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想有個家 （一）
九月一日，開學第一天，燕子帶兒子去報名上學。兒子6歲年齡不夠，燕子是用自己過去當老師的身份給報了名，交了學費、安排了班級、發了新書，燕子就帶兒子回去了，明天正式上課。
翌日，燕子給兒子收拾利索就送兒子去上學了。因為鐵路上發生的事情，琦兒非常害怕火車，就連火車鳴笛都會害怕，所以燕子必須每天送兒子上學。過些天燕子要出去打工，早上燕子可以自己送，下午放學就要麻煩爸爸替她去學校接琦兒了。
燕子把琦兒送到學校就回家了，拿着幹活的衣服就去生產隊找活了，現在生產隊裏活就是給水稻田地的池埂割草，因為池埂上的草遮風影響水粉養花。這樣的活日結工資，很多人的願意干這種日結工資的活，所以來幹活的人多，這就要看地主想用誰就留下，不用的走人。燕子個子矮，生怕地主不用自己，現在燕子非常需要每天都能夠有活做，所以燕子拚命地往前擠，到了前邊從發現地主原來是琦兒的姑姑。燕子轉身就走，不是燕子怕她不用自己，而是即使她用自己，燕子也不會給她做。燕子走出人群，騎上自行車逃也似的飈出很遠。
燕子從這個生產隊出來就到了另一個生產隊，終於找到活了，是燕子過去教過的學生家長，他把自己家地里的活都給燕子了，能幹十天呢，十天150塊錢。
十天很快就過去了，燕子褲袋裏裝着十五張大團結，一路哼着《外婆的澎湖灣》往家走，快到家的時候燕子來到一個食雜店，給兒子買了一瓶什錦罐頭火速回家，因為每天放學后兒子都是一個人在家，燕子也不放心。
燕子剛一踏進院子，就聽見從屋裏傳出的“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在我需要的時候......”潘美辰的歌聲。燕子快步跨進屋裏，兒子琦兒正爬在桌子上邊寫作業邊聽着歌。
燕子疾步走進屋裏一步跨到兒子跟前，拿起複讀機問：“這是誰的？”
兒子不知道媽媽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愣了一下低着頭膽怯地說：“借同學的。”
“趕快送回去，以後不許借這麼貴重的東西回來。”燕子非常嚴厲地說。其實也就四五十塊錢，但對燕子來說已經很貴重了。
“明天給可以嗎？他家好遠的。”琦兒抬起頭可憐兮兮地央求道。
面對剛剛六歲的兒子，燕子也不放心他一個人去那麼遠，想了一下說：“好吧，記住，以後不要借這麼貴重的東西回來了，弄壞了我們賠不起的。”
“嗯。知道了媽媽，我就是喜歡聽這首歌。我就是想有一個家。”琦兒沒敢抬頭看媽媽，弱弱地說。
燕子轉身出去來到廚房，拿個盆子舀米，燕子就來到自來水水槽這裏淘米，打開水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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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又陷入沉思，直到水從盆里溢了出來，燕子這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燕子這才在水池那裏認真淘了米，入電飯煲里加水，插上電源把飯做了。耳邊一直反覆響着：“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在我需要的時候......”燕子搖搖頭嘆了一聲，唉！誰不想有個家呢！？
燕子又拿出兩個土豆掰掉芽子，一邊削皮一邊回頭看向裏屋，土豆皮削好洗好切絲。燕子的刀工還是不錯，這土豆絲切的又細又勻。一會功夫菜炒好了，出鍋盛盤，油油的土豆絲嫩黃嫩黃的，上面撒了些紅色的辣椒絲，色有了，看着特別有食慾。恰好這時候電飯煲也“叮”的一聲跳閘了，剛剛好。
“兒子，作業寫完了嗎？吃飯了。”燕子在廚房一邊盛菜一邊喊。
“哎！媽媽我還有一點兒就寫完了，寫完了再吃行嗎？”琦兒聲音嫩嫩的回應着。
“好吧，那我把衣服泡上，寫完了喊我啊。”
窗外有一口大缸，冬天是用它積酸菜的，夏天就用它盛水。水缸旁邊放一個學生凳，上面的兩個臉盆也盛滿了水。這一缸水被太陽曬一天足有25.6度，燕子每天幹活回來就用這缸里的水，洗臉洗腳，洗衣服。還可以洗菜，澆地。晚上臨睡前還可以用缸里的水洗澡沖涼。相當方便，住在平房的人都有這個習慣。
燕子拿出一個紅色的大塑料盆，舀了水，抓了一把洗衣粉放在水裏攪動着，讓洗衣粉充分溶解，然後把衣服分淺色和深色泡在裏面，中間用一條毛巾隔開，以免相互染色。燕子隔着窗戶看到兒子還在寫着，又拿起水缸旁邊的噴壺回到屋裏接了一壺水，澆起自己種的小青菜。
看着園子裏綠油油的小白菜、生菜、菠菜、香菜、水蘿蔔......樣樣都有。這院子原來地勢很低，趕上雨季都要穿雨靴出門。現在被燕子每天起早貪晚的四處推土，終於一點點墊起來的。這才有了現在的滿院綠色，這幾天都在吃自己種的青菜。
種了兩壟黃瓜，長得也很好。再過幾天就可以給黃瓜搭架子，然後栽點茄子、辣椒和西紅柿。院子裏的菜就齊全了，看着想着燕子心事重重地澆澆停停，不知不覺中燕子拿噴壺的手停在半空中不動了，水自由地往外流着，燕子的腳已經泡在了一汪水裏了。
“媽媽，我寫完了。”琦兒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說。
燕子沒有反應，琦兒看見媽媽腳下的水已經漫到腳背了。走過去接過壺，說：“媽媽，我寫完了，吃飯吧。”燕子這才回過神來，腳已經完全浸濕了。燕子在門外洗了手換了拖鞋進屋，兒子已經把桌子放好了，擺好了筷子。“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在我需要的時候......”，潘美辰的歌還在唱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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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兒，把機子關了吧，有點吵。”燕子一直不開心，獃獃地坐在餐桌旁，琦兒盛了飯遞給媽媽，燕子接過碗眼睛直直地盯着一處，慢慢地往嘴裏扒着飯。琦兒知道媽媽一定又在想事情了，媽媽想事情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琦兒在媽媽身邊坐下說：“媽媽，今天老師在班級表揚我了，老師說我的字寫的很好，達到小學畢業水平啦！”琦兒想打破這樣的氣氛，想找讓媽媽開心的話題說。
燕子這才慢慢地邊吃邊問起來：“是嗎？那你可要繼續努力啊，不能驕傲。”燕子當然知道自己兒子的字寫的什麼樣了，一年級的孩子能正確執筆都是很難的事情，琦兒的寫字還是還有天賦的，也許是遺傳了媽媽的基因吧。
“當然啦！我在學前班的時候寫字就是第一的。”琦兒故意把聲音說的歡快一些。
“好了，快吃飯吧。吃完了把碗揀下去就行了，困了就先睡吧，媽媽一會回來洗。我出去把豬圈再砌幾層，把早上沒用完的泥用完。”燕子覺得屋裏的活可以點燈干，現在趁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先干外面的活。燕子說著走了出去,隨手拿起搭在晾衣繩上的迷彩服出了里院。燕子家的院子有兩層，裏面這層是燕子買了這個房子自己用廢舊木板釘的，外面的木板柵欄是場子搞規劃統一釘的，木條的寬窄和高矮都是一樣的，看起來整齊利落。
燕子砌的豬圈就在場子釘的柵欄裏面。燕子來到已經砌了幾層的豬圈跟前，早上和的泥還沒有用完，燕子拿起大鏟熟練地從泥槽里挑了一鏟泥，輕輕一甩，泥落牆上，然後用大鏟一刮，左手拿起一塊磚頭放了上去，然後再用大鏟敲了敲磚頭增加磚頭的牢固性。燕子那輕鬆嫻熟的樣子，自如的就象一個真正的泥瓦工。牆上牆下，一鏟泥一塊磚，乾淨利落地砌了起來。
燕子家座落在東西走向的鶴大公路邊上。路燈初上，南來北往的車輛也亮起了燈。燕子藉著路燈的亮光一塊磚一塊磚地砌着，手上的大鏟上下翻轉，一隻手又在不停地趕着‘嗡嗡’叫的蚊子。泥用完了，燕子用大鏟把從磚縫裏擠出的泥颳了刮。看着自己的勞動成果，燕子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燕子回身把院子的柵欄門用木杠別上，推着單輪車回到里院，用木杠把門別上。這才脫下外衣，使勁地甩了甩，隨手搭在晾衣繩上，又從缸里舀了水洗了臉和腳。然後端起泡着衣服的大盆進了屋去。燕子放下盆來到廚房，碗已經被兒子洗完了，燕子回頭朝裏屋門望了一眼，心想兒子已經知道幫媽媽做事了。她的心微微的顫了一下，隨手打開櫥櫃的門看了看兒子洗的碗，還好很乾凈。燕子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欣慰還是心疼還的無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