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離,音時
容冬雖然一直苦口婆心地在勸溫言,可溫言始終還是放不下心中對錦離的成見。
經了這麼多年的沉澱,他早已較之前沉穩許多,但是他依舊無法容忍錦離。
可無奈容冬態度堅決,溫言決定再退一步:“行,既然你說冥界人手不夠,那我借你些人,莫音之事,交由你全權處理,何如?”
“可是……”
容冬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遠處跑來的桃以打斷了:“尊者,尊者,不好了,您快回鹿冥去看看吧,莫,莫府的大小姐,找上門來了,指名道姓地說要見你。”
溫言面色沉了下去:“桃以,我記得我曾在不久前說過,你最好不要再去鹿冥。”
桃以急了,生怕被溫言誤會:“尊者,此事並非桃以於鹿冥親眼所見,而是鹿冥山上與桃以交好的那位廚娘告訴桃以的,具體事情桃以也不清楚,還請尊者回鹿冥一趟。”
容冬也不相信桃以:“桃以,你莫要誆他,莫音膽子再大,能大到天上去?她怎麼敢去鹿冥?跟何況鹿冥山頂如此之高,她區區一介弱女子,沒有坐騎,又怎麼爬得上去?”
桃以略顯驚喜道:“二位尊者,這正是莫音過人之處啊!”
莫音與她甚至連一面之緣都沒有,可她卻時時因莫音的“過人之處”而於心內倍感驕傲。
雖然她也不清楚這種感覺是因何緣而起,但她卻絲毫不覺得奇怪。
“仔細說說。”
桃以雖然對鹿冥並不上心,但好歹溫流還在鹿冥:“可,可二位尊者,鹿冥……真的不用管了嗎?”
桃以當然也很想告訴他們莫音在她眼裏有多厲害,但大事要緊。
溫言慢吞吞地起身對容冬說道:“行吧,那此事便交由你去辦,我們一言為定,莫再爭執。”
不等容冬張嘴,溫言又轉身一臉嚴肅地對桃以說:“還有桃以,莫要忘記你承諾了的事情,我回去看看,這傳說中的莫音,能將鹿冥鬧成什麼樣子!”
容冬和桃以突然感覺最近天氣好像慢慢開始轉涼了。
這鹿冥,還能好嗎?
自從桃以告訴溫言莫音之事,溫言便一直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而莫音突然去往鹿冥,恰恰印證了他的猜想。
顧簡看見溫言,一反往日的沉靜,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拉着他:“尊者,您可算回來了,您快看看那位大小姐,我們都不敢上前。”
顧簡使出了幫鹿冥山腳村民拉倔驢的勁,溫言被拽得跟不上顧簡的步伐:“誒誒誒,慢點,我的衣服,衣服!”
這可是他新做的衣服!
“尊者。”
溫言掙開顧簡,抬頭看見了莫音:“莫音姑娘。”
莫音看了看周圍的人,似有所忌憚。
溫言擺擺手,讓他們散了。
待人走凈,溫言才將莫音帶到桃樹下坐下,並拿出了他早上命人沏的茶,給莫音倒了一杯。
莫音謝過茶后,緩緩說道:“尊者,最近一直有兩個人,頻繁地出現在莫音夢中,很是奇怪。”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壓力大,身體疲勞的時候,人人都有可能做噩夢。”
“莫音一開始也不以為意,可是最近,情況愈加嚴重,甚至到後來,我居然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溫言突然來了興趣:“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煩請姑娘仔細說說。”
莫音突然就委屈起來,淚止不住地流,溫言這輩子就沒哄過女孩子,一時竟不知該怎麼辦。
莫音抹了抹眼淚,繼續說道:“莫音雖不是什麼名門閨秀,但基本的禮儀還是懂的,可是現在,唉,相信尊者您也有所耳聞。”
“莫音現在已無顏面對爹爹和阿娘了。”
說完莫音又哭了起來,溫言突然感覺此事甚為棘手。
“那姑娘可否將夢中人的模樣畫出來,這樣才能幫姑娘解除煩惱啊。”
“嗯。”
莫音哭哭啼啼地答應了,溫言趕緊讓人把紙筆拿來,放在莫音前面。
莫音拿着筆想了好久,才提筆畫了起來。溫言便守在一旁觀察。
只是這像越畫越眼熟,好像什麼時候見過一般。
恰巧顧曲奉容冬之命將那幅畫像交與溫言,現在正拿着畫像到處找人,卻被眾人攔在桃林外。
“姑娘筆下所畫之人,甚是眼熟啊!”
溫言實在忍不住了,太像了。
“莫非尊者認識?”莫音停筆,訝然道。
“並非認識,只是好像在哪裏見過,眼熟罷了。”
溫言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還得去冥界一趟,再找找容冬把畫要過來:“姑娘且先在我這鹿冥山上歇着,我去一趟冥界。”
“啊這……”
可是,鹿冥山上的人都視她如瘟神一般,她又如何能待得住?更何況她的情況極不穩定,說不定什麼時候又……
溫言像是看穿了莫音的心事一般:“姑娘放心,這桃林內人很少,不必為此擔憂。”
莫音起身向他行禮:“謝尊者。”
溫言沒有回頭,大步向外走去,也許容冬說的沒錯,他是該放下了,他該以天下萬千生靈為重。
他也本該是容冬說的那般。
剛出桃林,便被顧曲攔住了去路:“尊者,這是冥王要顧曲交與您的,說定要您收下,讓您親自解決。”
顧曲?怎麼是他?
溫言接過畫像:“知道了。”
正好,還不用去冥界找容冬要了。
“顧曲,你去鹿冥山山腳看看那位老人家的孩子情況如何,順便把元希長老請來。”
溫言突然叫住顧曲,算了,再怎麼說人命關天,這事還可以先緩緩:“要是那孩子傷勢嚴重,便不提讓元希長老來鹿冥之事了。”
“是。”
望着顧曲離去的背影,溫言心中不免升起一股苦澀之味。
有些事,遲早是要面對的,罷了,就當作是又歷一劫。
回到桃林后,溫言將畫像打開放在桌上,與莫音所畫對比起來。
一模一樣!
莫非莫音之事,倒真與錦離有關?
溫言見莫音只畫了一張,便問道:“不是有兩人嗎?還有一人呢?”
莫音紅了臉,低頭小聲說道:“還有一人是名女子,與莫音極為相似,只是她大多數時候,都打扮得如男兒一般。”
“也就是說,因為這名女子與你極為相似,所以你時時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
“正是。”
溫言沉默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問道:“可否請姑娘打扮成夢中人的模樣?”
現在元希沒來,錦離不在,溫言只能出此下策。
莫音猶豫了一會,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溫言趕緊叫人給莫音準備衣服,莫音雖然嘴上答應,可還是挑來挑去挑了好一會,才挑了一件穿上。
莫音從屋內出來后,溫言左看右看,總覺得如此打扮,還是過於奇怪:“莫音姑娘,頭上的簪花,不用去了嗎?”
莫音略顯尷尬:“這,可是……”
在邊上看熱鬧的廚娘笑嘻嘻地幫她把頭上的簪花取了下來,又給將她的頭髮束起來:“姑娘莫要緊張,等會我們會為你梳好的,保准啊,比姑娘來之前梳得還要好看。”
莫音點了點頭。
在一幫從未下過山的膽小妖物眼裏,莫音哪裏是鎮上人說的什麼怪物,分明就是一個飽受噩夢折磨的可憐女子。
莫音看了看鏡中的自己,確定了夢中人的模樣,然後抬頭道:“尊者,就是這樣。”
待廚娘為她束好發之後,溫言開始盯着她的眼睛接着問道:“那此人在你夢境中性情如何?”
莫音不太敢看溫言的眼睛,臉一轉,避了過去:“此人十分豪爽,好飲酒,武功極其高強,就連征戰沙場多年的表哥也遠不能及。”
那就八九不離十了,模樣與莫音相似,便好找多了。
“尊者。”
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溫言回頭,便看見了一臉着急的元希,身後還跟着一名黑衣男子。
溫言起身向元希走去:“元希長老,何事如此慌張。”
元希將身後的男子拉到溫言面前:“我也不大理解,還是讓錦離來和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