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吃 面
燕子一覺醒來已經黑天了，東北的冬天黑的早，六點就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了。燕子聽聽外面沒有聲音，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是一個新家庭，一個完全不了解每個人的家庭，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看着想着，“咕嚕嚕”肚子在抗議，一天沒有吃飯，還是早上在娘家吃的那麼一小塊糕點，真的好餓，突然有想哭的感覺。
結婚前燕子來過幾次，這是三居室的房子。但是格局很不好，進主門是廚房，廚房裏面一個小間；進主門的右手邊的屋子是客廳，客廳夠大，兩扇朝南的大窗戶，所以客廳很明亮；客廳北面兩個卧室，兩個卧室之間只有一個取暖用的火牆。火牆中間是空的，所以隔音效果非常不好，說實話，睡覺打呼嚕都聽得一清二楚。兩個卧室都不大，兩鋪火炕。東邊的房間是公公婆婆老兩口住，西邊的自然給愛民結婚用了。愛民沒有單位，自然不會有房子。所以結婚只能和父母住到一起，這是必然。
這時候，燕子聽到開門的聲音，傳來了兩個小姑子的說話：“你說哥從來不喝酒，今天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晚上這桌是為了請那幾個幫忙的人，這喝到現在還不回來。”這是二小姑子小紅的聲音。
“誰知道呢？我看嫂子挺好的，人家是老師，這工作多好啊。”這是大小姑子小華的聲音。當年能有這樣一份穩定的工作是很難的。男女找對象的第一個條件就是看工作。
“咱媽咱爸呢？這都該吃晚飯了，我去做點寬心面吧。”大小姑子小華挺着孕肚去了廚房。
燕子起來了，準備把這一臉的胭脂洗掉。來到廚房就看見小紅和小華在擀麵條。
“嫂子醒了？累了吧？”二小姑子小紅關切地問。
“是的。主要是這一天沒有吃飯，就感覺更累了。”燕子笑着說，拿起爐子上的水壺倒了一些熱水，端着回到自己房間裏洗臉。
這妝化的，胭脂塗了不知道多少，一盆水洗的跟顏料似的。燕子是從來不化妝的，哪怕唇油都沒有，今天是同學給化的。燕子出來又打了一盆水，用香皂狠狠地洗了一下，這才露出自己的本色。這臉洗了三盆水才覺得回歸自然。
愛民家祖籍是廣東，好像結婚有許多規矩，新婚之夜妹妹鋪床就是其中的一個規矩。婆婆做寬心麵條也是他們家鄉的規矩，娶媳婦當天的寬心面是要婆婆親自做的。只是這個時候婆婆不在，小姑子給做了。
“嫂子，洗好了嗎？吃飯了。”小華看着餐桌上煮好的麵條朝屋裏喊着。
“哎！好了。”燕子端着洗臉水從自己屋裏出來，就看見了躺在沙發上的男人。餐桌已經擺好，小華把兩碗面放到餐桌上。
“吃飯吧，嫂子。寬心面。”小華把筷子遞給倒水回來的嫂子。
燕子
（本章未完，請翻頁）
已經很餓了，接過筷子看着餐桌上的兩碗面，上面還有兩個荷包蛋。她來到沙發邊，推了推愛民：“你哥什麼時候回來的？愛民，快起來吃面吧！”
沙發上那個似醉非醉，似睡非睡的男人哼了一聲，完全沒有要起來的意思。翻個身又睡了過去。
“你剛剛端水進屋他就回來了，是人家送回來的。嫂子，你先吃。他陪那些幫忙的人吃飯了，這是喝多了。他平時都不喝酒的，今天肯定是喝多了。”小紅看了一眼睡的直流口水的愛民說。
燕子剛剛吃一口，就聽見院子裏的腳步聲，進來的是滿臉笑容的公公和婆婆。燕子拘謹地站了起來，因為“爸爸媽媽”還有點叫不出口，所以什麼也沒說。
公公笑着擺擺手示意燕子坐下：“你坐你坐，吃飯吧，吃吧。”公公說著回了自己房間。
進來堆着一臉笑容的婆婆，現在一絲微笑的沒有，看見燕子自己坐到餐桌上，又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的愛民，立刻拉長了臉問兩個姑娘：“怎麼不叫你哥起來吃面？”直接無視燕子的存在。
這面還真不好吃了，不是味道不好吃，而是這氣氛，這面還怎麼吃？燕子沒了胃口，兩個荷包蛋還完整地躺在面上。燕子站起來準備收拾自己的碗，小華馬上站起來說：“嫂子，你也沒吃啊，咋不吃了？不好吃啊？”說著端過碗聞了一下，“如果不願意吃麵條把雞蛋吃了吧，你都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燕子心裏五味雜陳，在婆家住，婆婆是關鍵，今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平靜。想着燕子還是搖了搖頭，站起來收拾碗筷。小華走過來說：“嫂子你別動，我收拾。你今天什麼都不要做。”燕子不明所以，以為這又是什麼規矩，後來才知道新娘子結婚當天要坐福，什麼都不要做。
燕子不想在這裏充當無人空氣，所以先離開了。回到自己房間，趴在炕上委屈的要命。她不敢哭，因為每一個房間的隔音效果非常差，哪怕呼吸心跳都能夠聽得到。燕子只能把頭蒙在被子裏，偷偷地流淚，哭着哭着睡著了。半夜裏燕子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感覺被人一把摟了過去，燕子還沒有緩過神來，一張噴着酒氣帶着煙味的嘴就含住了燕子的唇，她不知所措地掙扎着，腦子迅速的翻篇，想着各種可能，最後畢竟男女力量懸殊，被他壓在了身下。燕子心裏抵觸地想：這個流氓！哦呼！想我燕子三十歲結婚，結果找個流氓丈夫？悲哀！
不知道是累的還是疼的，燕子暈乎乎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睡著了。等燕子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燕子有七天婚假，今天不用上班，本想翻身再躺一會，可是身體像不是自己的了，某處疼得腿都不敢靠在一起。燕子又胡思亂想了，難道那些人說的什麼“洞房花燭夜”、什麼“春宵一刻值千金”就是這個？我呸！這麼可怕的事情居然還有
（本章未完，請翻頁）
人說的那麼好聽？怎麼可能？一定是沒有經歷過的人說的。如果知道是這樣我寧可不結婚。哦，好痛。咬着牙狠狠地瞪了愛民一眼。
“愛民，幾點啦？還不起來？”婆婆在客廳里沙啞着嗓音喊着，趿拉着腳步來到新房門口。
燕子瞪大了眼睛，惶恐地看着門，生怕婆婆推門進來，自己這狼狽的樣子實在是難以啟齒。
“咚，咚，咚......”幾聲叩門的聲音，還好婆婆只是敲了敲門。
“哎呀，今天休息。又不上班，起那麼早幹嘛？再睡會。”愛民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極不耐煩地說道。
“這結婚就這麼懶，以後你們上班還要我伺候你們呀？”婆婆的聲音高了八度，顯然是生氣了，態度這麼蠻橫，面目一定很猙獰吧！
“一大早，你喊什麼？人家又不上班，你喊人家做什麼。人家不在你不吃飯了嗎？”也許是公公被婆婆吵醒了，帶着一口濃濃的廣東口音懟婆婆。
“這都幾點了，還不起來？這麼懶？是等誰伺候嗎？”婆婆一邊嘮嘮叨叨，一邊“叮叮噹噹”不知道在摔打着什麼東西。
燕子很是無奈，大清早就被婆婆大呼小叫地折騰起來了。雖然疼痛的難以忍耐，最終，燕子還是準備起床。她掀開被子，穿上衣服來到客廳。住平房，早上起來屋子是冷的因為爐火半夜就已經熄了，加上門窗都封閉不嚴，感覺四處透風。能夠看出屋子冷的最明顯的就是兩扇大玻璃窗，滿滿冰凌花，有的像茂密森林、有的像雄偉的雪山、有的像綻放的花朵、還有的像蘋果樹，就像一幅幅美麗的水墨畫。
“媽，早上吃什麼？”燕子走出房間，心情差到極點，低聲問。
“你們家早上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我們家人吃飯從來不挑。”這話是什麼意思？這語氣是拿我當保姆嗎？燕子沒有說話，披上棉襖準備出去收煤劈柈子。打開門，一股寒氣襲來，燕子打了個冷顫。燕子急忙吧棉襖繫上扣子，拎着裝煤的桶和斧子出去了。燕子裝了一桶煤，又找來幾塊木頭在院子裏“噼噼啪啪”地劈了起來。也許公公聽到了燕子的劈柈子聲音了吧，從屋裏出來了，接過燕子手裏的斧子說：
“你回去再睡一會吧，我來做飯，你去吧。”公公接過煤桶一邊說著蹩腳的普通話，一邊把燕子往屋裏推。
“沒事，爸。起都起來了，還是我來吧，反正今天也不上班，困了白天再說。”說著燕子就蹲在地上往爐子續草，加柈子，加煤。然後在爐口點火。爐火“呼”地一聲燃了起來，望着爐火燕子心想：從今往後，我就是家庭主婦了嗎？嘴角一絲苦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