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序幕拉開
“混沌無極,亘古蒼茫,空無介限,時無來往,生者渾噩,靈無所長……”
“盤古女媧,起於太荒,開天闢地,濁抑清揚,摶土為泥,萬物存亡……”
自億萬年前盤古開天闢地以來,世界便處於不斷的分裂之中,時至今日趨於穩定,已有了十萬餘小世界,三千餘中世界,八十一大世界。
而在這些泡沫世界中央,更有人界、冥界、魔界、妖界、仙界、靈界、神界、佛界、玄界,九大位面鶴立雞群,是當之無愧的宇宙時空中心。
在中間連接這些世界的,是無盡荒蕪的虛空,而這無垠的虛空最深處,似乎有着一條虛幻的長河,橫跨了整個時代,貫穿了整片宇宙。
河水奔騰,如夢似幻,難以揣測,難以觸碰,它的傳說種種,也許是世界剛出現時就開始流淌,也許更早,不知源頭,也沒有終點。
誰也不知道,洶湧澎湃的波濤中,一葉扁舟悄然劃過,舟上盤坐着一個模糊的人影,身穿蓑衣,頭戴箬笠,臉上籠罩着詭異的迷霧……
九界北之極,魔界。
此地青山環繞,綠水長流,常年薄霧繚繞,沒有刺眼的烈日,只有淡淡的曦光,本應該是一片寧靜安詳的景象,這時卻被沉重團團包圍。
南方的蒼穹之上,各色的光芒閃爍,伴隨着恐怖的能量衝擊,光芒的照耀下,一條條複雜無比的透明紋路蔓延,正在苦苦支撐,壓抑而沉悶。
一座漆黑古老的宮殿前方,數百萬道人影屹立,漫山遍野,密密麻麻,都穿着猙獰的黑色鎧甲,挺直了脊樑,眼中充斥着憤怒與決然。
“外面怎麼樣了?”宮殿寶座上,挺拔消瘦的黑袍人,聲音沙啞地開口問道。
對面站着的,是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她的眼中有着些許黯然:“神界聯軍正在化解界域壁壘,應該快了。”
“來的人挺不少呵……”黑袍男子冷笑一聲。
“除了神界之外,還有幾個大世界,我還看到了靈族和……仙族的身影。”
女子停頓了片刻回道,美目隱含複雜,殿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清竹?”
“嗯?”
女子猝不及防,突然被男人拉入懷中,臉頰不由得浮現一絲緋紅,但很快適應,素手輕撫他的胸膛。
男人呼吸着懷中女子的芬芳,目光溫柔:“清竹,我不顧勸阻把你搶到這裏,跟着我吃苦受罪,你恨我嗎?”
女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會心的笑容:“傻瓜,老夫老妻了,還講這些笑話?明明是我搶走的你。”
男人低頭長嘆,也不言語,只是將她抱得更緊了。
就在此時,天空轟鳴,地動山搖,南部高空,透明紋路已經消失殆盡,到了無法挽回的時刻。
黑袍人身上浮現甲胄,身形不由得高大了幾分,昂首挺胸走出大殿,女子同樣披上戰甲,默默跟在身後。
一道道身影也從各個地方走出,身上隱隱散發出可怕的氣息,或立於山頭,或懸空而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殿前的黑袍人身上。
黑色披風烈烈作響,目光冷靜而沉穩,往日的漫不經心消失得無影無蹤,男子望向覆蓋視野的魔族大軍,莊嚴地開口道:“諸位,今日神界犯我魔界,當如何?”
眾人齊聲高呼,振聾發聵:“侵我魔族界域者,世世代代,殺之不盡,直至亡族滅種方休!”
“說得好!”男子大笑揮手,將士身前紛紛出現酒罈,他率先提起身前的烈酒一飲而盡,又將罈子摔個粉碎,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便殺個痛快!”
眾人亦是如此,烈酒飲盡,空壇摔碎,齊聲怒吼:“殺個痛快!”音浪已將天空上的雲彩震散。
“轟隆隆!”也就在這時,南方天空巨響轟鳴,最後一道透明紋路消散,連綿的空洞猶如天塌的窟窿,連綿不絕的敵人如同浪潮瘋狂湧入……
……
當今九界,九大位面八大族群,歷史傳統、信仰文化、行事作風皆有不同,有的能夠和諧相處,有的則是針鋒相對。
其中,神族高高在上,目空一切,除了至強的佛界之外,誰也不放在眼裏,將其他種族看作低一等的存在,最是愛好顏面,容不得他族忤逆。
而魔族卻我行我素,更加桀驁不遜,做事對人從來是肆無忌憚,對於喜歡高人一等的神族,自然是用對待奴僕的態度蔑視,被神族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偏偏要命的,是魔族自身的實力極強,與神族不相上下,搶奪資源、爭奪地域,在外的時候常有爭鋒,無數年來,兩族矛盾不斷積累。
但大大小小的衝突常有,卻始終沒爆發真正的戰爭,為什麼呢?一方面是魔界在北,神界在南,中間隔着偌大的玄界,地域相隔極其遙遠。
另一方面,則是有大位面的界域壁壘天然阻攔,外族強者貿然跨境,實力會被強行壓制,甚至大境界跌落,因此位面之間從不輕易宣戰。
本以為這樣的平衡,會永遠保持下去,誰也沒有想到,數日之間風雲突變,神界不宣而戰,集結大軍強襲魔界位面,打破了無數年的僵局。
據悉,神族不知從什麼地方,獲得了魔界壁壘短時間的運行規則,動用至寶兩界儀,直接溝通神界壁壘,牽制了魔界本源,抵消了種族壓制。
而除了神界的龍族和天族,以及附屬的各界勢力,更有多個大世界參與其中,甚至冒出了不知名的靈族和仙族頂級強者,打了魔界一個措手不及。
魔界界主、兩位副界主、魔族大帝、魔皇殿諸多元老,提前遁入虛空攔截大軍,卻陷入神界聯軍頂級強者包圍,大帝重創,諸多強者隕落。
界主以一敵眾,重傷自爆,勉強困住了聯軍強者,倖存者退回魔界困守,而後的降臨之戰中,受創不輕的副界主邪炎挑起重擔,正面對決神族聯軍。
此戰中,邪炎同時對抗三名同級強者,臨場爆發擊殺一人,重創一人,關鍵時刻,卻被神秘強者偷襲,不料其妻清竹挺身而出,擋住了致命一擊。
愛妻兵解,邪炎瘋魔,在群敵之中追殺神秘強者,奈何強者眾多,仇人負傷遁走,而他力竭之時悍然自爆,為魔族撤退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一時間,魔界傷亡慘重,數十萬將士戰死,數百萬族人塗炭,十三府主四死六傷,三鎮界使兩死一廢,至高的魔皇殿元老減員了五成以上。
唯一界主血灑虛空,兩位副界主一個自爆身亡,另一個在混戰中失蹤,魔族大軍群魔無首,化整為零。
就連作為擎天柱的魔帝,也受損嚴重,元氣大傷,而守護的鎮界獸十二翼嘯月魔狼,也在大戰之後失去了消息,連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最後,還是靠着禁地魔淵天險,藉助世代積累的無數大陣,才堪堪擋住了神界聯軍的腳步,保住了魔界的半壁江山。
消息一出,震驚了整個九界……
……
西北之境,妖界西北部,終年昏暗的夜寂山脈匍匐,兩座萬丈大山之間,竟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佇立,城池角落坐落着一個古樸的莊院。
時至巳時,這裏還是夜色深沉,萬籟俱靜,雞鳴未響,這莊院裏卻燈火通明,上方的夜幕中,一朵詭異至極的黑色蓮花,悄無聲息地靜靜綻放,誰也沒有發現。
走廊上,一個挺拔的黑衣男子來回踱步,蓄着一字胡的臉上,隱隱透着焦急之色,一會兒抬頭看看天色,一會兒轉頭看向緊閉的卧房。
沒由來的,他想到了前幾日收到的消息,目光不由自主投向了遙遠的東方,目光頓時變得頗為複雜,站在屋檐下遲遲沒有動作,最終只是微微搖頭。
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哪怕是仇恨,因為永恆的只有變化,再刻骨銘心的深仇大恨,隨着時間的消逝,也被漸漸抹去了記憶。
況且,這麼多年過來了,他也隱隱約約察覺到,當年的那件事情,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還有他不知道的隱情……
“姐夫,姐姐生了!”就在這時,一個女子急急忙忙地從屋子裏跑出來。
話音未落,早已等候多時的黑衣男子從舊憶中清醒,已經十步並做一步,飛快地衝進屋子。
屋內,一個臉色蒼白的婦人躺在床塌上,一旁的接生婆正抱着一個嬰兒,看見這個身高七尺的挺拔男子衝進來,老婆子笑着將嬰兒交給他:“恭喜君上,賀喜君上,夫人生了個小少爺。”
黑衣男子接過,嬰兒長着一雙尖尖的耳朵和兩隻潔白的獠牙,罕見的沒有哭鬧,卻是用一雙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讓他頗為感到奇異。
然而還不料他多想,嬰兒突然嘴角揚起,咯咯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尖尖的狼牙,身體頓時瀰漫起了黑光。
黑氣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進入房間的時候,卻變得柔和起來,鑽進了嬰兒的身體裏邊。
只見嬰兒形體變幻,眨眼間縮成一隻赤裸的狼崽,緊接着身體迅速長大,被柔順的黑毛覆蓋,從狼崽變成了小黑狼。
小狼渾身漆黑,唯獨身下搖晃的三條長尾,居然是純白色,而且更像狐狸的尾巴,不等多想,變化繼續發生。
黑狼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人形,黑毛褪去,化作虛無,變成了一個兩三歲的黑髮赤裸小男孩。
再然後,背後憑空凝結出一雙黑色羽翼,輕飄飄地煽動,幾乎要脫手而去,男子下意識稍微用力拽住。
而等他反應過來,所有的異象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嬰兒仍然是嬰兒,只是嘴角的獠牙收了起來,與普通的孩子無異。
黑衣男子目光閃爍不定,他敢肯定,剛才絕對不是他的幻覺,再仔細感受之後,更是露出了詫異之色。
“血脈精純返祖妖變,練氣入體化做人形,築基小妖變化人面,妖丹凝結成為大妖,妖氣化翼妖中稱王……”
“這……”按常理來說,世間萬物皆可修鍊成妖,只要凝聚出妖丹,就能使血脈發生蛻變,剩下的後代出生就是妖身。
而妖聖之後基因進化,後代子孫都是天生的妖族,但想要重新變化真身,也變成了一件難事,血脈必須精純到一定程度。
這孩子出生就能轉換真身就罷了,竟然還在短短片刻之間,就吸收妖氣晉陞了妖王,天生妖王之體,饒是男子也只是聽說過,萬萬沒想到能親眼見證。
這種資質換成是其他人,指不定睡覺都能笑醒了,可是他的目光長遠,卻想到了更深層次的麻煩,一時間喜憂參半,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君上?君上?你怎麼了?”老婆子的聲音拉回了男子的注意力,男子回過頭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我沒事,剛才你可看見什麼了?”
“剛才怎麼了嗎?”老婆子反倒一臉莫名其妙,後邊跟着進屋的女子也一頭霧水,都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男子這才放下心來,剛才的變化結束太快,顯然超出了兩人的觀測,連他都有些恍惚。
這時,床上的婦人也醒了,掙扎着要起身:“風哥,風哥,孩子呢?”
“在這裏呢。”男子目光變得柔和,輕聲回道,連忙把婦人扶着坐在床上,將嬰兒小心放在了她懷裏。
婦人溺愛地看着孩子,芊細的手指輕輕觸碰孩子的小臉,或許是覺得有些癢,嬰兒咯咯笑了起來,她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風哥,給兒子取個名字吧!”
時辰已經快要到了午時,外邊依然夜色深沉,見不到絲毫光亮,男子沉思片刻,隨即道:“夜色難盡,朝陽不升,叫夜陽怎麼樣?”
“夜陽?挺奇怪的名字,不過你起的,我都喜歡,陽兒,你覺得呢?”婦人看向懷裏的孩子。
“撲哧!”天真的笑聲代表着他似乎認同了這個名字。
……