧的笑容僵在臉上。
靠，檀茉剛剛聽到她講話了？！
檀茉沒想到自己隨便扯的一句謊就能引得這群雌競動物的顱內高潮，她懶得再陪她們演戲，起身言：「我回房間，你們慢慢聊。」
陳寧寧見她走了，氣得像是只被拔了毛的孔雀：
「她高傲什麼啊！搞得謝祁琛好像會正眼看她一樣！將來就等着被人看笑話吧……」
伴隨着檀茉關上門，陳寧寧的聲音消失在耳邊。
她走進卧室，嘆了口氣，心生困惑。
她不理解，謝祁琛是什麼香餑餑嗎，至於讓這麼多女人惦記？？
只是現在……她想躲着他好像有點困難。
檀茉重新看向謝祁琛發來的信息，心情亂七八糟的。
前幾天從酒店回來，她的確發現有個口紅找不到了，但是那支口紅她不常用，還以為是丟了，誰知竟落在酒店房間的床上。
她懊惱地擰了擰眉，斟酌半天，給謝祁琛回復：【抱歉，口紅應該是那天收拾包的時候不小心掉出來的，不過我平時也不怎麼常用】
她說完，他信息發來，語氣調侃：
【所以打算送我？】
「……」
主要是接下來幾天她要上課，二是那晚喝醉去找他的窘態還沒在心裏消化完，想到要面對他，還有點尷尬。
她紅着臉，末了在手機敲下軟綿綿的幾字：【我這幾天沒空，等我有空了再找你去拿，你先幫我收一下可以嗎？】
她發了信息，這次等了好幾分鐘，男人才簡單應了句，十分冷淡。
應該是答應的意思。
這人估計很忙，百忙之中抽空給她發信息都是她的「榮幸」了。
檀茉鬆了口氣，沒敢再打擾他。
收拾完秋裝后，她走出卧室，客廳里幾個女人看向她，眼底帶着暗暗的厭惡，彷彿她根本不該出現在檀家。
檀茉淡漠斂眸，下樓離開。
回去的路上，她坐在出租車后做，轉眼看向窗外，記憶再度飄回從前。
當初檀之婉三歲被拐，檀父檀母悲傷至極，苦苦尋找，三年後他們遇到了一出生就被父母遺棄的檀茉，一是出於同情，二是為了有個心靈的寄託，他們收養了檀茉。
後來她十歲那年，檀之婉被找到接回家中，哭鬧着讓父母把她送走。
直到那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不是親生。
當年小小的她站在角落，怕再度被人遺棄，眼睛哭得紅紅的。
到後來她才明白那些的幸福和快樂就像編織的夢境，可以瞬間化為泡影。
風吹得髮絲凌亂。
末了檀茉收回眼，關上了窗戶，連帶着把那些回憶掐滅。
-
回到公寓，在檀家發生的事很快被檀茉拋之腦後。
花了一個白天，外帶熬了個通宵，她整理好和翱創的合作方案，翌日快馬加鞭把它報給了校方。
剛開始老師聽到檀茉提議把合作對象由TOC還為翱創，還有點擔心翱創的實力，但在檀茉舉了許多事例以及客觀的分析下，老師最後被說服，畢竟如果能支持國產，那再好不過了。
幾個策劃組成員趁熱打鐵，去往翱創集團進行深度了解，檀茉不用再操心這個事，終於好好休息了幾天。
轉眼，周末來臨。
周六她接到學校任務，要去F大的榆寧分校區拍攝校慶採訪短片。
該校區的校址在榆寧山山上，屬於荔城近郊，本身還是個旅遊景點。
於是周六早上，檀茉乘坐大巴去往榆寧山。
晴空下，萬里無雲，山裡空氣清新，滿眼皆是翠綠。
在這裏讀書除了交通沒那麼方便外，還真挺好的，就更度假一樣。
沿着山路逶迤而上，九點鐘，檀茉到達半山腰的榆寧校區。
她已經提前跟這裏的同學聯繫好了，走進校門，她看到古樹下等待的兩男一女，走了過去：
「你們好，我是檀茉。」
三人注意到檀茉，女生穿着淡紫色短裙，清瘦高挑，頂着張稍顯稚氣的娃娃臉。
他們全愣住：「檀、檀學姐？」
「嗯。」
三人和她打招呼，閑談幾句，檀茉道：「那我們現在去拍攝吧？」
「好。」
檀茉走在前頭，身後其中一個男生驚嘆：「檀學姐看過去好像大一學妹，也太可愛了！」
一旁女生激動：「不愧是是F大公認的校花，比照片上更好看！」
「你一個女的怎麼也花痴起來了？」
「你懂什麼，我們女生也想和美女貼貼好不好……」
四人走到拍攝地點后，檀茉和他們溝通了番拍攝的要求：「我們這次的校慶短片主要以時光回溯的風格來呈現，其中第一個場景就在這個梧桐樹下吧……」
檀茉先做了示範，雖然三人邊拍，她邊在一旁指導着。
他們這時候感受到她作為學姐的氣場，卻並不壓迫人，關鍵是特別可愛溫柔，讓人想不喜歡都難。
花了大半天時間，下午順利完成了拍攝任務。
檀茉讓他們把素材整理好后發給她，三人送她去校門口，又不舍地都要了她微信：「檀學姐，有空再來我們校區玩啊！」
「好。」
檀茉笑着和他們道別後，離開學校，抬頭看向仍舊澄亮的天。
還早，她可以在山裏走走。
一路拍攝着風景，傍晚，檀茉到達山頂的古鎮，也是榆寧山最為商業化的繁華地段。
檀茉上網搜到這裏有家很有格調的西餐廳，腦中一轉，想到她可以順手拍個探店美食vlog。
沿着導航找到餐廳，外表黑金色的招牌低調而奢華，她走進去，穿過長廊，對相機自言自語：
「現在我已經到啦，店裏光線比較昏暗，聽說這家店之前還有明星來過……」
她專註拍攝着周圍的裝潢，慢慢後退，忽而到一隻手攥住她的手臂，往側邊一拉。
她險些撞進一人懷中。
一股熟悉的檀木香衝進鼻息。
這時一個店員推着小推車快速和她擦身而過，她隨後抬頭，誰知就撞進謝祁琛那雙極為熟悉的深冷黑眸里。
男人一身高定西裝，單手插兜，修長的身影背光而站，斂着雙桃花眼，光影綽約。
他低沉的聲線下一刻把她從失神拉回現實：
「別光顧着拍，看路。」
檀茉愣了下，耳根微熱：「你怎麼也在榆寧山……」
「來開會。」
言簡意賅幾字。
檀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門口走進來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女，個個身旁跟着助理，一看就身份高貴。
「今晚謝總做東，我們可不能不來啊。」
幾人說笑着上前，注意到謝祁琛面前的檀茉，微微詫異，其中有個老總認出檀茉：「誒，這不是老檀的女兒嗎？檀……檀茉對吧？」
檀茉認出對方是檀父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以前來過家裏做客，她頷首：「李叔叔好。」
「這麼巧啊，我剛看到你和謝總在說話，原來你們倆認識？」李總好奇。
幾人八卦地看向檀茉，女生看着站在名利場中心位的男人，心間攥緊，小聲言：「我和謝…謝總不熟。」
檀茉話落，和謝祁琛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男人看向她，黑眸深不見底，忽而讓人心虛。
李總瞭然，無意了解，笑哈哈問謝祁琛：「謝總，那我們進去吧？包廂訂好了。」
謝祁琛應了聲，收回冷若冰霜的眼，轉身直接往店裏走去。
檀茉提起唇角，和李總道別。
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視線範圍里，檀茉恍惚幾秒。
主要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和謝祁琛的關係，還怕旁人要問東問西，估計也讓他麻煩……
沒再多想，檀茉繼續走進店裏。
-
夕陽落下，夜幕升起。
檀茉獨自享用了頓精緻的晚餐，從餐廳出來，她沒再看到謝祁琛等一行人。
回市區的大巴末班車是九點，她去往古鎮上的集市逛逛。
頭頂霜濃月薄，漸漸變了天，過了會兒，幾聲悶雷響起，很快雨滴砸落下來。
檀茉撐起傘，眼瞧着現在也沒法再繼續逛了，只好返程。
往公交車站走時，恰好一個電話進來。
來自檀遠舟。
檀遠舟是她名義上的小叔，只比她大幾歲，平日裏很疼她，檀茉跟他關係很好，而且檀遠舟是謝祁琛的兄弟，當初她最早認識謝祁琛，就是因為檀遠舟托謝祁琛來照顧她。
她接起，那頭傳來弔兒郎當的男聲，頗有算賬的意味：「檀茉，你多久沒聯繫我了？」
「小叔，」檀茉聽到他聲音，笑笑彎眉，「你不也沒聯繫我嗎？」
檀遠舟輕嗤，「難道不該你個做侄女的小輩主動聯繫我？」
她莞爾：「最近在忙校慶的籌劃工作嘛，太忙了。」
「那今晚出來吃個夜宵？」
「今晚恐怕不行，我現在在榆寧山呢。」
「跑那兒去幹嘛？」
檀茉解釋了原因，提起現在下雨，她估摸着回到市區要很遲了，檀遠舟聞言，末了提議：「其實你不用着急回來，可以直接在山上住一晚啊？」
「不了吧，訂民宿太麻煩……」
男人輕笑了聲，「山上有套別墅，你今晚可以去那兒借宿一晚。」
「啊？」
……
十分鐘后，檀茉按着檀遠舟發來的導航，找到了對方的山頂別墅。
檀遠舟家大業大，在各地有房產並不稀奇，他說這房子有人定期打理，檀茉想着下雨天奔波太麻煩，乾脆蹭住一晚。
輸入密碼，檀茉推門進去，找到拖鞋換上，走進寬敞的客廳，打量了番。
大晚上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地兒，別說還有點陰森恐怖……
她膽子小，趕緊把燈全開了，走去外頭的花園陽台。
這棟別墅擁有最好的日出觀景地，地理位置極佳，從這看出去，還可以眺望荔城夜景。
只是現在下雨，眼前都是黑黢黢的。
檀茉走回室內，上樓去洗漱。
半個小時后，她洗完澡，想下樓找杯水喝，往樓下慢悠悠走去，就注意到樓梯旁的鏤空架上擺放着許多古玩。
沒想到她小叔還有這閑情雅緻呢……
檀茉看到一個很精緻的天青釉花瓶，正拿下來，忽而聽到樓下的別墅門傳來咔嚓一聲，是按下門把的聲音。
門慢慢被打開。
空氣突然靜止，耳邊陷入詭異般的寂靜。
下一刻，她看到了走進來的人——
是謝祁琛。
男人身型挺拔，一身深灰色雙排扣風衣，像是剛談完公事，通身的矜貴冷然。
檀茉嚇得心跳驟停，可當腦中慢半拍地反應過不是什麼壞人時，她已經踉蹌後退了步，腳沒站穩，手中的花瓶摔在了地上。
瓷片碎裂飛濺，滑過她腳邊。
完了，這他媽才恐怖……
她疼得跌坐在樓梯上，倒吸口冷氣，門口的男人抬眸朝她看了過來，眼神帶着秋夜的涼意。
下一刻，只見男人看着她，走上台階。
她腦中還暈着。
什麼鬼，這人怎麼會進來的……
她回過神時，謝祁琛已經走到了面前，俯下身，聲線微冷，「腳有沒有事。」
她窘迫地站起身，「沒事，就流了點血……」
她腳剛想跨過地上鋒利的碎片，就感覺腰間被人攬住，身子騰空。
謝祁琛把她打橫抱起。
走下台階。
檀茉水眸睜大，指尖緊攥他衣服，心跳如鼓：「謝祁琛，你……」
謝祁琛抱她下樓，把她放到餐廳的餐桌上，看了眼她腳背的傷口，冷聲命令：
「坐着。」
隨後他去拿了個醫藥箱回來，檀茉看着面前的男人，一臉蒙圈：「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是我房子。」
他看她，「你說呢？」
檀茉：？這裏不是檀遠舟的嗎？！
還未來得及說話，她腳腕被他掌心握住，熱意帶着酥麻的電流在白嫩的皮膚蔓延開，她臉剛一紅，火辣辣的痛瞬間襲來：「疼疼疼！」
他給她消毒着，撩起眼皮看她一眼。
「很疼？」
他絲毫沒放輕力度，繼續擦拭着傷口。
她叫疼不迭，氣得臉色漲紅，知道這人有多腹黑，欲哭無淚，如從前般，幼稚地控訴他：
「謝祁琛你故意的吧，你放開，你再不放開我不理你了……」
謝祁琛握住她的腳腕，仍未鬆開。
兩人貼得很近，他另一隻手撐在她身側，好似把她困在身前。
姿勢太過曖昧。
窗外，皎潔明亮的月光湧進，灑滿昏暗的半室空間，他掌心滾熱的溫度，伴隨着貼近的氣息交錯攀升。
男人垂下眼看她，目光灼灼：
「不理我？」
「今晚不是還說跟我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