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小翎離開

蕭翊再度回到包廂時，身後跟着端着茶水的小二，包廂里安靜無比，努赤柯與玄瓏各坐兩側，誰都沒有先開口，蕭翊彷彿沒有察覺到氣氛中的凝重，依舊面色平靜地重新坐在玄瓏的身後。

良久，努赤柯先開口了，他年輕而富有野心的臉上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我答應陛下的條件了。”

玄瓏勾了勾嘴唇，端起桌上的茶水朝他舉起示意。

一場秘而不宣的交易，在這個寒冷的冬天塵埃落定。

努赤柯在盛京逗留了七天，離去那日，玄瓏與蕭翊二人喬裝替他送行，臨走前努赤柯與玄瓏交談了一會兒，隨後與她道別便坐上馬車離開。

等玄瓏坐上馬車后，蕭翊開口問道，“他與陛下說了什麼？”

玄瓏笑道，“他問我，你是不是我的面首。”

這幾日玄瓏始終將蕭翊帶在身側，但她沒想到努赤柯會誤會。

蕭翊聞言一怔，眼底浮出淡笑，“陛下怎麼回答他的？”

“我說不是，然後問他難道王儲有意做朕的面首？”

蕭翊面色微微一沉。

“然後他說，樂意至極。”玄瓏已笑得樂不可支。

忽地對面的人抬手撫上她的臉側，玄瓏的笑意微微收起，但她並未發怒，只是與他對望，良久嘴角勾起一個弧度，輕聲道，“讓蕭大人當朕的面首，屈才了。”

“你又怎知我不會心甘情願？”對面的人聲音低沉，帶着莫名的誘惑。

玄瓏輕輕一笑，並不作答，只抬眸看了一眼馬車外掠過的蕭條之景，轉了話題。

“總覺得今年臘冬……比往年更為寒冷。”

*

十二月的寒冬，並未阻擋住南朝大軍的北上之勢。

祁州、慶州接連失守，神龍關與寒雲關連丟七座城池，戰火連天，傳入盛京之後引起軒然大波。

朝臣們為燕侯爺的接連失利吵得不可開交，要求玄瓏馬上將人召回來定罪發落，玄瓏頂住壓力沒有召回燕北寧，只派了督軍前往前線。

玄瓏在登基后的戰火中迎來了第一個春節。

今年的宮宴沒有大肆操辦，玄瓏還未充盈後宮，只宴請了數位重臣。

宴席散后，她將年歲已高的裴宗儀送走，望着空蕩蕩的大殿，頭一次生出了孤家寡人的凄涼與悲哀。

小翎便是在這個時候來找她的，不過數月不見，她像是一夜之間成長了許多，眼神里多了許多沉重的東西，一言不發地跪在她面前，良久低聲開口，“小翎想離開盛京。”

玄瓏坐在龍椅上，沉默許久后問道，“去哪兒？”

小翎咬了咬下唇，道，“我想知道我娘親的死因。”

她沒有提起岳一，玄瓏也沒有問她是從何得知的，只朝她招了招手。

小翎猶豫片刻，走上前來，任由玄瓏將自己摟在懷中。

“我收留你那年，你九歲。”

玄瓏抱着她，目光平靜地低聲開口，“那時你娘親抱着你倒在路邊，被我路過救起。當時你娘親已將一身毒功過繼給了你，性命垂危之際，托我收留你。你被硬灌毒功，神識混亂，性情兇狠嗜血，見人便要攻擊，嚇跑了許多侍女，沒有辦法，我只好親自照顧你。”

小翎靠在她的懷裏，想起了這個懷抱如此熟悉，曾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讓她感到溫暖與安心。

“你娘親以為我是男子，危難之際將你託付給我，希望我照顧你的餘生。但我不是，我也不會因為一時之恩將你束縛在我身邊，你與她們不同，終有一日你會找到屬於你的前路。”

她將懷中小翎的臉托起，指腹溫柔地擦拭掉小翎滿臉的淚痕，莞爾一笑，“如今你找到了自己的前路，便是到了你我道別的時候了，願我的小翎永遠都是無拘無束、翱翔天際之翎。”說罷，她閉目低頭在小翎額間落下溫柔一吻。

小翎已泣不成聲，硬生生忍住喉間的更咽，她來時便已下定決心，她不想再依賴玄瓏，她鼓起畢生未有之勇氣才踏入了這間宮殿。

最後玄瓏放開她，最後一次替她擦乾淚痕，輕聲道，“我只知你母親是‘血錦蛛’，受人陷害至死。你若想找回真相，需記謹慎行事，江湖險惡，多加保重。”

小翎抓着她撫在自己臉上的手，用力點了點頭。

小翎離開之後，錦屏在暗處走出來，低聲對玄瓏開口，“她帶走了岳一。”

玄瓏眼底浮出難得的疲倦，閉上雙眼，“她有分寸，隨她罷。”

小翎終會長大，而她願意放手，不去阻攔小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